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明天見VOL.1〈新開始在姬宮町〉 - 第十六章　來點新朋友如何．Ⅳ

　　目送細川同學坐上轎車離去後，想當然爾，“小學低年級數學題：3-1=2”，剩下的便是同住在姬宮町且步行上下學的我與大友龍之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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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也走吧」他愜意地微笑，一個再自然不過的邀請——也許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上是“邀請”，不過是對於此刻光景反射性的行為罷了——本來就是，停下妳那可笑的癡想，只是因為你們返家方向一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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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跟隨他的步伐，視線落在有些髒汙磨損的鞋尖與前頭踩出沉穩的喀響鞋後跟，來回折返。預料之外第二次同行，承襲上回的僵持，先行道別的細川同學似乎也將茶會中鬧騰的歡愉氣氛給一併帶離了，於是這一前一後的同校生理所當然又回到只打過幾次照面的熟稔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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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蒸霞蔚的天色泛著微弱的星點，臨近盛夏的白晝時長讓人些許忘記、混淆時間——我想著這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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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言語，我和你踩著夕陽而行。

　　如此便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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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沉浸在“詩人甲斐翼”（自詡）的情調且讚嘆自己的才華時，鼻尖突然撞上硬度稍軟的墨綠色牆壁，還帶有西裝布料的觸感——吃痛揉著鼻子定睛一瞧，才意識到那是前方人，大友龍之介的肩膀，嗯…不錯嘛，挺結實的……咦？不對！！這傢伙幹嘛突然停下來啦！也不講一聲，鼻子要被你撞得更塌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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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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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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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人塌鼻兇手冷不及防地莫名蹲下，我的身體自動跟著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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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現在兩雙皮鞋尖前的，真是隻緩緩徐行的小蝸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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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蝸牛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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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差點就踩到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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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觀察一隻蝸牛拖著水泥地上的黏液痕跡爬行樣子足足有五六秒鐘之久，然後大友龍之介突然抬頭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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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怎麼那麼無聊啊，甲斐同學。」語畢他蹙著眉，一臉不可置信且嫌惡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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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停頓半响，意會過來的瞬間我笑出聲，大友故作厭惡的神情也隨之崩解，開懷的笑聲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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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吧！」我邊笑邊抗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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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叫我先說了呢」他笑語著，臉上既是得意又帶愉快、發笑不停的調皮表情，同時輕捏起那隻小蝸牛，起身隨手將牠放置在行道樹的枝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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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笑了好一陣子才平息，然後各自回到正常的軌道，接續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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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一隻蝸牛而引發的喜劇，氛圍似乎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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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斐同學，」大友龍之介藉著流淌在四周的輕鬆氣氛率先攀談，他這聲提詞，讓我注意到，我們不自覺地變換前行的方式，他配合我，與我並肩走著，「真的對妳感到不好意思，今日我的情緒似乎是過於高漲，以致於讓妳參與了一場鬧劇，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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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指剛剛大友學長惡人先告狀的事嗎？」我故意指涉錯誤，打趣地用餘光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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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不是，」明白我在刻意唱反調，他回笑接續說著，「——是茶會。而且那才不是惡人先告狀呢！」順序講述下去以前，他不忘先回頭抗辯，「我只是提前先幫妳把想說的話道出來而已。」眨眨眼，嘴角勾起招牌的大友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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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你也知道那真的很無聊啊！」我睜大眼睛，故作誇張地不相信他居然有自知之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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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妳真不給人台階下，」想不到有力的反擊應辭，他略聳肩沒轍地笑道，「社交令辭上，應該回答『我覺得觀察自然生態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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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我大膽地駁斥，「那樣超假的欸！而且這哪算什麼觀察自然生態啊，你有從爬行的蝸牛中學習到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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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大友龍之介突然停下腳步，格外慎重地看著我，頓了些會，語出驚人得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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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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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響徹在耳際的又是一串笑聲，彼此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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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紊亂的氣息漸緩和，大友龍之介重返話題：「美穗和我是老相識了，我們在一塊時，總會特別咨意放縱……所以今天貌似破壞了美穗在甲斐同學心中的形象吧？」他笑意未減的說著，本該是心虛的歉容，卻在他過份好看的嘴角綻放出惡趣味濃厚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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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捍衛同窗之誼，欲啟唇替細川同學責難他時，我卻被接下來言論的給扼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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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也讓我有這種感覺，或許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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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意猶未盡的話語，耐人尋味的淡然微笑。

