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謙君三人回到樹屋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的事情了,因為旅途疲累的緣故,所以他們沒有馬上去拜訪楚封杞,而是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早晨,楚謙君一如往常,早早的就起床準備早餐,神色依然如此柔和,讓夏淮、安瑟麗感到特別安心,他們本來還害怕楚謙君會糾結前幾日的事情。
早餐時候,樹屋的門突然被敲響,這讓楚謙君有些疑惑,因為楚封杞應該不會在這個時間點上門拜訪才是,雖然心中感到疑惑,但楚謙君還是打開了大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長相俊秀的男孩,看起來就像精緻的陶瓷娃娃一般,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在陽光照映下,像極了隨風起舞的小麥,男孩大約只比楚謙君低上一些。
「請問這裡是楚謙君的家嗎?」金髮男孩的表情很謙遜。
「請問你是?」楚謙君在腦海裡面搜索了片刻,但對於眼前的少年並沒有任何印象,他瞧了少年的左側脖頸,發現上面也有一串數字,代表少年應該也是一位罪人。
「初次見面,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方逸。」方逸伸出他的右手,同時眼神誠摯地看著楚謙君。
礙於禮儀,楚謙君也伸出了右手和方義交握,算是打過招呼,握手的過程中,他發現方逸的手掌比正常少年小了一圈,而且柔嫩光滑,這代表方逸應該出生於富貴人家。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楚謙君表情平淡,心裡隱隱對方逸有所戒備,這是他前幾年所養成的習慣,對於陌生人永遠要保持一顆防備的心,看起來再溫柔陽光的人,也都可能藏著一顆毒惡的心。
「我知道自己這樣貿然前來有些突兀,只是我想來投靠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很抱歉,我並沒有接待陌生人的習慣,你還是請回吧。」楚謙君語氣淡然,準備將門上。
方逸一把抓住門邊,他說:「等等。」
「還有什麼事情嗎?」楚謙君手上隱隱用力,卻發現面前的方逸力氣也不小,竟然可以死死的拉住門邊。
「如果我手上有你想要的資料,那你願意接待我嗎?」方逸語氣充滿了期待,還有一絲絲的把握。
「你到底是誰?」楚謙君瞳孔一縮,查覺到了對方是有備而來,但他圖的又是什麼?
「不瞞你說,我是流金區域一流貴族方家之主方顗鴻的三兒子,家父是站在科學院這一派的貴族,平常也是提供給科學院各種資金,可是最近議會和科學院因為某一件事情,關係比以往還要緊張,導致一流貴族們都忐忑不安,只要一個閃神就很有可能基業覆滅,而家父正是其中的犧牲品…」方逸越說越是憤恨,臉上表情稍顯猙獰,他恨恨地說道:「科學院為了和議會達成協議,願意以一個一流貴族作為代價,而我們方家不幸被選上,已成年的家族成員當晚就被議會派來的罪責執行官當場處刑,方家一夜被滅,我的兩位哥哥也命喪黃泉,我在一夕之間淪落成為罪人,一點自處能力都沒有,這才會找上你。」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和住處?」楚謙君大腦急速運轉,雖然方逸說的有理有據,感情看起來也很真實,但如果他是很高明的演員呢?楚謙君依然無法相信他的片面之詞。
「一個多月以前,你帶走了安家之女安瑟麗,這件事情只要是新骨城的居民都知道,我猜想你應該是一位有俠義之心的人,才會上前來找你,至於你的住處我是從科學院那邊得知的。」方逸頓了頓,喘了一口氣之後,又說:「我剛剛已經提過了,方家是科學院一派的,所以我們平常和科學院也有往來,在事件爆發以前,父親便隱隱察覺局勢不對,因此收集了這些年來和科學院所有往來的書信,而這些書信現在通通在我身上。」
楚謙君露出一抹微笑,他說:「可是你又是從何得知我需要科學院的資料?光是這一點就極其可疑,要我相信你實在有些困難。」
「關於這一點,我同樣可以解釋,其實是我從某一位罪責執行官那邊聽到消息的,前幾日有一位名為姜羽櫻的罪責執行官突然在翻閱以前的消息,她似乎在尋找科學院從新曆九十九年到一百零一年的資料,我偶然聽見她念到你的名字,所以由此猜測你可能需要科學院的資料,這才會找上門來。」方逸說到最後神色有些無奈,他說:「如果你還是無法相信我,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告辭。」
「難道是她?」楚謙君心中想到前幾日的那一位女孩,沒想到她回去之後跑去查了資料,她是想知道自己是誰嗎?
