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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努力的故事都會有美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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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飛舞五顏六色的彩帶,觀眾歡呼的聲音如潮水一波波推送而至舞台,主持人與扛著機器的轉播攝影師急急忙忙,自對戰台前方奔往屬於優勝者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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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隔壁戰隊的成員激動地相互擁抱、揮舞隊旗、同觀眾揮手,邵子潮迅速收起自己的設備,起身,轉往陳程廉的方向,只見他的搭檔仍坐在位置上,兩手抱著頭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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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好像暫停了,邵子潮感覺一條彩帶輕劃過他的臉頰,但他佇在原地,遠眺的眼神並沒有聚焦,腦中無法控制地思考,為何失去這原該屬於他們的一切--他們的冠軍、他們的獎盃、他們的榮譽……這場比賽過後,他丟失的事物太多太多,無法一一細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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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走了,領隊站在台旁一臉擔憂,陳程廉還是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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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拍攝完風光的賽事總冠軍,幾台攝影機總算轉向,往身為敗者的DG9投來,邵子潮抱著頭盔,側著身擋在隊友的前面,右手有些著急地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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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程廉也不在意鏡頭正在拍,低著頭慢吞吞將座位淨空,一言不發地撈起椅背上的長袖外套,隨領隊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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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全空的對戰區已經沒什麼值得捕捉的畫面,幾台攝影機再度離開,追逐著冠軍隊伍前去拍攝頒獎。邵子潮殿後,走過陰暗且冷氣過強的走廊回到休息室。只見其他隊員都已提起包包,或靠在牆邊或划著手機。領隊正講著電話,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另一端八成是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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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說……大家要不要吃個飯,當作亞軍的慶功宴?他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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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隊看來有些尷尬,徒勞地以手掌掩著手機話筒,徵詢成員們的意見。幾個大男生面面相覷,沒有人回答,最後目光投到了身為隊長的邵子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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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雙手抱胸思考了一會兒,有點不確定該不該為隊員們做決定,見大家無法遮掩疲態的臉孔,他最終只是聳了聳肩,模稜兩可的說「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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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不想吃的話,也可以直接回宿舍,反正明天開始就放假了……啊,是,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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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領隊把這解讀成「不需要」的意思,只見他轉頭回到與老闆的通話中,手機開啟叫車的畫面,一行人確認休息室沒有遺落物品後,便往外從工作人員用的後門出去,縮在吸菸區旁邊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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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隊長,邵子潮感覺應該說些鼓勵的話,但沒有人在看他,這令他決定把腦內輾轉反芻數十次的話語又全數吞回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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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沒有不安,絕對是騙人的,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場比賽的輸贏可能會左右這個戰隊的未來,但後勤人員從未多透漏,他就也不想多猜,專注於決賽的訓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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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那些努力看來都已成徒勞。十一月的夜風吹來有些凍寒,邵子潮把雙手塞進口袋,看接送的車抵達後門,隊上六個人加上領隊,分成兩台車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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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領隊斷斷續續地仍在講電話,從他滿口「好」、「知道了」的態度看來,通話中正商量的事情,沒有太大的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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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潮從車內鏡瞧見領隊偷看他們的視線,僅僅一秒就遮掩著什麼似地迴避而開。他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這份無從紓解的慌張無人可傾訴,他轉頭,一旁的陳程廉在看窗外,看來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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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領隊在群組中告知他們可以開始放假、安心休息,等確定下一次團練時間會再通知。但,正如邵子潮不好的預感所料,兩週以後隊伍收到訊息,所有成員的合約與競業條例進入解約環節,可以自由向其他戰隊接洽。該項目戰隊即日起解散,不再招募新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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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放著放著就被解約的電競選手,他們絕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邵子潮反反覆覆看了訊息幾次,見領隊語氣遺憾抱歉,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躺在老家床上思考如何跟家人解釋、如何運回宿舍的物品、有哪隻隊伍可能會想要邀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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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他暫時提不起幹勁。渾身的氣力好像都被抽乾,對戰台上的悔恨記憶又來糾纏,是哪個call不妥當?是哪個執行不夠到位?是哪裡的視野出了問題?是哪個陣型沒有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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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可以於腦中回放,能夠指出那場比賽的每一個細節與失誤,只是都沒意義了……現在,他不知道得花多久,才能說服自己一切都已經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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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位年輕的選手也不會料想到,他的電競之路,其實才剛剛拉起序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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