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臆 - 第六章

趙僮就這樣看沈之凡穿梭在畫板間的身影，發呆了一下午。

以前沈奕福胖胖的，在畫板間鑽來鑽去有難度，只能沿著小畫室邊緣「繞行」，不能一個個看，給了學生非常多自由「交流」的空間。

趙僮撐著下巴，無意間看見楊靖欣盯著沈之凡發呆，頓時覺得好笑。沈之凡都老成這樣了，比高中生大了十來歲，居然還有高中女生喜歡他，真是太神奇了。

不過趙僮知道六年前的沈之凡是喜歡他的，只是還沒捅破他們之間那層薄薄的窗紙。

只能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

因為對於未來，太多迷茫。

從患難死黨，成為一對情侶。

沈奕福能接受嗎？趙佳會怎麼說？他們身邊的所有人，將會怎麼看待他們？

都說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顧慮、無所畏懼的。

才怪。

明明要顧慮的太多了，人根本不可能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和感受。

畢竟生活中不可能永遠只有他、不可能只在乎他、只照顧他一人。

在還沒被情感沖昏頭之前，趙僮就先踩了煞車。也許維持著這樣，也挺好的。

後來...

沒有後來了啊。

他和沈之凡因為趙佳的存在與否而起了爭執。

在趙僮看來，整件事真是太荒唐了，根本不知道怎麼形容。一個大活人、活生生的姐姐，怎麼可能是假的？太扯了。

六年前的那天晚上，趙僮完全無法理解沈之凡在想什麼。

或許事後也曾經質疑過、曾經一度試著接受沈之凡的想法，但在他看見趙佳的那一刻，所有想法都會消失。

因為趙佳是他看得見、也摸得著的。

雖然在六年間只見過趙佳兩次，但他的姐姐總會在他最需要與最孤單時出現，陪伴他。

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被領養的趙僮，很慶幸自己有這麼一個姐姐。即使沒有血緣關系，趙佳對趙僮而言絕對是好姐姐，雖然不太盡責，喜歡來去無蹤，但至少有關心與愛護。

但兩件事情趙僮分的很清楚，他不會因為趙佳的事就一竿子打翻一條船。沈之凡仍然是他喜歡的沈之凡，只是單純無法認同沈之凡對趙佳的看法而已。

僅此而已。

卻讓趙僮一氣之下離開沈之凡、離開他們同住的小公寓、然後徹底的離開這座小城市。

也曾後悔過，想要回去，但拉不下面子。

走的時候那麼決絕，就更不能吃回頭草了。

過了六年，最終還是敵不過思念。

「想不想畫畫呀？」沈之凡走來，鍥而不捨的問。

趙僮無言：「你是多盼著我畫畫，然後打擊我多年不練生疏了？」

沈之凡摸摸臉：「我的目的這麼明顯嗎？」

趙僮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很誠實，這會兒已經拿了支扁平的豬鬃毛畫筆和架畫板準備開工了。

「想好要畫什麼了嗎？」

趙僮拎著畫筆：「不知道。隨便畫畫吧。」

「行吧，那...趙同學您慢慢醞釀啊。」沈之凡嬉皮笑臉的晃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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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僮和沈之凡一前一後慢慢走出畫室。學生們到七點一下課就火急火燎的趕回家吃飯。

「喀嚓。」沈之凡為小畫室的木門落了鎖。

小畫室準確來說其實是一間藏在小巷子裡的小小閩南古厝，小畫室外面的也是紅磚地，非常應景。

只是旁邊的幾棟公寓有些煞風景。

沈之凡默默跟在趙僮身後。

在沈之凡的印象中，趙僮不是走在他前面，就是跟在他後面。

在他身前為他遮風擋雨，在他身後為他收拾殘局，卻從沒想過與他並肩而行。

沈之凡小聲：「都什麼啊。」

踢開磚地上的小石頭，小跑跟上趙僮。

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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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嗯？我嗎？」趙僮指指自己。

警衛點頭：「請問您說住的六樓的男孩子是幾點會回來？」

趙僮不確定：「大概四到五點吧！放學時間啊！」

趙僮看警衛面色有些為難，猜測的問：「您沒遇見他嗎？」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了，您形容的孩子大概是念小學的吧？怎麼這麼晚了沒回家？我們這裡也沒什麼補習班呀！」

趙僮呆滯，半晌回道：「算了，東西先放在警衛室，伯伯您要是之後有看見他再記得拿給他就好了。」

交代完，便帶著沈之凡上樓。

「不對」沈之凡忽然道。

趙僮疑惑：「什麼不對？」

「你六年前就知道那男孩和女人的存在，為什麼到昨天才發現那是你姐姐？為什麼你說的小姪子過了六年一直沒有長大？」

作者的話：這章好多往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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