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x少女x紫藤花 - 柒、紫藤氏下-3

　　眠鬼在通往地下的地道裡奔走著，他的右肩已經癒合，上面是一塊塊突起醜陋的肉球，只要回到道場，他就可以藉著道場裡的活蠱恢復他的右手，眠鬼將那些活蠱視作是他儲備用的肉塊，只是得用點東西跟響凱交換而已，比如說塗黑那些鈴鐺的墨水，比如說「守門人」這個職稱，比如說那個道場的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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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實際上所有的東西都不屬於響凱，除了那一串黑色的鈴鐺和紅線。響凱在被夫人找到之前，只是一個連房子都租不起的乞丐，最寶貝的就是他在回收場找到的那些鈴鐺，夫人給了響凱一小盤犬獸的肉，賦予了他不再被人欺負和守護重要之物的力量。待在道場的響凱和紫藤氏夫人有一個交易，每個星期會有一批人作為活蠱的材料送來道場，響凱要把他們製作成「作品」，一一懸掛在道場裡，而夫人會為他送來更多他所喜歡的鈴鐺，供他塗黑，和紅線上那些做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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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眠鬼很確定，以獪岳的能力尚無法調出足以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滅蠱蟲的藥水，肯定是緋村早早就準備好了，這代表緋村或許已經知道如何輕易通過響凱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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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她太過聰明，過去又和響凱打過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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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夫人……要快點回去夫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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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ㄚ頭太強了，就算是夫人，也不可能毫髮無傷的，要是她傷害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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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悚的懼意在眠鬼血液中蔓延，他害怕地狂奔起來，因為夫人是他最重要的人。身為夫人的家生僕，他知道為什麼夫人會變成現在這樣，已經有太多的人背叛了她，眠鬼是一路看著到現在，他的夫人是如何被摧殘折磨，如何一次次被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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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不管其他人如何背叛，我都不會再為任何人掉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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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絕不會背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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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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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懂她，那沒關係，夫人說他不懂，那也沒關係，因為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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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的妹妹拋棄她的那一天，他也在，他攔不住對方，反而被深深地警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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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你也會被犧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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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在意，只要能讓夫人不再哭泣，他什麼都會做，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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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吵，耳膜像是要炸開了一樣，各式各樣的聲音在攻擊著善逸敏銳的耳朵，其中他最專注分辨的，是緋村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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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下階梯，鞋子敲在石頭上的聲音被底下的槍聲和野獸的嘶吼蓋過，還有那一股無法習慣的血腥惡臭。緋村一直在這樣的地方戰鬥嗎？她到底怎麼忍受的？善逸中途甚至停了下來，大口吸氣，只想讓自己更快適應，卻只能反胃的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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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噁心，好臭，炭治郎來這裡肯定會先被臭死的！雖然他的耳朵也很痛苦，但是噪音聽久了會麻痺一些，這股惡臭卻彷彿沒有消停，每當他覺得自己快習慣了，那腥羶就再度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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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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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接近，緋村的心跳、呼吸就越清楚，那是他一直很想、好好罵一頓的人，那是緋村的身邊；要好好罵她又給自己苦差事，好好罵她讓副會長這麼擔心，好好罵她這麼不懂得依賴同伴，是啊，這一次一定要讓她聽進去，雖然她很強，卻不能總是這麼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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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再這樣什麼都不告訴他的話，有可能他就不會再相信她了耶，他絕對要好好的讓緋村明白這一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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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我妻做的蕨餅，那的確應該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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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好了，妳要回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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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為了緋村才學做甜食的，而且爺爺也很嚴肅地跟他說了，說要好好向緋村道謝，然後變得再也不需要緋村的幫忙，讓她每次來都只需要吃茶點休息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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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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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到達那個煉蠱陣所在的房間門口時，緋村正對著那五個發出刺耳叫聲的黑影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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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進來！」