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翼日記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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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52.29塊，要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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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不用了，我自己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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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兄弟，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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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老兄，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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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略低於一米八的身影肩上背著一個大型的購物袋從超市走了出來，臉上還掛著剛剛跟店員寒暄時擺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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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等等午餐該煮個啥好呢⋯⋯要不做個大阪燒吧，好像高麗菜還有剩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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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戴著的降噪耳機正好播到了自己這幾天比較中意的歌曲，一路上不斷地自言自語的樣子一度讓慢跑著經過自己的路人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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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對此並不在意，只是繼續哼唱著歌走向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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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糖～漁港的燈塔～生鏽的拱橋～被捨棄的腳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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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唱著的日文歌詞還帶著一點口音，說來自己的日文能力也不過如此，雖然看個漫畫讀個小說或是唱個歌還不成問題，但也沒精通到能搬的上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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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經回到了宿舍，才剛用鑰匙打開側門便看到房東正好也在廚房擺弄著氣炸鍋，整個屋子內都是馬鈴薯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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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喬，你去了趟超市是嗎？看起來你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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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全是，還記得我們上次聊到我恨我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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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笑著並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做出了一副有些滑稽的表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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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沒錯沒錯，喬你每次都這麼說。歐對了，我還是要感謝你對我的母親這麼好，你知道她年紀大了有些記不清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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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別，完全沒問題的！我的確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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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誰會這麼說自己呢。不過你是啊你確實對誰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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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伊莉莎白(Elizabeth)，一般寄宿在這裡的房客們都稱她為貝斯（Beth)，他的母親陳則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華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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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有自覺的呢。呦！陳小姐你好嗎！等等⋯⋯你剪頭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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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喬和貝斯相談腎歡到一半時，陳小姐從客房區緩步走來，喬伊看到陳小姐後張開了雙手打了個熱情的招呼，隨後注意到了陳小姐的髮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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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是啊⋯⋯剪了頭髮。你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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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沒什麼，只是去買點食材準備等等要做飯了。我很喜歡你的新髮型，它不但很漂亮而且讓你顯得很年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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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歐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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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配合年紀大了的陳小姐，喬刻意放慢了語速。而被稱讚了髮型的陳小姐則是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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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隨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並拿出了自己的鍋子到廚房的水槽做清洗，同時開始準備料理的前置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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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小姐見狀走到了喬的身旁，用手指指著清洗時從水槽見到周圍的幾滴水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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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水，下面櫃子會壞掉。我沒有生氣，只是要⋯⋯提醒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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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天啊媽，拜託一下。喬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年了，你不需要一直重複講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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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只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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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斯見到陳小姐又在提起關於水槽濺出來的水滴，有些受不了的抱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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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怪貝斯，畢竟每當有房客在使用水槽時，哪怕有一滴水滴出水槽，陳小姐都會到房客身旁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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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次是還好，但因為陳小姐的記性有些衰退，幾乎每個房客都已經被陳小姐指點過不下十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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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陳小姐絕對不是要刁難，而貝絲也不是不愛自己的母親。這只是日常生活中必然會發生的小摩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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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喬見狀是用手臂從背後輕輕的環住陳小姐，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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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的貝斯，我完全不在意。好嘛～我們還是一樣很愛陳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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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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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你是個大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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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我超有自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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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姐笑著用手拍了拍喬的肩膀，已經忘記了剛才和貝斯的小摩擦，方才有些尷尬的氣氛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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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喬驚覺自己的口袋好像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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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把卡忘在超市了！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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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會給你留一份烤馬鈴薯在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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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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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著離開宿舍後，除了宿舍鑰匙跟口罩之外兩手空空的喬剛剛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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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啊，雖然只是十分鐘的路程，真該帶著耳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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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才一直自言自語時完全不同，喬這一路上幾乎是完全沈默著，只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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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思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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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回到了超市的喬看到了剛才服務自己的那位收銀員，而收銀員也在看到喬的當下向其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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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兄弟，這應該是你的卡吧。可惜我看不懂上面的名字，這應該怎麼念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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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是中文所以不怎麼好發音的，你叫我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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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名字怎麼念，可以教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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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什麼問題，首先是家名，這個字唸作秋。而這個字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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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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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超市的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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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轉頭一看居然是一輛皮卡車撞上了停在一旁的車輛，力道之大不但讓被撞轎車的安全氣囊完全爆開，甚至連皮卡的車門都有些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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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喬馬上拿起了手機按下911報警電話，接著馬不停蹄的跑向皮卡的駕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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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裡剛剛發生了車禍，地址是XXX街OOO號的沃爾超市，一輛皮卡撞向了一輛轎車。嘿你沒事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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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肩膀夾著電話，喬用力地敲了敲駕駛位的車窗，想確認裡頭的駕駛狀況如何，但車子的車窗透光度很明顯是低於法律許可的範圍，以至於喬完全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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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糟的是車子前的引擎位置本來只是有點冒煙，現在更是微微冒出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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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喬跟剛才的收銀員兩人一邊呼救著，一邊試圖打開駕駛側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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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緊急狀況，請盡快派人員過來！車子前方已經開始起火了！來啊兄弟，一！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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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人的努力，好不容易才拉開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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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嘿你沒⋯⋯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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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崩崩崩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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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沒說完，打開門後喬最後的記憶只剩下黑色的圓筒指著自己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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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內警方便已經到場支援，最終演變成一場警匪槍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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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貝斯和陳小姐在新聞上是這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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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號X點XX分，一位背有多項重罪逮捕令的嫌犯於XXX街的沃爾超市因吸毒過量而造成了一場車禍，隨後手持非法改造的全自動步槍隨機向路人開槍，並導致了包括一名海外留學生在內的八名路人死亡。嫌犯最終在與警方和特警的對峙中身中9槍傷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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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廚房中洗到一半的鍋子還放在水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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