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doKado百萬小說創作大賞 - 《星灣日記》第一章－水與時間都是不能浪費的！

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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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本來也不是特別為了幹什麼才來的，說是順路來到這附近好像也不太恰當……或許就好像是潛意識作祟般地，驅使我向這裡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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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市中心開始架高共乘機站的工作後，一下車廂就可以從月台俯瞰整個中央商圈，本來斥巨資請藝術家設計卻因為達不到預期觀光效益，遭各界罵聲不斷的住宅區彩繪屋頂，現在也能一覽無遺，不難理解為何以前緩慢冷清的共乘機現在也跟返鄉列車一樣擁擠得一位難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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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連下月台的電梯都沒個移動的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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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下了站，確認手上的袋子沒有因為剛剛的人潮脫手後，便開始朝百貨公司的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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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得以前來這裡時買了漫畫來著……但當時也是跟剛剛一樣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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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說完，下來迎接我的電梯彷彿空城般一個人也沒有，我搭進電梯，按下按鈕前往11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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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眼前的光景跟以前的印象似乎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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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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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臉疑惑的我慢慢地走出電梯，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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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連隻貓的影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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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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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錯了嗎？該不會書店早就沒營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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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燈全亮著，代表總有人在這裡，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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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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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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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還是有人的嘛，而且看那一身灰色的圍裙與制服，應該是書店的店員沒錯了，趕快來搞清楚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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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請問現在是營業時間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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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淡定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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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這裡怎麼都沒半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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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就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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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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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說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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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這裡的人總感覺有點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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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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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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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來自一位似乎從剛剛就一直站在我們身邊的少年，因為距離挺近的，聽到聲音時我還嚇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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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妳是怎麼跟客人說話的？一臉嚴肅就算了語氣還這麼衝，客人都是這樣被你嚇跑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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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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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這個把店員小姐念到悶不吭聲的少年應該就是店長了，你問我怎麼剛開始沒想到？那是因為他的打扮一點也不像書店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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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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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少年的服裝是天藍色的襯衫，下半身是潔白的長褲與棕皮鞋，再加上那小小的個頭，使我一見面時完全建立不起任何跟主管有關的印象，同病相憐的投射倒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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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是另一段歷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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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非常抱歉讓您感到困惑了，因為她是剛來的員工，也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請您多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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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不會，但我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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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先讓我幫您安排到包廂去吧，到時候再由我為您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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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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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甚麼狀況？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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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需要有人解釋下情況啊……不能在這裡說嗎？這種展開實在是搞的我完全沒有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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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這家店原來還有私人包廂，以前來的時候竟然沒注意到，該不會是熟客才知道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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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這麼想著的同時，店長已經把我一路從大廳引導到通往內部的走廊上了，除了全程隨行在我身旁，而且還貼得特別近，好像走廊只容得下我們兩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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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後一看，剛剛被念的店員小姐其實也跟在後頭，只是仍然面無表情地呆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如果走廊燈光再昏暗點，或許會令人有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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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就是從這瞬間開始失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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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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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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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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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轉角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一面氣窗，而我的疑惑也在這時累積了起來，使我忍不住對身旁的男孩提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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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這路好像走得有點遠了呢？你說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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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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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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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開甚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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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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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下後站在原地的我對那少年的戒心已經明顯超過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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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說啊？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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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仍然一與不發，我慌了起來，回頭一望，這一下不看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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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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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走廊另一端看去，發現店員一直緊追在我們後面，此時她的模樣已經不是方才那位呆站在原地的女子，不但面目猙獰，重踏著腳步朝我們的方向走來，包覆著她身體的那看似要吞沒整個身軀與四肢的漆黑泥濘，使眼前的光景更加地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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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已經活躍起來了，我們現在就得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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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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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出去就好了。」

