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妍看著身邊的三兄弟,挫敗感油然而生,這三個傢伙,就只會拿父皇威脅她,可……她不受父皇寵愛也是不爭的事實,就連這一次遠離皇宮到庄內習武也都是她苦求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這之間還少不了些殷勤才得以換來的。
不像這三兄弟,自幼便受到眾人愛戴,明明同樣都是一母所生,卻因為是男是女而有所不公,嗤,她還真是看得透透的,無所謂,反正那些權力什麼的她也從未肖想過,也不想染指,水太深並不適合她,她還是很清楚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
至於這三兄弟自相殘殺?呵,那她可真是太期待了——這三個一個個都不是好惹的禍兒呢。直白來說,誰遇誰倒楣,交好衰整年,愛上賠一生。
罷了,總歸都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至於那個大樑女孩,自求多福吧?反正她已經幫了她一次了,沒有領悟到的話,她也救不了她,總不可能,她那三兄弟轉了性吧?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是天方夜譚了,要這三個人轉性,除非東秦滅亡否則不可能了。
嗯,明天去探探那小傢伙的口風好了。
……
「所以你不解釋一下那小傢伙嗎?你又不是不清楚阿洵他們三,要是被他們生吞活剝了我可保不住啊。」軒轅昭有些怨念的說著,端起桌前的陶瓷茶杯抿了口茶水,「況且,我看那小娃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總不能說你是收回來打雜的吧?」
「要說特別,還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就因為她不特別,所以這不特別才顯得特別。」古盛華坐在軒轅昭對面,兩手十指交扣的放在桌前緩緩地說著。
「你說這什麼雲裡霧裡的?聽沒明白。」
「這小木頭還沒開竅。」
「什麼竅?難不成開了竅還能成為武學奇才不成?」這下軒轅昭覺得古盛華一定是在同他開玩笑了,否則平日裡總是標準特別高的他怎麼可能會收一個沒有天賦的人呢,他又不是吃飽撐著閒閒沒事做。
「或許真的是吧。」古盛華說了自己也笑了笑了,彷彿開玩笑一般的語氣,軒轅昭不禁惱了道:「你還真是……算了,我不想說你。」
「我們來談其他的事。」軒轅昭嘆了一口氣,揉了把自己的眉心,試圖讓自己的頭不要那麼痛些,他看著還笑著的古盛華正色道:「想必你也知曉了東秦這幾年的政策吧?」
「不想知道也得知道不是嗎,從我當上庄主這一刻,就連那些雞飛狗跳的事也得管。」
「提前了。」
「什麼,提前?你皇兄在想什麼?」古盛華聞言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問著軒轅昭,只見軒轅昭皺著眉緊咬著下唇一語不發,眉眼之間全是怒意,古盛華便知曉他那皇兄是連他也不告訴,這是失信的表現,古盛華默默的坐回位置上問:「折損?」
「二十五人亡,十五重傷昏迷,其餘人,還好。」
一時之間兩人皆說不出話,很明顯這次的試探徹底打破了平衡,是開戰的號角奏起,現下庄子與軒轅昭都無法倖免了。
「……軒轅昭,我們沒有退路了。」
「是啊,沒有退路了,九死一生,我們卻選了死門,而生門呢?或許沒有吧。」
「古仔,你後悔嗎,認識我們軒轅家的人。」
軒轅昭淒悲的自嘲一笑,燭火暖黃色的火光照映在彼此之間,可古盛華卻覺得身子很冷,彷若落入了冰湖,四肢蔓延著冷意無法動彈,而坐在他對面的那人,素日裡總是不成個正形,嘻皮笑臉同他打鬧,自他幼時那一次之後便從未見過他有過這種表情。
「真的是久違了,你那副表情。」古盛華神色自然地說著,端起茶水愜意的喫了一口。
軒轅昭沒有說話,只是定神的看著他,那嚴肅的神色說是要將他看穿般,他知道,這個回答對他,對軒轅昭來說一樣重要,代表了他的決心,同時也是,君與臣之間的忠誠。
「我不悔,從未悔過。軒轅昭,自那一日起,我便答應過了,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忘,也不曾忘過。」
古盛華直起身子,退了幾步後恭敬的屈膝而坐,跪拜桌前的那人,聲音宏而有力地說著:「草民古盛華,誓死效忠煜王殿下。」
「古盛華,你說的可屬實?」軒轅昭不再叫古盛華古仔,也收起平日裡的懶散,隨之加諸於此身的是那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氣。
「豈敢蒙騙?」古盛華回道。
軒轅昭聞言,方才的緊繃隨之一散,長吁一口氣「謝謝你。」
「說什麼謝……」這時古盛華也從冰涼的地板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走回到長桌前「我們早就不用說謝了不是嗎?」
軒轅昭對上古盛華的雙眼,一時之間什麼話也沒說,他知道,他知道古盛華懂,而古盛華也知道他的理想,誕生於軒轅家是不幸,可幸運的同樣也是誕生在軒轅家,他才得以遇見這位知己。
他已經足夠幸運了,不是嗎?
