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願再來 - 感受

叮噹一聲，他們推開嵌有壓花玻璃的木門，一室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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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久不見阿光了！」正在擺弄一桌花草的老爺爺緩緩抬頭，一身青布棉襖棉褲，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線，鬍鬚銀然飄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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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近來無恙嗎？」扶光眉目彎彎，放下竹簍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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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挺好。」老爺爺揚一掦手，「這是……你兒子？」所有目光齊齊刷向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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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光哈哈出聲，「這孩子叫明夷。兩個月前外地演出歸家時，見到他暈倒在小溪旁邊，便救他回來。我可是連戀愛對象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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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穿過軒窗，空氣裡有一線線光柱，照向老爺爺身後一個老舊的楠木百子櫃，老爺爺慈眉善目，向明夷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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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是上一代的造紙人，會做紙影戲專用的紙。」

扶光輕擱一句，明夷乖巧地向老爺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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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手被老爺爺握住，傳來溫厚粗糙之感，是一雙職人的手。他捏着明夷中指尖，細長的眼睛凝望明夷的眼，弄得他莫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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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不錯。」半响，老爺爺攏攏銀鬚，「勤加鍛煉，可以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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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他不錯。」扶光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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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寒暄幾番，便散了。扶光背著紙卷，明夷提著一桶桐油，回到家中已是日落黃昏。晚飯過後，三人一起在前庭攤直紙卷刷上桐油，晾乾一夜再重複兩次，直到紙變得通透油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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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周圍裝飾著薄紗燈籠，涼風微拂，前庭只有掃划畫素紙的毛刷聲，梳理明夷的思緒，疑問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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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才問有點遲，但是你們⋯⋯都不過過問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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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早知道關於你的事。」扶光繼續手中的動作，「你的求援，我們已經聽了好幾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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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不明所以，他可不記得以前認識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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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記不記得，我們命運的交織是久遠劫前的約定。」扶光擱下毛刷，望向他的眼睛深邃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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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心想糟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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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比起我們，你更加應該相信你的感受，去感受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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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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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結束於這段談話中，躺在床上的明夷眼底清明，毫無睡意。窗外漆黑一片，萬籟俱寂。回想一個月前，他躺在草堆上，透過一瓦片的大小和夜空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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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沒有任何選擇，同樣，他的母親也沒有任何選擇，都是被形勢迫上這條各散東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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憎恨是一種削減生命的惦記，也許去記恨母親，他的心會越削越少，最後沒有心便不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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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去在邨子躲躲藏藏，到現在死過一遍，明夷感覺內在確實有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過去他是母親的兒子，但他現在好像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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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是活下來了，能做些什麼?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v2Z3So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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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明夷跟著扶光明鬼遊山玩水，他感覺自己初生為人，像乾渴的枯木遇上甘露，拼命吸收這些未知，內化成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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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已經習慣和扶光明鬼一起生活。明鬼是一個對民間信仰很著迷的大哥哥，身上掛了許多五花八門的護身物件，蜜色的皮膚，看起來健壯充滿異國風情。扶光就是個隨和愛說笑的大姐姐，她給人一種琥珀色百花蜜的感覺，潤物細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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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明夷也圓了一圈，不像剛來那樣尖嘴猴腮，正值長身體的年紀，營養攝取足夠，便長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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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抱歉最近有點忙所以更新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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