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縭 - 第一章（2）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傾縭姐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傾縭姐姐！」

　　……

　　傾縭剛剛轉身，兩隻腿便被兩個小不點給牢牢困住，他們睜著大大的眼睛，甚是可愛，圓圓的臉頰貼在她的腿上，怎麼甩都甩不開。

　　「……放手，我走不動了。」傾縭無奈，她稍微甩開衣袖，避免它遮住兩個孩子的頭。

　　“不要！”兩個齊聲大喊。

　　傾縭挑眉，隨手施了個法，讓他們兩個慢慢飄到空中，屁股在最上端，四肢垂下，直到視線和傾縭平齊。

　「你們兩個不去玩，跑到這裡來做甚？」傾縭伸出兩隻手手，一手對準一個臉頰，開始捏。

　　「呃啊啊……太嗝嗝蕭我們乃的。」大哥哥叫我們來的。

　　傾縭捏著他們的臉，白白胖胖的手感極佳，越捏越上癮，她邊捏邊說：「太哥哥叫你們來做什麼，又幫不上忙。」

　　「不知妮傲。」斳咨奶聲奶氣地說。「太嗝嗝不知妮傲，偶也不知妮傲。」

　　「……」就他叫你們來的他還能不知道了？

　　傾縭覺得站的累了，走到一邊的涼亭，後頭跟著兩個飛在半空中的小包子，傾縭坐下的時候，讓他們一個坐在她左邊，一個坐在右邊，兩隻手牢牢固定住他們。

　　「咨兒、框兒，等等絕對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姐姐。」有他們兩個在，諒那婼婂也不敢對她怎樣。

　　「寸步不離是什麼？」斳框在她懷裡蹭了蹭，活脫脫就是一個巨型包子！

　　「就是……不能離開姐姐，一步也不行。」她嚴肅地說道。

　　「為什麼？」斳咨歪著頭問。

　　「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姐姐解釋不完也懶得解釋，反正，等等照姐姐的話做知道不？」傾縭再度捏上他們的兩頰，低頭看向他們。

　　「知妮傲！」

　　「君主，時辰到了，該走了。」墨雪很是擔心，這可是天后陛下第一次讓君主接見外臣之女，縱然君主十分受寵，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遲到啊！

　　「唉知道知道，墨雪妳這麼著急做什麼，母后說巳時到又不是巳時前，才剛巳時而已不用怕，來得及的。」傾縭揮揮手，臉上一派從容。

　　「君主，」墨雪都快急死了。「雖說您不喜歡婼婂仙子，但她還是十谷谷承之首，再不耐，還是得見的。」

　　傾縭拗不過墨雪，慢條斯理地起身，她整了整衣袖又伸了個懶腰，再慢慢的抱起兩個包子，途中假裝不小心弄掉包子們，再讓他們浮在半空中，讓一旁負責照顧斳咨、斳框的仙婢們心驚膽顫。

