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鬼滅學院一如既往的熱鬧,學生們再度回到有緋村在校園內奔波的日子,不少人都為此高興不已。緋村不在那陣子,學校的氣氛總是怪怪的,彷彿在平衡崩斷的邊緣來回游移,學生會卻又什麼消息都沒給。也因此,對於終於恢復正常的氛圍,學生們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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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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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緋村——她現在正準備從窗戶離開教室——回頭看著下課鐘聲一響,就立刻從位置上跳起,並且衝來抓住她羽織一角的善逸:「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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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沉默的等待著善逸把話說完,後者搔搔頭髮,卻有些彆扭的側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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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長吁一聲,善逸更加大力的搖了下頭:「最近有點累,妳別抓太多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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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去除蛇蜥之後就只能靠自體恢復了,會累很正常。她遂點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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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對方沒有其他事情之後,她從窗戶離開,前往主公所在的方向,前陣子一直不在他身邊,她有許多事情都不如以前清楚,得盡快補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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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望著已經空了的窗框,癟著嘴回到位置,從羽織裡抽出了那張一直沒能交到緋村手裡的邀請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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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可能會覺得麻煩就沒告訴妳,這是我們道場的烤肉會,本來只有道場的人可以來,可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讓爺爺跟妳見面,所以爺爺說這次一定要邀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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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這麼簡單的一段話,可偏偏他就是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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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場的烤肉會,由於規模不大,門生僅可以邀請一個人,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親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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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後還有大型的中秋賞月宴可以讓家人一塊兒來,所以烤肉會變成門生之間,私底下既定俗成的「情侶宴」;烤肉會總是持續到很晚,他就算想找彌豆子過來也不行,因為竈門家有門禁,彌豆子不能在外面待得太晚,索性不勉強她,因此他都是在忙碌中一個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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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年,他想到了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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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確定緋村一點也不在意待到凌晨,她平時都在熬夜工作,不差這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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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跟緋村是青梅竹馬,如果師兄邀請她也是可以想見的事,因為師兄極好面子,不太可能想在重回道場的第一個烤肉會跟他一起孤伶伶的過;但是轉念一想,師兄也是個獨行俠,以前烤肉會也都是跟在爺爺旁邊,或許這一次也是一樣也說不定。不過知道歸知道,好幾次他懷裡揣著邀請帖,卻怎麼都開不了口、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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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因為副會長交代的工作而拒絕就算了,那是她的主公,一定排在前頭,善逸知道自己最不想聽見的,是她已經接受了師兄的那份邀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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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點,他就一直把那個邀請嚥在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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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看著其他人高高興興和自己的曖昧對象吃烤肉,他真的很羨慕,今年至少讓他有個可以說話的對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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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想再一個人過了。」他嘆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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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會長室裡,除了那張屬於煉獄的長型檜木書桌外,在側邊又多了一組新的書桌椅,不破壞房間風格的黑色漆木製,上面簡單地在右上角擱著一盆以白瓷盤為底座,一朵橘黃漸紅的天人菊,在低低向桌外延伸的楓樹枝下盛開,正在手閱雜事公文的煉獄偶爾會抬眼把視線投向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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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等這個位置的那個主人到來,英唇的弧度揚得更高。不知道她看到這個為她準備的位置時會是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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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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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聲音一來,煉獄便應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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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手裡難得一見出現了任務以外的紙類——教科書與筆記——因為離校三個星期多,課業有些斷層,不巧、期中考試就在兩星期後,於是煉獄便讓她在午休時間帶著書來惡補,想當然,幫她補習的人就是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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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的視線立刻就注意到了那印象中並不存在於副會長室的桌子,她記憶裡並沒有這套桌椅,難道主公多了助理?但是回來的這兩天,也沒見到有其他人同煉獄報告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在清晨到煉獄宅院落,待主公練完劍才給她一些簡單的指示,比如從今天開始,午休時間都來副會長室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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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套桌椅會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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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緋村的唇角牽起微乎其微的一個上勾,煉獄的笑容,也在短短數秒的震驚之後,轉化成太陽般燦爛的一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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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後的緋村,總是一副撲克面孔的她卻微微歪了頭,她的黑眸落在他為她挑選佈置的桌椅,讓他的心不自覺懸了起來,但面上仍是那一貫的一抹明亮下弦月。