　　瞬間，隻字片語衝擊成一場意識與幻境的蒙太奇，匯流分歧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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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不耽溺在你風平浪靜的黑色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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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扭頭別過臉，我緊盯著地面長影試圖掩飾狼狽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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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嚥了嚥口水，內心反覆預演幾次後，稍嫌底氣不足地緩慢開口「……嗯，其實我還有件事想向學長道謝，以及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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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什麼？」傳來的聲音很輕很輕。不知道現在他臉上是怎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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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上次陪我走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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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沒什麼的。小事、不足掛齒。」他搖頭輕笑回應，「那——為什麼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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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氣，就讓它速戰速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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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實——對學長你很感冒，嗯，可以說得上是討厭……」我捕捉到他再度輕笑出聲，「因為申請社團的事把我耍得團團轉…又那麼冷漠對待前田學長，我覺得你沒有同理心……」舌頭緊張地微微顫抖，他安靜的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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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後來發現，原來我一直誤解你了。所以，我要對先前不斷冥想、發動意念詛咒你的行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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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語剛落，我才發覺怎麼講出來變得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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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咯咯笑到不能自己，「妳詛咒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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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詛咒你頭髮掉光，腳小拇指去踢到櫃子……」聲音越發越小，這種告白實在是太羞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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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惡毒哪！」大友龍之介配合著演繹，我偷偷注意到他笑得眼眶濕潤，正稍仰頭讓浮出的眼淚不至於滑落，「那麼，現在甲斐同學的想法呢？」他從容地反問，態度自若得彷彿評論的對象是一個與我們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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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遲疑了會，琢磨措辭：「嗯…學長…人很友善，真得很好，就像上次你特地陪我卻又不說什麼……還有——」刻意放慢語速，由於我難以預料對方接受到會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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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平易近人。我不知道這樣說你會不會介意？我覺得，你一點大少爺的樣子也沒有，你就像一般人一樣，會打趣說笑、會鬧哄哄、會突然做些沒有意義的無聊事、走路上學……總之，很好…這樣很好……」末尾漸漸語無倫次起來，我感受到臉頰好燙，頭腦昏沉沉的，舌頭不再靈活地跳動於上下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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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然後他說，「我並不會介意。還有很高興妳對我的看法有變——不然甲斐同學的詛咒可讓人招架不住啊。」話鋒一轉，大友龍之介嘻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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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又被他攻擊了一回。好樣的。我正思考著如何展現看家本領去回應之時，卻被他轉移話題，重新開啟下個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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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斐同學對非常態的事物，似乎是挺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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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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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沒頭沒尾、語焉不詳得在說什麼？議題的關鍵字可不能省略啊！我一臉不解地回望，卻瞧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猶慮，他也看著我，沉默且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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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打量著什麼。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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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一瞬間，他立即回到稀鬆平常的優哉笑容：「今天的茶，口味還可以接受嗎？覺得不好喝也可以說，沒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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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不好喝啦，嗯…雖然我真的不會形容，但是喝起來很特別，很棒。」有點納悶怎麼跑題於此，但我依舊不假思索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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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妳喜歡，」他漾著淺笑，卻又一股語未道盡的保留，「這是第二次泡茶給甲斐同學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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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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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很訝異妳對於我的女性化嗜好一點微詞、評斷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反應。是妳習慣了，還是根本就沒留意到呢？呵呵……」明明他抿著微笑，明明他是如此一派輕鬆、拿自己來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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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這就是他躊躇半响，卻又難以啟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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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剎那，我突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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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他會拽著細川同學喋喋不休，為什麼和細川同學相處得沒有顧忌，為什麼他如此滿心期待一場不過二十分鐘、甚至稱不上正式的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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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她從未認為他是不尋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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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家到了呢。」大友龍之介宣布著，示意著我們的聊天必須告一段落了，「——那麼，再見了，甲斐同學。今天和妳聊得很愉快，回去的路上請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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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互寒暄道別後，我看著他慢慢走向高聳又富麗堂皇，有著精緻雕刻藝術的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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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周遭的景色、房屋、街燈、萬家燈火，慢慢進入視線裡，這才想起一路上，我完全沒有注意到街景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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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途我們走過小橋，經過幾個紅綠燈，停駐在幾個路口，經過一般的住宅區，然後房子明顯升級了，氣派軒昂，這一帶是別墅區，大宅、大庭院、大柵門。每次經過此，我總是放慢腳步，欣賞這些美麗房子，羨慕著能住在這裡的人，尤其是那幢雖然屋齡最老，但時間對她的磨砥，卻只增添她的美與故事性（那同時也是大友龍之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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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看噴水池，我時常把頭卡在柵門的鐵條間，就只是為了靠近一點（現在回想，也許這副蠢樣有被他看到過？）——此時此刻此光景，我卻看不見噴水池，看不見美麗的她，看不見她帶有的歷史氣派，看不見這一幢一幢的西洋大宅，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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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的只有大友龍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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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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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我尚在原地，他笑著再度揮手跟我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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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根本進不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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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下大門對講機的通訊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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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他倆間的羈絆那一刻，妳早已是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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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友學長！！——」我大叫著，憑藉傻勁般的勇氣與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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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顯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唱名嚇得不禁瑟縮下，那模樣有點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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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麼？」他轉身，隔著柵門，適度提高音量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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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原地，把雙手微凹成一個擴音器的形狀：「我忘記告訴你——」音量拉高迫使語速變慢，「我不認為——什麼性別——就只能做什麼性別的事——所以——下回請再——邀請我一起喝茶——就這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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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我迅速轉身，氣喘累累，有如用盡全力進行一場百米賽跑，稍歇口氣後艱難地邁開雙腳，朝家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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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閉嘴吧。至少我做了我想做的事，說出了我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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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斐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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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即停下腳步回頭，如牽動木偶的引線——因為距離，這聲音的主人看似有點渺小，且身影又在柵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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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二十分鐘——真的太短了——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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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歡妳的說法——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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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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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打賭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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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現江湖的小劇場》2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itt93t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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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小翼！！！妳這壞孩子！！為什麼又這麼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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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嗶：今天我有正當理由喔！我本來一下課就跟愛蜜莉一起回家了，然後走到一半，我想起忘了拿數學作業，所以我就回去學校拿，結果碰上了需要幫忙的細川同學，所以我就幫助她。然後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到學生會室，結果學生會長請我們留下喝茶，然後我們就喝茶，後來結束後，細川同學先坐車回去了，剩下我跟學生會長一起走回家，我們可沒有在路上逗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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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是噢……那妳到底有沒有記得拿數學作業？

（小嗶一臉驚恐）

（立馬翻開書包檢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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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嗶：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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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ＯＳ：唉，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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