　　「君主小心殿下們啊啊啊啊啊！」

　　「姐姐好玩再一次！」

　　「再一次！再一次！」

　　一邊是嚇得要跪下求她，一邊是覺得有趣還要再來，她兩邊瞧了瞧，還是不要再嚇她們的小心臟好了。

　　畢竟宮裡當差實屬不易，更何況服侍的還是兩個孩子。

　　「咨兒框兒，有機會再玩，先去母后那兒。」她讓兩隻小的漂浮在她的身後，因為懶得彎腰牽他們的手，還是飄著比較容易控制，況且他們……玩得挺歡的。

　　顯然飄在天空打架很有趣，他們玩得不亦樂乎，傾縭分開了他們還能對著空氣比手畫腳，讓她哭笑不得。

　　「好了，快到大殿了，消停些！」傾縭扭頭對著他們大喊。

　　「砰！」

　　痛……痛啊！

　　傾縭深深覺得自己的左半邊臉頰要被撞壞了，當下撫著臉頰往後退了兩步，還不忘把兩個包子提的後面一些。

　　「……縭兒，」來者捂著心口，一臉痛苦地要死了的樣子，旁邊的仙廝要上前扶他卻被他制止。「妳的臉……還真硬。」

　　「……」

　　是哦，真是抱歉。

　　「好痛！」

　　「……」

　　「夠了吧。」傾縭無語，是要痛多久，胸膛跟臉比，應該是撞上胸膛的她的臉要比較痛吧。

　　「嗯，夠了。」他又恢復淡漠的樣子。「兒臣見過母后。」

　　傾縭大驚，稍稍轉個頭便看到天后跟一個女子從殿裡走出來，她趕緊把兩個小的放下來，對著天后行禮。

　　「兒臣見過母后，咨兒、框兒！」她把他們兩個推到前面來，讓他們兩個行禮。

　　「兒臣見過母后！」

　　天后笑得無比燦爛，蹲下身子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再笑著對傾縭說道：「縭兒，近日吃的多了，都胖一圈了。」

　　傾縭訕笑，說：「沒啊……」

　　天后旁邊的女子這時開口：「縭兒在谷裡就吃的多，現在上來看到這麼多好吃的，又是嘴饞了吧？」

　　來者便是大名鼎鼎的婼婂仙子。

　　傾縭微笑不作聲。

　　呵、又、嘴、饞。

　　天后似是發現了什麼，不慌不忙的轉移話題：「陞兒，這位是青煙谷谷承，婼婂仙子。」

　　莫陞點頭，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塊臉。

　　傾縭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這時候裝高冷給誰看呢？

　　「聽聞殿下氣質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婼婂笑了笑，還優雅地的將落下的頭髮往後一撥，看的傾縭面上微笑，心裡卻是不斷腹誹。

　　「仙子也是。」他短短的回了一句，似是在打量婼婂又似乎沒有。

　　婼婂仙子，這是大家給她的稱號，僅她能使用，比起谷承，大家比較喜歡用仙子來稱呼她。

　　「母后，今天姐姐帶兒臣飛高高！」斳咨拉著天后的衣袖，小小的個頭努力抬高，惦著腳尖向天后炫耀。

　　咨兒，你知道這樣做會害了你姐姐我嗎……

　　「母后，今天墨雪說姐姐她不喜歡……」傾縭趕緊摀住斳框的嘴巴，不讓他講。

　　因為他後面要接的便是婼婂的名字。

　　「姐姐不喜歡……」傾縭又撥出一隻手遮住斳咨的嘴。

　　「縭兒不喜歡……」傾縭抓狂直接朝莫陞的腿踢了下去。

　　傾縭為了堵住兩個孩子的嘴，身子是彎著的，這腳一出去，身子就往後傾了。

　　莫陞順手施個訣讓她不至於跌倒，但那個模樣也算是醜的徹底……在莫陞眼裡。

　　莫陞忍不住提起嘴角，但沒持續太久，一瞬的時間便回到了平時冷淡的模樣。

　　「縭兒不喜歡兒臣那裡的吃食，說是太過清淡，以後就讓她跟著兒臣一起吃飯吧，兒臣可以管控她的吃食。」莫陞拉起她，嘴裡說著謊卻臉不紅氣不喘。

　　傾縭這幾日都到朝陽殿下棋，偶爾晚了就順便在那裡吃，朝陽殿的伙食比廣寒殿的好多了，什麼鬼清淡，都是莫陞掰出來的。

　　「這樣也好，咨兒跟框兒也一起去那裡吃吧，省得麻煩。」天后說完，發現身旁還有一個仙子。「婼婂也要住在宮裡，你們就一起吧，年紀相同也好說話。」

　　「住在宮裡？」傾縭驚訝，正常來說，谷承不能住宮裡，除非她是……未來太子妃！

　　天后朝著傾縭一個眨眼，她立馬噤聲。

　　看來她是猜對了。

　　「你們要好好待她啊！」天后依舊笑著，傾縭卻笑不出來，莫陞輕輕地踢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兒臣遵旨。」他們倆齊聲說。

　　天后繼續說：「婼婂以後住在青浮殿，離你們兩個的殿都算近，你們要時時刻刻注意她有什麼不便的地方，知道吧？」

　　「是。」

　　天后囑咐完，擺擺手就逕自回到殿裡去。

　　「仙子第一次進宮，本太子先帶妳到附近晃晃吧。」莫陞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說著。

