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臆 - 第三章

「喀噠、喀噠、喀噠...」「匡噹！」隨著鞋跟敲擊地面愈發響亮，伴隨著鐵製品倒下的聲音，響徹雲霄。

「...」一聽就知道，他還來不及搬進屋子裡的晾衣鐵架倒了。

趙僮離開溫暖的毯子窩，慢吞吞的踱步至門口，開門。

應該是...丁宸的媽媽吧。

女人正蹲低，揉著腳跟，及腰長髮蓋住整顆頭，在深夜中有些可怖。

趙僮走到樓梯間角落，扶起晾衣架，隨後轉向一旁還蹲著的女人，斟酌如何開口。

「喀！」女人鞋跟一踩，猛然站了起來，長髮也隨動作甩至腦後。可以看出原先她面上的妝容是精緻的，不過不知道中間經歷了什麼，妝容全花了，口紅撇到嘴角，像是小時侯讓每個孩子害怕的裂嘴女。

趙僮嚇了一跳，不過倒是看清女人的長相。從前只知道樓上住一個男孩和一個女人，除了丁宸蹭飯，他只見過這女人離開公寓的背影。

對丁宸而言，她不是個好母親。

女人狹長的眼睛木木的看著趙僮，莫名的像丁宸的眼神。

畢竟是母子，相像也正常，只是哪兒不對勁了點。

「僮僮？」女人盯著趙僮，輕喚。

僮僮。

只有姐姐會這麼叫他。

她又出現了。

這張面孔，浮現出姐姐和丁宸的臉重疊，最終又結合，成為此刻趙僮眼前的女人。

姐姐，趙佳。

「姐姐...」許久未見，即使是家人，也難免生疏而扭捏。

趙佳放輕腳步，高跟鞋鞋跟在充滿裂痕的磁磚地上拖行，嘎吱嘎吱作響。

「僮僮，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之凡呢？」

趙僮沒有說話，抿著唇。

連趙佳，都不忘提醒他，沈之凡。

趙佳抹抹嘴角的口紅，沾上口紅的手在趙僮眼前揮了揮：「僮僮？你怎麼了？」

趙僮凝神，看著眼前狼狽的趙佳，輕聲轉移話題：「姐姐，丁宸他...」

「你在和誰說話！」冰冷而童稚的嗓音打斷趙僮。

喊叫聲太大，趙僮不禁看向方向向上的樓梯。

丁宸。

他的眼神與先前無異，一樣呆滯無神，眼角卻微微眯起，彷彿帶著一絲絲探究抑或只是兒童天真的好奇。

趙僮沒有避開丁宸的眼睛，望著丁宸，手指趙佳：「她是你媽媽嗎？」

丁宸的頭像是木製的提線傀儡般，機械的轉動，在趙僮所指方向停下。

他僵硬的脖子向左歪斜，一如蒙懂孩童的模樣：「你在說誰呢？」

趙僮疑惑，轉過頭：「就是...」

沒有趙佳。

他指著的，什麼都沒有。

丁宸唇角動了動，到底是沒說一句話。轉身自顧自踩著拖鞋、規律而死板的步伐上樓去了。

「嘰拉、嘰拉、嘰拉...」

趙佳又走了。

每次都，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趙僮左手和伸出的食指吊在半空中，食指下的小痣隨著手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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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趙僮癱瘓般的撲倒在乾淨的發亮的塑膠皮沙發上，被他壓到的部分沙發吱嘎響，澀澀的、乾淨的聲響。

小公寓房間終於乾淨了。

趙僮鄭重地吸兩口充滿氯的消毒水味空氣，象徵似的清潔自己呼吸了快要十二小時髒空氣的氣管。

水電全通了，電燈也不再閃爍。

趙僮把原先溫馨的昏黃燈光換成有些刺眼的亮白色LED燈。既能保持清醒，又環保節能省電，趙僮覺得真是划算。

那道灰黑色的門榮耀的恢復了曾經ㄧ潔白，正敞開著，消散消毒水味。

趙僮扭扭脖子，正好瞥見丁宸背著藍色書包下樓的身影。

想起昨夜，趙僮後背一陣涼意。

趙佳與丁宸。

就大人的眼光看孩子，丁宸又可憐又奇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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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幫我轉交給六樓的男孩子，謝謝。」趙僮將一包透明彈珠交給警衛。

「六樓的男孩子？可...」

趙僮笑著打斷警衛：「他下午應該會背著藍色的書包回來，大概...」趙僮比比自己腰際和胸膛之間的位置：「這麼高的男孩子，謝謝！」

沒等警衛反應過來，趙僮已經跨著輕快的步子離開老舊公寓的大門。

#作者的話：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是真正存在於世界的，誰是存在趙僮的臆想中彌補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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