緋村的制止聲讓他停下腳步，而下一句話則讓他邁動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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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辦法把地上的刻紋破壞掉，」她咳出口中一口血沫，提醒了句：「注意別踩進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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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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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逸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的，緋村每次都不會對他說明狀況，只會給他指令跟提醒，然後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也是每一次，緋村都會在晚上吃茶的時候，對他做出回應和詳細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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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戰鬥結束之後，也是一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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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我現在立刻就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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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獄副會長，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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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紫藤本宅就在眼前，煉獄止了腳步，回頭一看，出聲者竟是早已被送出國的雪之下，他下意識警戒起來，但雪之下的話令他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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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了，緋村要破壞煉蠱陣。」雪之下往他走近，但煉獄銳利的視線逼迫她在幾步後停下，她不難理解對方現在的敵意，畢竟她也曾經想奪取他的性命過：「……如果要破壞煉蠱陣，除了蠱解要多，還得把整個道場毀掉才行，那個道場——就是一個甕的形狀，所有進去沒有出來的人，都是裡面互相殘殺的『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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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獄慢慢地吸收著這份信息，估計獪岳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不然他不會在聽到煉蠱陣的時候那般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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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現在即使緋村曾經救過她，那不代表紫藤氏的人會隨意把恩情扣在他這個外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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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摸著腰間香包，雪之下輕輕抽出了一條銀鏈子，那動作令煉獄也跟著握上刀柄，她深吸一口氣道：「因為我答應過緋村，絕不能讓你或我妻同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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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想到我妻同學會有獪岳殿帶路，繞過了我守著的地區，讓他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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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聞言，煉獄也坦率拔刀：「我不可能不去！我也答應過緋村，不會讓她再回到紫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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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之下輕聲苦笑，握緊了鏈頭上有著麻藥的銀鏈，她就知道緋村給的差事都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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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善逸，緋村不必分神思考如何破壞石板，只需專注於槍口對準的目標，那五隻蠱獸在一次次槍響中，失去越來越多的部位，但即使牠們的身軀已經破敗不堪，攻擊卻沒有消停，而是隨著紫藤氏夫人的憤怒越加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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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紫藤氏夫人，美艷的面容已經被裂開的眼尾和額上的鬼角毀去大半，只能從妝容和細緻的肌膚看出她原先是個美人，連原本盤得整齊的頭髮都散亂成漆黑的絲帶，披在她紫色的單衣上。她不甘心，憑什麼她就得孤獨的承擔所有的痛苦？為什麼連一點點的溫暖都不給她？她們為什麼都能為了毫不相干的男人那麼拚命？——全部，都是他們的錯！都是緋村達也、還有煉獄杏壽郎的錯！當年緋村達也奪走了她的妹妹，現在煉獄杏壽郎也要奪走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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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蠱獸終於破爛得幾乎只剩肉塊，一隻隻在槍響下消滅，緋村完美掩護著善逸，讓他在陣外把身上的蠱解倒在石板刻紋中，逐漸削弱煉蠱陣——紫藤氏夫人體內蠱蟲的強大力量，其效用體現在蠱獸身上，讓緋村有辦法解決掉蠱獸。緋村退到陣紋邊緣，讓善逸能夠在不踏進陣裡的前提下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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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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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不重要。」緋村用淺淺的氣音細語，這是她知道只有善逸才聽得見的音量，相處那陣子她有察覺善逸異於常人的聽力，想來聽清這點氣音不成問題：「我的子彈剩一發，你身上蠱解也剩一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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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善逸咬唇沉默，緋村便明白了，要削弱陣的力量，蠱解是不可能省的，現在還想要憑藉蠱解破壞陣法，是她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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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一閉眼，她手中的蠱解子彈也僅剩一枚，淺聲道：「聽得清獪岳現在的狀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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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善逸捂住單耳傾聽了下：「活蠱剩兩隻，響凱還在門口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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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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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刺耳的聲音響起時，善逸一把推開了緋村，在兩人閃躲開的同時，眠鬼鋒利的扇子劃開了地下室的牆壁，在一陣煙霧中，看上去狼狽的眠鬼目光卻只注視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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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夫人啊……！」眠鬼痛哭而連滾帶爬地伏在地上，爬過那些蠕動著卻無法聚集成體的肉塊，衣服都沾上了污漬，他跪趴在夫人的跟前，虛捧著她小巧的蓮足：「小的回來了……無用的阿眠回來領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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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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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是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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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藤氏夫人裂開的眼睛向下俯視著跪在自己鞋前的眠鬼：「……煉獄杏壽郎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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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的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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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物！」紫藤氏夫人一腳踩在他的後腦勺，連唇角都溢出血絲：「要你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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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願為夫人，肝腦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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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彿聽見惹她喜悅的話，那張厲鬼般的面容一瞬間又露出美人嬌笑：「哦？