軒轅昭笑了,最後會怎麼樣他都無所謂了。
……
蘇子昀總覺得不安,這種感覺在來到這裡時就有,還愈發強烈,在某些陰暗的角落裡,一直感覺到有種視線在注視著她。
當她想轉頭去看是誰在盯著她看時,那股異樣的視線感便又消失了,真的是奇怪的很。
蘇子昀坐在木椅上,手撐著下巴一直反覆回想著今晚的事,軒轅昭、軒轅洵、東秦三公主……假如東秦皇室子弟都來到了這座庄內,那東秦豈不是一個皇子公主都沒有嗎?這可能嗎?太奇怪了。
應該說,這個庄子本身也很奇怪,師父雖說有內庄與外庄之分,但她卻只看見僕從和軒轅昭而已,其他的人呢?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蘇子昀真的是滿頭疑惑,有許多想問的問題衝上腦袋,當然更多的還是「今後該如何生活」這件事。
雖然師父說會袒護她,但師父也同時透露出了一件事——他沒有時常待在庄內,也就是說如果她發生了什麼意外,師父不能第一個趕到,雖然還有軒轅昭這個人,但他們同樣都是東秦軒轅一派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偏袒自己人?
等一等——軒、轅?她記得軒轅這是東秦的皇姓,也就是說軒轅昭也是皇室中人,再加上他與師父那不分輩分的叫法,難不成是親王?完蛋,早知道她就多向大哥打聽下東秦的事的,俗話說的好「知彼知己百戰百勝」,但她現在根本是敵暗我明啊!蘇子昀揉揉眉心,頭超痛,她快被自己蠢死了,這要怎麼自救?
「叩叩。」房門被人敲響,珠月站在蘇子昀的房門外向蘇子昀道:「姑娘,奴婢進去了?」
「進。」
珠月聞聲推開房門,便看見自家姑娘火燒眉毛的模樣,不禁問了一句「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珠月啊,你家姑娘真的是蠢到家了!」蘇子昀悲戚的喊,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水胡亂地灌了一口,正欲開口說自己的愚蠢行徑時,繡花從外頭匆匆地跑了進來道:「姑娘,外面有一個自稱你大師兄的人找你。」
「啊?大師兄?」蘇子昀當機,不過也只停頓了三秒便立刻回過神來想起大師兄是誰,是師父向她保證可以依靠的人,也就等於是大腿,必須要抱緊的那種大腿!
「馬上來!」蘇子昀說完便急急忙忙的小跑步到院門口,將一左一右的院門拉開,果不其然一張陌生的少年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蘇子昀又不得不說一下古代人的基因真的是很扯,大概是大街上隨便撞五個有四個是美男子的程度,真的是,太養眼了。
蘇子昀已經快要沒有形容詞形容眼前之人的模樣了,怎麼說,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但那雙眼卻像是參雜著許多算計的模樣,她突然覺得,師父估計也是被算計了吧。就在蘇子昀楞神的期間,軒轅洵已經開了口「我是你大師兄,軒轅洵,今後我會指導你修練,每日辰時的時候到隔壁院子來,錯過了我不會等你。明白了?」
「明、明白。」
「名字?」
「蘇子昀……」
軒轅洵點點頭後便走回自己院子去了,其餘的也沒有多說,彷彿到訪蘇子昀的院子只是出自於命令,而非發自內心的接納,那種疏離的感覺,太明顯了,讓蘇子昀不去注意都不行,不論是冷言冷語還是那充滿算計的眼神都彷彿在告訴她,「外來者,滾回去」,這讓蘇子昀方才萌生的抱大腿計畫瞬間滅火。
蘇子昀緩緩的闔上院門,有些無力地將額頭抵在門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份自信了。
是啊,這裡也是無比真實的世界,她到底是用著何種心情去過活的呢?就算再死一次,對她來說真的無所謂了嗎?
那種冷意,真的讓她感覺到,她會死的。
ns 172.71.254.5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