　　「那本君就先走啦，你們好好逛！」傾縭扯著兩個包子往後退，一刻也不想多待。

　　「去哪？」莫陞沉下聲，把她連同兩個孩子都給抓回來。「妳身為一個君主，這時候應該是妳要陪同而不是我，想逃？沒門。」

　　後面那句是對著她輕聲威脅的。

　　……

　　給你們創造獨處機會不是很好嗎？

　　「我說兄長，包……呃弟弟們要吃飯了，總不能餓著他們吧，您說是不是？」傾縭笑得一臉諂媚。

　　你自己說出口的就自己帶去晃！

　　「母后剛說一起吃飯妳忘了？」莫陞皮笑肉不笑，扯著她，就像她當初捏著包子們的兩頰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莫陞拉的會痛，而她拉的不會！

　　想死嗎？一起就是一起。

　　傾縭被捏的講不出話來，只好瞪著他的眼睛，表達心中的不悅。

　　「殿下，廣寒殿裡已經備好了菜，要不，今天就先分開吃吧？」墨雪看傾縭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趕緊說道。

　　傾縭用力的點點頭。

　　知她者，墨雪也啊！

　　真不愧是她的掌仙，連理由都找的這麼有道理。

　　「無妨，今日就去廣寒殿吃，墨雪妳先回去準備，本太子和你們君主帶婼婂仙子晃完後就回去。」他直接下命令。

　　墨雪不敢再吭聲，她一個小小的君主掌仙，是不能違抗太子的命令的，悄悄遞個眼神給傾縭，讓她自求多福之後，便帶著廣寒殿的仙婢們都退下，一個也沒留。

　　傾縭哀怨地看著她們遠去。

　　等到人都消失了，莫陞才放開傾縭的臉。

　　「殿下和縭兒的感情真好呢！」婼婂捂著嘴笑，就像凡間話本裡寫的小家碧玉笑容，手指微微彎曲，在嘴前約莫一指的距離，似是有遮，又沒遮完全。

　　傾縭還記得，那些話本裡後面接著的，永遠都是男子小鹿亂撞的神情。

　　「仙子，請稱呼君主為殿下。」青浮殿掌仙向婼婂微微躬身，惹得婼婂一陣難堪。

　　掌仙除了要服侍主子，還得在主子有誤時提出，但通常為了主子的面子，他們會盡量以旁人聽不到的聲音提醒，而這個掌仙……倒是有意思啊！

　　只見婼婂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傾縭在心中暗自竊笑。

　　「啊……在下谷叫得習慣了，殿下不會在意吧？」她訕訕地笑著。

　　傾縭勾著嘴角揉著臉頰，裝作大度地說：「沒事，仙子也算是舊相識，一下子改不過來也是正常的，本君不會介意。」

　　青浮殿掌仙見傾縭不追究，也就自己退到一旁。

　　傾縭想著趕緊走完趕緊吃飯然後趕緊打發婼婂走，於是抓著兩個包子飛在最前頭，壓根兒不理後面未來的小夫妻。

　　「殿下，我們也走……」婼婂靠近莫陞，卻又沒碰上，她前些時日閉關的時候，教導嬤嬤曾告誡她第一面絕不能碰到殿下的衣袖，以免讓殿下不悅，因此，她才保持一個近而不碰的距離。

　　「縭兒，給我停下！」他厲聲，沒理會婼婂說了什麼，只是擔心傾縭那個破術法等等會不小心撞了什麼，趕緊施法追上去。

　　「殿下……」婼婂愣了一下，聽到突如其來的一個笑聲，她往後轉頭，只見青浮殿掌仙嘴角勾得特高，不屑的眼神一點也沒要遮的意思，明目張膽的笑她。

　　「笑什麼？等會回去有妳好受的！」婼婂狠瞪她一眼，隨後追著莫陞去。

　　那掌仙慢條斯理地走著，身後跟一群仙廝仙婢，他們都是天后陛下親自下旨，從今以後在青浮殿做工的，雖說是做工，但陛下吩咐了，做工嘛，不用太認真，主子犯什麼難，儘管找陛下，陛下替你做主！