罪人的資料都會記錄在議會的書冊之中,所以如果可以進入議會翻找資料,就可以藉由罪人脖頸上的數字找出身分,而姜羽櫻還特地去翻閱自己所需要的資料,那代表自己那一日幾所說的話的確動搖到她了。
楚謙君暫且拋開繁雜的思緒,他拉開門,說道:「我還是沒有全然相信你,但是者是客,你先請進。」
方逸開心的跟著楚謙君進入樹屋,心裡卻是想道:「如果我沒有說這麼多,你早就把我轟出去了…」
夏淮和安瑟麗見到楚謙君背後多跟了一個人,頓時有些錯愕。
「這是方逸,流金區域一流貴族方家三兒子,現在也成了罪人,帶著科學院的資料來投奔我們。」楚謙君言簡意賅的介紹方逸。
「…」夏淮此時表情一臉懵,投靠罪人是什麼套路?而且楚謙君這裡好像越來越像一個收容中心了。
早飯過後,四人來到客廳,方逸放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綑書卷,他說:「我也不敢保證這裡面會有你需要的訊息,你應該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吧?」
「你放心,一副碗筷絕對少不了你,至於報仇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流金區域全部的貴族聯手,也沒辦法扳倒議會和科學院,所以這種事情就別再提了,如果你做出任何會危害到我們的事情,我會第一時間撇清關係的。」楚謙君語氣肅然,他說:「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
「報仇之事,我知道極其困難,所以不會勉強你們和我一起,如果有一日我選擇復仇,那也不會拖上你們,儘管放心便是,只求現在一朝安穩,以後的事情再做打算。」方逸沒有任何遲疑,一口答應了下來。
在座的每一位其實都跟上位者有一定的糾葛,楚謙君父母是科學院的人,夏淮父母則是議會裡面的學者,安瑟麗是流金區域的大小姐,只是他們都是突然父母獲罪,導致自身也跟著成為罪人。
「好。」楚謙君點點頭,然後打開了方逸帶來的書信。
書信大約有十來卷,其中大多是科學院下達指令給方家,也有一些構陷子虛烏有的事情,方家算是科學院非常忠心的走狗,無論多麼惡劣的事情,只要科學院下了指令,方家就會使命必達,因此從新骨城建立之初就是流金區域的一流貴族,世襲了近百年之久。
從新骨城建立之初,議會和科學院就有一些分裂,各自掌權,只是那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樣關係惡劣,而在新骨城的政權逐漸穩定之後,議會開始向科學院投入大量資金,秘密的謀劃一些事情,具體是什麼事情,在書信的往來裡面並沒有提及,只是這幾十年來,方家為了科學院做了很多件不得光的事情,同時也在暗中蒐集特殊藥材。
看到這裡,楚謙君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雖然書信中只是隱晦提及,但他心裡很清楚議會和科學院在搗鼓什麼,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才讓兩大巨頭關係日漸走遠,互相爭鬥,同時楚謙君也猜到了方家的滅亡原因。
作為科學院手下咬人最兇的狗,方家知道太多事情了,在如今局勢微妙的情況下,科學院也怕方家反水,轉而把消息賣給議會,乾脆直接選擇犧牲方家換取議會暫時的歇息,也能順便爭取科學院繼續偷雞摸狗的時間。
四人大約花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才看完十多卷書信。
「楚謙君,有你需要的訊息嗎?」方逸表情有些忐忑,說實在的,這些書信裡面的內容大多是作奸犯科,很少有關於科學院的訊息,就算偶有提及,也是非常細微,資訊量並不大。
「雖然沒有我想要的內容,但是卻可以做為證明科學院曾經做過壞事的鐵證,或許有朝一日會派上用場。」楚謙君收起書信,他說:「你不用緊張,我不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你就留下來吧,大家互相也有個照應。」
「你真是個好人。」方逸趕緊說道。
「不用急著說這句話,我還是老話一句,我並沒有完全相信你,除非你可以用更具體的事情說服我,否則我在一定程度上對你還是會有所防備,我把話先說清楚了,希望你可以諒解。」
「你儘管放心,我絕對不是壞人,等相處久了,你自然就會相信我,是吧。」方逸拍了拍胸膛。
「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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