　　「廢……欸欸欸你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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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抓起我的手，開始往走廊盡頭逃去，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我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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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成怪物的店員一邊吞噬著它經過的一切，一邊飛快的朝我們逼近，與死命逃跑著的我們只剩下不到幾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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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少年伸手朝窗戶一揮，原本嵌著數扇氣窗的那整面牆便像是被少年從桌面上掃去的畫紙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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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這裡是11樓啊！你難道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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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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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從11樓的邊緣，一躍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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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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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那好像是小時候在博物館看的，應該已經是上世紀的動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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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魔法師牽著女裁縫在天上御空行走的姿態，看起來就像是空中有隱形的道路使他們能在比任何人高的地方俯瞰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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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他們也是為了逃避怪物的襲擊才那樣躍然起飛的，就跟我們現在的狀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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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不同的是，我除了驚慌的大聲尖叫外，沒有一點想跟對方一起浪漫的行走雲間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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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啊啊啊啊！救……救救我呀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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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亂動啦，你這麼重還亂動的話，會掉下去的喔。」

　　「你到底在說甚麼啊！還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快放我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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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如你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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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欸欸等等，不是，不要放開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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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記憶，就停留在我的後腦勺即將像墜地的雞蛋一樣，被另一棟樓的樓頂砸破的這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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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彷彿時間都變慢了，好慢，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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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的眼中映出的畫面除了回憶的跑馬燈外，似乎還有著那位浮在空中的少年……與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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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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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要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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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光的手掌「啪！」一聲打在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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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哇！你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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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忙把頭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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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如果是其他人，我大概會不留情面的摔鉛筆盒到對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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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是眼前這傢伙，我就不能保證接下來是誰會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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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外星轉校生嗎？」我望著視線裡的小個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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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窗外的風景，雖然現在時節是夏季，但照進室內的的陽光卻不像體育課時那樣刺眼又炎熱，而是溫暖而耀眼的橘色，除了面前的少年外也不見其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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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不會早就放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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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剛剛被嚇的，你印象中的外星人真有那麼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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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們認識以來，予光的聲線在我耳裡總是細膩而平淡，儘管他常常像這樣對著我說些嘲諷的話，卻不曾感受過有一絲惡意，或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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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他的確是予光本人，而我也確實已經從夢中返回現實了，這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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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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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應著予光的話，簡單地回覆，但予光對我回嘴的行為則有別於以往的反應，悶不吭聲，也沒有像平常一樣作勢要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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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還要去吃飯嗎？」予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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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啊，不是已經說好了嗎？回家前先繞去超市，然後是書店，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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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碼頭。」予光不等我說完，便接過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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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沒忘嘛。」我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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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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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光拿起桌上的背包，一邊轉過頭看向我，用不耐煩的語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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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彼此對看了幾秒鐘，才終於一起笑了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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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起從學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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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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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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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歲，身高159，頂著一頭不長不短的散髮，每當微風吹拂，烏黑又細柔的髮絲也會輕輕在他眉間起舞，與那雙些許黯淡又帶著徬徨的眼眸，或是那低垂死板的嘴角相比都要活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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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學校除了我之外，予光幾乎不找人攀談，也很少見到有人找他搭訕，光是看到他那張僵硬的苦瓜臉就令大家敬而遠之，據他們班的人說，課堂只要有分組討論，有他在的小組總會是氣氛最尷尬的，連大部分老師都不太喜歡他，但那不只是因為予光給人那看似嚴肅又冰冷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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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這傢伙剛入學就搞出的大麻煩，不只嚇了全校師生一大跳，甚至震驚到校外，使得各家新聞都爭相前來報導，熱鬧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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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你講不要拿那麼多了，又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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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便宜當然要多拿幾顆，可以多吃幾天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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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他從入學式那天後就時常被老師主任關切，「外星轉校生」的綽號也流傳校內各個角落，即使予光從大家開始這樣稱呼他的那時起就沒有顯露過一絲不悅，不對，就算他真的有所不悅，也跟他平時的樣子別無二致，所以是想看也看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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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買養貓的書？公寓不是不能養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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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對這個星球的生物很好奇，才沒有養寵物這種奇怪的人類癖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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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如你所見，他不但不介意這種戲謔又帶貶義的稱呼，甚至大方的接受了這個設定，好像自己本來就是外星人似的，若你要說這是他的幽默感，這可叫人一點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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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喔！餅原你快看！碼頭整個都亮起來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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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時間算得還真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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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況，予光還是住在我樓下的鄰居，論誰在同一個屋簷下遇到一個喜歡以外星過客自居還特喜歡闖禍的青少年，不但不會有好印象，可能還會有退避三舍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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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這傢伙吸引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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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我不顧旁人眼光，與他搭話，了解他奇怪的想法，直到慢慢開始互相分享彼此每天的小事，一邊鬥嘴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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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逛得我累死了！你家有沒有泡麵？我有點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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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你剛剛才挺著肚子從火鍋店回來耶，而且你全身都是汗，不要坐我床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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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那場煙火，我也不會再次敞開心扉，重新體會信任他人，以及為愛人與被愛所感到的，那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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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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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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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光看著畫面中的英雄又一次敗倒在巨大二足兵器面前，一臉平淡地對我說，對我遭遇的結局完全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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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武器也太多了吧，裝甲又那麼厚，用槍要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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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那玩意兒要用火箭砲吧？