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與獅子 - II 背棄光明之人過去一片光明之二

每當憶起姐姐的項鏈時，彌月總會想起一切微小又美好的事物。

獨自一人拉拔他長大的姐姐，無論有多艱苦也露出開朗的笑容；跑在平原上的身影；邊緣鑲著太陽金色的光芒、閃閃發亮得像寶石一樣漂亮的紅髮和眼眸；牽著他的因練劍而變得粗糙多繭的溫暖的手。

而現在，當彌月看到姐姐的項鏈時，他只會想到疼痛。

項鏈一如既往地落下，抽在彌月幾乎沒有完好的身體上。

雨果每天都用它來打他。

疼痛抽乾了彌月的力氣。他一動不動地瑟縮在地上，只能無助又悲慘地縮成一團。像畜生一樣。

「別打了，」彌月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

「您知道要怎樣做的，親愛的光之子大人。」

聲音很溫柔，但手上的動作仍舊精準又用力。

彌月疲憊地閉上眼睛，努力想著姐姐的臉。但這太痛了，他集中不了精神。他好希望自己能夠昏倒，或是⋯⋯死掉。

姐姐的臉變得既模糊又遙遠。

好痛好痛好痛。頭在痛。肋骨在痛。胃在痛。腿在痛。火灼般的疼痛。

疼痛。

他現在只想到疼痛。

好痛⋯⋯不！

恐懼瞬間捏住彌月的喉嚨。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不不不不不！彌月想要尖叫。他拼命搜尋腦袋，但過往的一切就像一場虛無飄渺的夢。過於美好，以致他不敢想起來。或是他開始忘記了，讓痛苦和鮮血取代一切快樂的回憶。

他不想忘記。他真的不能承受這個。

耳邊傳來自己的抽泣聲，彌月意識到他崩潰了。

「我⋯⋯我是⋯⋯光之子⋯⋯」他結結巴巴地承認道。這比想像中還要容易，除了心一片抽痛。彌月努力忽視這種感覺。

沒事的。他會沒事的。

他很好。

在一片模糊的視野裡，彌月看到雨果終於停下來。銀髮少女朝他伸出手，彌月一陣退縮。結果對方只是想歸還項鏈。

「啊，爛掉了。」雨果滿不在乎地說，像丟垃圾一樣隨手一甩。項鏈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落地時斷成兩截。

咔嚓，彌月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也跟隨著逝去。

雨果仔細端詳他的表情。

「別這樣看著我啊，親愛的光之子大人。我不是壞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人民的幸福著想，我們需要您。」

她朝紅髮男孩愉快地眨眨眼。

「您之所以會承受這一切都是因為您不屈服，是您逼我這樣對待您的。」

雨果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您的錯。」

ns 172.70.130.83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