所以,當他見到那一絲隱約可見的笑意,他的胸口冒出一股趨近於孩子被大力稱讚時的興奮與成就感,這還是第一次緋村對著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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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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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東西也不方便放在教室裡吧,以後妳就可以放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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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緋村迅速就座,而煉獄拉著自己的椅子來到她身側:「哪一科需要我?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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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緋村頓了一下的手,被他注意到了,原先以為是自己的說法不對惹她不快,但緋村卻默默地抽出了國語和歷史,緩慢地放到桌上,並將其它講義整齊擱置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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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讓煉獄突然懂了她那一瞬的停頓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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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擅長調製蠱解,理科怎麼可能不行,但是腦子裡都習慣直來直往的一加一等於二、電解後的莫耳幾毫升這些公式,國語那些彎曲委婉的隱藏含義,還有歷史背後的曲曲折折,對她來說就變得有些無法理解了吧,她先前的考試也許都是把上課內容硬背下來的——這樣就不用花時間把它們搞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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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緋村是萬能的,結果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找到了忠犬可愛的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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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就開始吧!」裝作沒察覺,他心情愉悅地替緋村翻開了講義,正好他的強項是文科,以緋村的悟性,或許她還能反過來教他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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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突然對於未來這兩個星期的午休時間,感到十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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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的竈門家很熱鬧,因為期中考就要到了的緣故,善逸跟伊之助都到了炭治郎的房間裡唸書,另外還有一個被他們拜託來教理科的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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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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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請進!」當緋村出現在窗戶邊,炭治郎急忙給緋村開窗讓她進房:「每次看到緋村同學這樣進來,總是提心吊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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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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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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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對於這樣的畫面有些不習慣,一直以來,他都只見過緋村來自己的房間,一樣都是從窗戶進來,但是總覺得、緋村剛剛刻意地在外面等了一下炭治郎,而不是直接從外頭跳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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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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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下子,這樣的思緒很快的被諸多複雜的考題淹沒,善逸和夥伴們一起被可怕的題目折磨,緋村一次又一次地幫他們解釋,好不容易才結束了數學這科,三人卻都累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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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停!!我要休息!」善逸忍不住攤在地上求饒:「我已經不行了!我的腦袋裡已經全是數學公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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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治郎輕喘一口氣,苦笑說:「善逸,這才第一天晚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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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逸沒好氣的指向旁邊已經被數字搞得黑線壓頂、烏雲密布,甚至趴在角落不肯起來的伊之助抗議:「你看、炭治郎!!伊之助都成那個樣子了喔?!我稍微偷懶一下也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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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樣對緋村同學很不好意思,人家都那麼努力教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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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緋村只是淡然回應:「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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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稍微吃點東西吧?我去拿點心。」炭治郎很快地拿出招待主的禮儀,起身到樓下拿茶點,善逸把視線投向最近一直沒能好好說話的緋村,腦海浮現那封還在他書包裡的邀請函;現在房間內剩下三個人,但是平時吵嚷的伊之助被數學搞得頭昏眼花,呈現半昏迷狀態了,現在的他等於是和緋村兩人獨處,是最好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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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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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聲,如星夜般的深邃黑眸立時凝聚在他身上,知道對方沒有說話,是因為她在等待自己開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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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的功課還跟得上嗎?之前斷了一陣子嘛!」可惡,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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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微微歪頭:「主公在中午會幫我補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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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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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頓了一下,隨即撇開臉叉開話題,炭治郎也帶著點心回到了房間,伊之助吃完茶點,又從那幅垂死的模樣回到了吵吵鬧鬧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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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善逸後半段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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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自己很在意,可為什麼在意,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是沒有開口,還是他突然之間,慢慢溢出的那股酸澀,讓他無法專心,善逸沒有辦法給個準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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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晚了,幾人散會,但他卻在拉開自己房間的紙門時,看見了正座在他房間裡看書的緋村,而且她的膝邊,是那盤他原本擱著、想用來讓緋村到房裡邀她去烤肉會,他卻遲遲猶豫著、沒有把它擺到窗邊的黃豆粉蕨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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