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 - 羽第三十章

「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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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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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被地獄趕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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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騙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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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我還想說叫你帶我去地獄走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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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把地獄當成郊遊地點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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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的話，你身為惡魔卻要在人間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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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我現在的樣子嗎？當然是這樣，有什麼好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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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真的好可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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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不知道妳是真的可憐我還是純粹在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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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夠了，我可沒時間陪你鬧。」我站起身，拍拍書包上的灰塵：「妳也快點上學去吧，墨雲。」說著我便走出房間，走向神社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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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們殷嵐要出門了嗎？」身後傳來林江霞的聲音：「路上小心，下午早點回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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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用一副媽媽的口吻說話啦！我們明明差不多大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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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舊神社。自從上次被攻擊之後，我和王墨雲就被接進這座神社裡來，以避免理想國或是地獄的人又找到王家去。這下子每天吵吵鬧鬧的，日子過得比之前在王家要熱鬧多了，不過同時和兩名天使——林江霞和劉玉天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偶爾還是讓我身為惡魔的本能感到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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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別計較那麼多吧！畢竟和他們待在一起也是最安全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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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終於來了。」葉璃正在那個鳥居下面等我。虧她是個天使，竟然這麼理所當然地站在地獄和人間的通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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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並著肩走進小鎮裡。現在天還沒亮，去學校之前我們會刻意繞鎮上一圈——順便作為早上的例行巡視。當然，通常是不會有什麼收穫，往往會變成我們一搭一唱的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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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結果王墨雲又在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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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啊？無法理解她的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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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走到學校，正好是警衛把校門打開的時間。這是當然的，畢竟這趟路的時間我們已經算得精精準準，結束巡邏正好可以進學校上課。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和前陣子起起伏伏相較之下平靜愜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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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就這種日子持續下去，我想我也不會排斥。再怎麼說，地獄隨時想抓我處以死刑，我早就不算是一個惡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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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忘了，我們不論如何，也不算是人類。那些天界冥界的、天使與惡魔的事情，依舊算是我們的事情，纏著我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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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兩個月過去了，一切終究是阻止不了翻覆，而且一但波動起來，便是翻天覆地，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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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教室裡只剩我一個人。在這裡好像不算是太難得的風景，但是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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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來的原因是：我是值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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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什麼詭異的值日生制度，說是輪流服務大眾，其實只是選出一個人來當大家的僕人，像今天這樣黑板弄得那麼髒，留下來打掃真的是一件非常麻煩又累人的事情，等我勉強把環境打掃乾淨，我敢說整個學校裡一定只剩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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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有那個髒得要死的抹布需要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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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抹布扔進水桶裡，打算到走廊上的洗手台把它們洗乾淨。未料才拉開門，就有個人從外邊同時和我拉開同一扇門，我倆都嚇了一跳，隔著打開的門對望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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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殷嵐，辛苦你了。」白騰御一揮手，嘴角喜悅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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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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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拿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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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怎麼常常折返回來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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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等也要回家了。東西拿一拿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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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你主動說這種話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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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擔心你忘記鎖門，害我明天被罵。」我說著和他擦身而過，到走廊上頭，再把那些抹布一個個丟進洗手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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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一切就是如此突然，來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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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剎那教室裡傳出一連串亂七八糟的雜音，大到讓我的耳膜隱隱刺痛，還在無人的走廊裡引起一陣陣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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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到底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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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先不甚在意，直到我洗完抹布走回教室，我才發覺事態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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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時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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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一團混亂：電燈和吊扇通通砸在地上、課桌椅東倒西歪，但是真正讓我動彈不得的是教室正中間，那團混亂景象的圓心，憑空出現了一大灘血跡，而血泊的中間是剛才才進入教室的白騰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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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奔到他身邊，蹲下，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憤怒、緊張，還有一點點疑惑與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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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幹出這種事的？剛才我在教室裡都沒事，為什麼白騰御一個凡人進來就要遭遇此橫禍？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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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來往真是麻煩呢……」他的聲音細小無比，那是他最後一絲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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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恐地低頭看他，見到他血淋淋的身子，卻只感到萬分羞愧，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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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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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嵐，聽好。」他勉強湊近我的耳朵：「你要幫我報仇……殺我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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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最不希望聽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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