　　這樣一講大家也都明白了，就是要去放假的嘛！偶爾心情好做一下，做到心情不好就找陛下哭一下，陛下幫你教訓你家主子！

　　這麼好的美差誰不願意做，當然個個摩拳擦掌就等著等等回到青浮殿呢？不服從是其次，搗亂才是最重要的。

　　婼婂追上去的時候，兩大兩小正在湖邊觀賞魚，各抓著一個以免兩個小的掉進湖裡，壓根兒沒發現少了她。

　　婼婂咬牙，瞪著傾縭的背影，那個自小被她欺壓到大的寒谷小谷承，如今居然成了君主，高她好幾等不說，還跟太子如此親近，真是不要臉！

　　可是沒關係，她將來可是要當太子妃的，君主又怎麼樣，還不是要跟她行禮，就讓妳囂張一下吧，早晚得讓妳知道騎到我頭上來會有怎樣的後果！

　　婼婂收斂了臉上的猙獰，露出可人的笑容硬是插到他們中央。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湖啊？」她指著湖問，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湖！宮中地圖她早就熟記在心，這樣問只是想多點跟莫陞交流的機會罷了！

　　傾縭被她一擠，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湖裡去，還好她腰力還行，這才危險地穩住。

　　她見婼婂插進來了，也沒生氣，勾勾手讓斳框從莫陞的懷裡飛出來，打著哈欠往湖邊的涼亭走，莫陞見狀，只在心裡大罵那個沒良心的妹妹，臉上卻還是冷冰冰的模樣。

　　「這是清湖，用來養些錦鯉的，因為母后喜歡看魚兒游來游去，在宮裡有好多處都有像這種一樣的小湖。」他一板一眼的回答，彷彿在宣讀什麼。

　　莫陞對外一向如此，除了親近之人他一概冷漠。

　　原來如此，「婼婂點點頭。」難怪進宮之後一直瞧見小湖，這湖裡養的是凡間的錦鯉嗎？”

　　她感覺不到仙氣。

　　「不是，只是牠們的仙氣被湖的仙氣蓋過而已，牠們都是天界的錦鯉。」莫陞挑起一隻，他不喜歡用手碰魚，因此和著水讓錦鯉飛到婼婂眼前。

　　錦鯉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甩出來的水珠還不時噴到她的臉上。

　　她努力撐著臉上的表情，裝作遮住笑容實則抹去臉上的水珠。

　　這一切都讓遠在涼亭的傾縭看在眼裡，她嗤笑一聲，為了當上太子妃，婼婂可以委曲求全成這樣，也算是有心了。

　　傾縭一個懶腰，手撐在涼亭邊旁的桿子上，扶著下巴盯著包子們玩耍，他們划拳划的挺歡，絲毫沒注意到傾縭的眼皮慢慢的沉下，然後整個覆上眼珠。

　　等到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是莫陞回來的時候了。

　　「……」

　　身為一個君主，她居然在接待外客的時候睡著，莫陞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他轉過身對著婼婂說：「讓仙子看笑話了，君主剛剛入宮，不懂宮裡的規矩，本太子會好好教訓她的，本太子先讓徒蘭帶仙子過去廣寒宮，我們隨後就到。」

　　說罷，他揮手讓唯一在他身旁服侍的朝陽殿掌仙上前。

　　「仙子請跟敝斯走。」徒蘭恭敬地彎下身子。

　　「可是……」她還想跟他待久一點啊……

　　「教訓君主，不宜有外人在場，還請仙子先去廣寒殿等候。」莫陞講出這句話，就是在趕她了，若是再沒眼見，怕是會惹他不快，婼婂在心裡斟酌一下，還是決定離開。

　　莫陞的視線一路跟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樹林裡。

　　然後他一個冷笑，便讓整片樹林為之一震。

「哥哥？」斳咨斳框發現不對，停下划拳抬頭看著他。

　　「乖。」他笑的和煦，跟背後的冷意不一樣。「先回去廣寒殿，我們等等過去。」

　　兩個包子知道不好，趕緊溜離這個地方，他們兩個自小就待在宮裡，不會迷路，莫陞倒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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