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台灣的中午時段實在太熱了,我窩在有冷氣的社團辦公室內,卻仍然不斷冒汗。我手裡拿著難吃的營養午餐,真不知道學校煮這些菜的意義為何。沒有香氣的白飯配上接近臭酸的蔬菜,以及調味過重的肉類。簡單來說,沒有一樣是我會想吃的。不過,希莎學姐卻對這廚餘般的營養午餐讚不絕口。現在,她就坐在我的對面,開心地吃飯。這飯菜的味道,就連在食屍鬼街生活過的DIO大人都不滿意。
當我問起希莎學姐為什麼可以接受這麼難吃的飯菜時,她卻表示去年的午餐商家煮的菜更是難吃,經過一年的訓練,不管是完全沒味道的青菜、重油重鹹的炒飯、臭掉的豬肉,還是跟熱水沒兩樣的湯,她都可以接受。隨後,她拿出手機給我看一則報導,南部學校營養午餐收回扣,校長被警察抓走了。她告訴我,台灣不乏這些例子,所以能吃到普通的一餐就該感謝了。說罷,她便推薦我,若是吃不下去就將湯跟飯混在一起,稀哩呼嚕地吞下去就好了。
「你們的午餐真是糟糕,就連英國人也不會這樣煮!」DIO大人看著冷凍蔬菜,發出如此感嘆。他的五感跟我相連,但他更為敏銳。他告訴我,乾脆由他來教我們的廚房如何煮菜。畢竟,這算是他少有的興趣。隨後,DIO大人看了看我的手機,裡頭有幾則關於JOJO的奇妙冒險的報導。對此,他很感興趣。
「服裝設計衝擊巴黎設計圈。」DIO大人看到這就笑了出來。他看見了八代的JOJO穿上各式各樣的服裝,有些裝扮甚至讓他想起了在喬斯達家的日子。他盯著穿上黑色外套的承太郎,總感覺有些感慨。DIO大人回想起來了他的死亡,不斷靜靜呢喃死亡二字。
「對啊!我已經死了,沒有重來的機會了,對吧?」我點點頭並且表示,他一點也沒有錯。他告訴我,當波紋繚繞在他身體上時,他感到非常痛苦和熾熱。他以為那是太陽的溫度,但卻不然,那是JOJO心的溫度。DIO大人低下了頭,回憶起JOJO那高大且安靜的身影。他想說些什麼,卻還是算了,但我能聽到他內心的聲音,因為他就是我的心聲。
JOJO死的時候,DIO大人剛開始以為鬆了一口氣,但在海底的時間太長,導致他不斷思考自己的對錯。他曾經不斷否定的惡,最終歸來他的身上,把自己的生命給毀了。DIO大人告訴我,直到現在他也不認為變成吸血鬼是個正確的決定。得到了長生不死的能力、強化了身體素質,還有替身等等,這些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嗎?他打上了一個問號。或許,是因為受我的影響,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一切,一切都起源於JOJO,最終也會歸於JOJO。他靜靜想著JOJO的樣貌,總感覺有幾分惆悵。
DIO大人坐了下來,望向希莎學姐,他告訴我這個人很純粹,是沒有惡的那一種類型。或許,就是這樣的本質吸引著他,最終也因為這種純粹的善而死。DIO大人翻了翻書架上的書本,他指出幾部舞台劇腳本很像他在埃及看的故事。我則沒有表示什麼,只是示意他這裡有很多世界各地的書籍,若故事內容很相近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隨後,他翻出了一本改編自莎士比亞的現代舞台劇腳本。DIO大人看得很入迷,他默默將其全部看完並且表示,這部作品的作者應該得到眾人的脫帽禮才是。
「那部舞台劇的腳本作者,就是希莎學姐。」DIO大人有點驚訝,但不流於表面,只是發出了喔!的一聲。隨後,他看到了放在書架上的第一層邊邊的書本,是一部有關JOJO的設定集。不知為何,他對這本書沒有抱持期待,只是隨意翻翻。然而,結果卻超乎他所想像,在交代DIO的部分讓他很是不滿意。
「DIO是純粹的惡。除了JOJO以外,沒有尊敬的人。」DIO大人感嘆,原來在大家眼裡他只不過是一個惡人罷了。他不斷咀嚼惡人這詞,總感覺有些淒涼。DIO大人並沒有將這一切歸咎於孩提時代的生活,或者他那混帳的父親。他告訴我,或許有些事情是刻印在DNA之中的,無法改變。人的善惡是不是會隨時間、心態、接觸的人而改變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所以想要盡全力認識並且了解這個世界。
「喬喬,你認為普奇神父在找什麼。他不是一直在尋找天堂嗎?那到了最後,他找到了嗎?」希莎學姐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我想了又想才敢回答。
