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殘陽（人物記事） - 三掌之內

十年前，東錦城內，當時還沒有像如今這般繁華，一間些許老舊的客棧，是城裡唯一能供行人落腳的地方。

地方雖破，但還是有很多人會聚在一塊，喝酒聊天、偶爾玩個賭骰子，好不熱鬧。

這天夜裡，一個風塵僕僕的少年來到了此處，看上去約莫十五歲，抱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看形狀像是劍，但被白布條層層包裹了起來，衣衫襤褸、破舊泛黃，早已看不清衣裳原來的面目，脖子上捂著一條寬大的圍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留了雙眼睹。

「麻煩給我一碗水。」少年人嗓音微沉。

「好勒，瞧你這樣子，不是本地人吧？近來東錦城夜裡不太平靜，依我看......要不在先此留住一宿？」店小二一邊將水遞給他，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道。

「好，有勞了。」

「這樣一共五兩銀子，如果有需要什麼，儘管吩......」

一聲驚叫，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更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呦，小畜生挺能跑，幸虧沒讓你逃出了這城外......」獨眼大漢子揪一個小女孩的頭髮，硬生生將人拎起。

「抱歉，借一下。」少年抄起一旁的掃把，劍步走向人群包圍的區域，一轉眼，竿子就抵在獨眼漢的脖子。

「嗯？！」單眼望去，矮他一個頭的少年，用那極其鋒利的眼神盯著自己。

再一竿子，落在他的手背，速度之快，不小心手一鬆。

女孩被重重摔落，來不及喊疼，便連滾帶爬，發了瘋似的逃竄。

那獨眼漢子想追，奈何後頭總有人時不時給他來一棒干擾。

那少年動作敏捷，見女孩被逼入死角，便搶先一步站在她前面。

「為何傷人？」

「小乞丐，勸你少管閒事。」

獨眼漢子仔細打量眼前的這個人，動作迅速靈敏，輕功底子很好，奇怪的是他下手力道很弱......該不會，定睛一瞧，果然，是個連築基都還沒的雜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沒有築基的小孩子，功夫卻如此了得，但光是修為就能把他碾壓成碎泥，身手再快再好又有什麼用。

想到這裡，獨眼漢露出一抹陰笑，惡趣味看著面前的少年，那眼神，就像是盯著一個苟延殘喘的獵物，想將他撲殺撕裂，又想留下來慢慢凌遲。

獨眼漢是個人販子，一個會掙扎不服軟的畜生，比一個只會求饒哭哭啼啼的畜生，還要令他感興趣。

於他而言，一個活生生的有趣獵物，比賞金更吸引人。

一番掙扎後，選擇了前者，他先是故作好心地道：「既然你那麼想護她，我就成全你，要是能接下我三掌，且還能站著，那人我不殺，若是接不下，我也不殺她，但你若還活著，就得和我走。」

「好。」少年不假思索。

第一掌，獨眼漢足足用了七成的勁，毫不留情的重擊少年的胸腔。

「咳......咳咳！」他捂著嘴，克制著，努力想把腥味壓下，無奈還是嗆出一口血。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一個不注意，下手重了。」加害者瞇起眼笑著，擺了擺關節手骨，發出「咯咯」的聲響。

沒有人敢上前攙扶，就連身後的女孩，見此情形也只是蜷縮在角落。

他只能靠自己的雙手，調整好呼吸，起身。

沒給太多時間準備，第二掌直接往人背後一擊，忍都來不及忍，震趴在地，掙扎間又咳了一地血腥。

硬逼著自己爬起，身形搖曳不穩，腦子嗡嗡地響。

第三掌，隔空爆發，十成十的力度，這次，沒有聽到任何咳嗽的聲音，只聽見什麼東西沉重地倒下。

少年奄奄一息，七竅流血的傷勢，在場者都在一旁觀望，討論著他的死活，卻沒有人想去幫他。

而那個小女孩，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了。

獨眼漢子撇了一眼少年後，仰天狂笑，彷彿是在譏諷這孩子的善良，或是眾人的漠不關心。

可忽然，奄奄一息的傢伙，此刻卻靠著一掃把勉勉強強支撐起來。

「碰！」然後又倒了下去。

獨眼漢的眼睛瞬間燃了起來，無論如何，這個人他要定了，正想著如何折磨他的心性靈魂，逼迫他做些喪心病狂的事情，另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少年的命運。

在旁觀望許久的人群裏，一個男人走了出來，先是探了探脈搏、呼吸等等，然後準備將人打包帶走......

！？！？

「欸！這人是我的，你幹什麼！」獨眼漢急的抄起傢伙就要和他拚命。

「三掌之內，他已經接下了，所以你帶不了他走。」男子語氣平穩，不急不徐。

「那你呢？你憑什麼能帶他走。」

「憑我就是來搶人的。」說罷，那個人不知道丟了個什麼鬼東西，客棧一陣煙霧迷漫，等到散去時，少年和那男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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