難怪打這麼久都沒過，這遊戲你不是玩很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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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的，我不玩了。」我放下搖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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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遭Boss秒殺的挫敗感以及被予光數落的屈辱所造成的雙重打擊之下，我的興致也終於被消磨殆盡，打算起身做點什麼，好轉移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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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我，這遊戲最好是有那麼難，只要帶上火箭砲就能收拾得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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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開發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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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予光才剛拿起搖桿，就被我一句話搞的滿臉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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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戲裡的裝備需要花時間開發，開發完成的通知出來後你才能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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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開予光家的冰箱，拿出裝滿綠茶的水壺，倒了兩杯，並把其中一杯放在予光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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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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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先是一陣困惑，微微皺起的眉頭過了半餉，才看似理解了我的話漸漸地鬆開，向我問道：

　　「那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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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分鐘左右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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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語剛落，予光便一臉不耐煩地站起身來，把搖桿遞給了我，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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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去洗澡了，你幫我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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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便走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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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闆。」我半開玩笑的對予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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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這個樣子，就算是一秒也不想乾等，這倒不是指予光沒耐心，而是他對空閒時間的處理態度就像是一整天行程滿檔的公司主管，或是看待學測如臨大敵的高中考生一樣，一刻都不得閒，與平時個性悠閒自在的我有著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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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箭發射器......找到了，確認開發，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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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了沒？你如果帶了衣服就先洗吧，我等下再進去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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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予光隔著房間門大喊，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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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帶啦，我下去拿，反正水還沒放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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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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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上鞋，從予光家門走出來，踩著輕快的腳步走下樓梯回到家中，並從房間的衣櫃裡，翻出我常穿的背心跟一條短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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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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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站著，手中抓著換洗的衣物，像是嚇傻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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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傢伙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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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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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直徑約一公尺的折疊式圓形浴桶，據說是予光某天下了天大的決心，用了打工存的錢從網站上訂來的，不僅不用花時間充氣，想洗澡時用幾條支架就能簡單撐起浴桶主體，放在浴室時也不會太佔空間，收納又方便，也真虧他能找到這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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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要兩個男子高中生一起擠在這個浴桶裡面，果然還是挺擠的，你說是吧，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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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死了，你以為我願意嗎，不管是水還是時間，都是不能隨便浪費的，像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不會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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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室的空間，使予光的聲音顯得沈悶又模糊，眼前一片溫熱的霧氣，使天花板上的燈光都變得有些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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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幾乎像是要逐漸將我吞沒，吐息也變得和緩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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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跟你有錢人家，不喜歡淋浴就早說嘛，我就回我家洗就好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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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說完還不由自主地別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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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光坐在我的前方，跟我面朝著同一方向，聽了我的話後稍微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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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喜歡跟別人一起洗啊？」予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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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歡像這樣跟別人一起洗嗎？」我看著他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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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陣對視，最後不好意思的雙雙撇開視線，臉頰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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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了片刻，予光率先開口，打破這場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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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餅原又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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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光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輕輕地吐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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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我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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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果然不是為了省水啊，外星人。」我開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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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予光還沒什麼反應，我繼續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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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放學那時開始，我就總覺得你怪怪的，好像很焦慮似的，在碼頭那裡還突然亢奮起來，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你，我本來還想說你可能只是假裝很興奮，其實壓根就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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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是這樣呢！我很開心，比任何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都還要開心，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跟喜歡的人一起吃飯逛街、一起回家、一起做很多事，這種事情叫我怎麼不期待？」予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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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也不要老是表現地這麼彆扭啊，我也跟你一樣緊張的要命好不好，看你一臉不開心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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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身體向前傾，額頭輕靠在予光的右肩，大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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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說，同時嘴角也微微的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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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是開心的就好了，我的團長大人。」我輕聲開著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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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趁著水還沒涼透的時候擦乾身體出了浴室，兩人就這樣穿著內衣褲又回到了電視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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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了，管他什麼山頂洞人還是什麼人，看我用幾發火箭炮打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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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呆呆站在那裡給他打，先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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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次總算是輪到對方倒在了英雄的面前，再一次拯救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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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這時才發現那兩杯已經回溫的茶水，我們便拿來一邊喝著一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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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在碼頭那裡可不是因為緊張喔，我是真的很想拍那裡的夜景又剛好趕上了才會那麼興奮的，說到這個，我還把餅原在廣場跌倒了的畫面拍進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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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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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刪掉啊，你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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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與時間都是不能浪費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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