「我認為普奇神父的天堂就是DIO,但DIO已經死了,所以他永遠都達不到天堂的境界。」聽到這裡,DIO大人笑了出來。隨後,希莎思酌這個答案。她表示或許普奇神父才是DIO大人的天堂。直到現在,她也無法接受DIO大人在埃及與英國的作風。她告訴我,或許DIO大人很孤單也說不定。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消弭孤單的痛苦,為了安心活下去。
「或許,這問題只有DIO知道了。」我看向DIO大人,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想著有關善惡的問題。隨後,希莎學姐拿出一瓶可樂,灌了下去,很快那黑色的液體就全部消失了。緊接著,不知道是誰問了我有關善惡的問題,或許是DIO大人,或許是希莎學姐,但我沒有注意到究竟是誰開口了。
「活到了現在,我才發現善惡的界線很不明朗。我一直以為的黑白界線上頭,還有無數展延的空間。」我突然這樣說出口,希望DIO大人或者希莎學姐能夠接下去。開口的是希莎學姐,她從手機中翻出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個死囚的照片。隨後,她告訴我這個人是冤死的,除了他以外還有千千萬萬個人都是冤死的。我們以為是善的法律,有時候只是虛假的會攻擊人的槌子罷了。
「等到你經歷更多,就會發現DIO不是純粹的惡,而是很複雜且精細的角色。」她告訴我,身為演員絕對不會說出角色很平板這種話,演員本來就是為了平板的舞台角色注入血肉的工具。當人們讚賞我們的演技的時候,也是在讚賞作者筆下的角色。若將角色與演員分開或許可行,但那是不是也代表了讓角色變得平板呢?一連串的話語讓我無法思考,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或許演得像角色才是對演員最大的讚賞。
「不久前,我去看了一個無名劇團的演出。老實說,我很感動,就好像看見自己生活中的不足一樣。」希莎學姐重新將筆電置回自己的面前,開始打腳本。她一邊打腳本一邊問我對這次的戲劇有什麼感想。她知道我平常都會窩在社團辦公室練習,有好幾次為了不讓我出戲而不打擾我。這樣的溫柔,很是難能可貴。
「老實說,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這種難懂的痛苦戲碼,誰會買單?」希莎學姐也表示自己不懂,那都是上頭老師所決定的。若要演自己想要的戲碼,就得等高二的公演,或許那時候我會有不一樣的答案。不過,她也肯定老師的眼光很差這件事,覺得老師所要的表現實在太過死板了,讓寫腳本的希莎學姐對此很是疲倦。
出去走走,希莎學姐示意我跟她出去。我們先是到了飲料販賣機前,買了咖啡跟可樂。隨後,又逛了校園一大圈,到了練舞室來。然而,我們卻只是在角落看各種學生經過、排練、播音樂,還有指導。希莎學姐告訴我,這裡很常有話劇社的演員過來練習。除了舞蹈和演戲外,還會做歌唱的練習,重點是不要害怕人群。她指向我的心臟並示意我,她知道我很容易緊張、沒有自信,但在舞台上不可以被看到這些情感。沒有人喜歡如同真人的假貨在台上演戲。
「對自己拿出點信心,好嗎?」她將咖啡遞給我,知道我喜歡有點苦的飲料,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只是剛好會喝有點苦的飲料罷了。然而,我並沒有解釋,只是默默喝下那一罐冰冷的咖啡。咖啡與汗水融合在一起,味道變得有點鹹膩,但卻並不差勁,讓我一口氣將所有液體都灌在身體裡面。
那一天,我跟DIO大人聊了一整晚,不知道他對現代社會有沒有任何新的想法。他告訴我,他夢到了JOJO,這是DIO大人第一次夢到他。JOJO並沒有說話,只是跟他一起望著英國的星空發呆。他總感覺這樣快樂的時光很少,少到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那個夢,他會一直記著。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19C66yK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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