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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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察覺四周氛圍有異，緋村顧不得其他，就算蠱獸會因為自己踏出煉蠱陣而追出來，她也沒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直直拉了善逸往階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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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眠啊…」紫藤氏夫人彎下腰，玉手揀起一塊地上的肉塊，餵到抬起臉來的眠鬼唇邊，漾起他最喜歡的微笑：「吃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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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怎麼了？！」被拽著手的善逸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可以從緋村異常加速的心跳聲明白狀況危險，可是到底是什麼情形能讓她露出那樣嚴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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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要把眠鬼變成活蠱了。」緋村回頭瞥了善逸一眼：「眠鬼的性格絕對會自願吃下蠱獸，到時候我的蠱解也保不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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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那緋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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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待會兒先帶著獪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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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阿阿阿阿阿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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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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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皆來不及反應，回頭時眠鬼倏地襲來的昆蟲般的長爪將他們猛烈揮打至空中，善逸的右手被胡亂揮舞的長爪自兩側擊中，碎裂的聲音在他的耳膜響起，接著他看見在空中的緋村，唇邊滿是她硬生用腹部承接攻擊所吐出的血液，卻毫不猶豫拔出紅櫻，左手扯住他的衣領往自己的身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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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巢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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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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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的招式接下所有襲向他的長足後，紅櫻應聲斷裂，而他重重落在地上，緋村則是勉強雙足站地，立於階梯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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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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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逸聽見了有些熟悉的聲音，他的身子顫抖了起來，他現在已經離開了地下，等於他手中的那個鈴鐺已經無效，而活蠱——那扭動的活蠱還有一隻懸掛在他頭頂，現在已經移動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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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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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緋村的聲音傳進他耳中時，他的金眸映出了眠鬼那蜈蚣與蜘蛛混合後的節肢正從漆黑中浮現，來到她嬌小的身體背後，但是緋村並沒有把槍對向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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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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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他努力地往前伸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骨折，沒有辦法勾到視線裡模糊的、她的身影，更不要說是阻止她把槍口指向他身前的、道場僅剩一隻的活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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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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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她用只有他聽得見的，一如往常冷靜的聲音說：「我妻，主公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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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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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身後那被眾多蠱蟲侵蝕的眠鬼已經咬上了她的身體，右肩、左小腿、她的左手臂和右側腹，在他的金眸裡映出殘忍的鮮紅色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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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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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獪岳失去以往理智而總是帶著怒氣似的聲音，那黑色的身影蓋住了善逸眼中的緋村，在槍響之際，沒能分開嬌小身軀和眠鬼的獪岳，選擇了抱住失重的緋村，兩人一起被黑暗吞沒，拖進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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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嚓」一聲，鮮血落在了石地上，一如它前任的主人，再也無力扣下扳機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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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熱的眼淚隨著活蠱掙扎扭動的轟然倒地噗簌簌流出，緋村把最後一枚蠱解子彈留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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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要救我？我明明只會拖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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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善逸硬是撐起了身子，幾次差點站不穩，喘了好幾口氣，才終於往前踏出第一步，用盡他最快的速度，蹣跚走到了地下室階梯前，力氣再也支撐不住，無力跪坐在地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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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跟我說好了，妳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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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村，我現在就下去，妳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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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強用刀撐起身體的善逸，在往前邁進一步之後，疲累不堪到極致的身體，直直墜落，消失在階梯下的一片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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