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殘陽少懷篇前傳 - 第九章入書閣

有了師兄的利誘，慕風霄抄書抄字也是愈來愈勤快，時隔三個月，已經進步到能讓人看懂的地步了。

夏墨安為了犒賞他，等到楊子晞出遠門後，夜半三更提著燈帶著師弟，偷偷地打開書閣的大門。

那是清思堂後院的一處石門，只見夏墨安一手按在石雕豬上，唸了個接地氣的口訣。

「一二三四五六七，母豬上樹被雷劈。」

那石頭豬還真的上了石頭樹，然後就被劈了下來，石門發出「咯、咯、咯」的聲響，緩緩開啟……

慕風霄：「？？？」

裡頭別有洞天，書架自下而上，一疊疊絲絹、竹簡、獸皮以及最常見的紙書，分門別類而列，有心法、劍法、各種旁門左道，乃至於名山大川遊記奇聞等等，不一而足，卷帙浩繁。

這成堆成山的書，看的慕風霄有點犯噁心。

突然覺得其實師兄對他挺仁慈的，他目前為止抄的書，放在這裡應該只佔一格小角落。

當然此行並不是帶他來看書的，在書閣之下，還有一處叫兵刃庫的地方，那裡藏兵無數，刀、槍、劍、弓、匕首……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稀奇武器。

夏墨安的白劍也是從這取的，不過他對於刀劍沒什麼興趣，不常來這裡，還有一點，殺伐之物，血氣重，這些鐵鑄的凶器，多少對他身上的東西有所影響。

慕風霄兩眼放光、直勾勾看著面前玲瑯滿目的神兵利器，整整一大排還不帶重樣，他現在就是一隻掉進米缸的大耗子。

一會兒碰碰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像極了市集裡頭挑菜敲瓜的大嬸婆。此處最年輕的一柄劍大概也能當他倆的爺爺，若有靈知，不知作何感想。

「師兄你瞧瞧，那是什麼？」慕風霄手指向一高台，上頭的劍閃著異常的光亮，那是一把發光的劍，即使被符籙禁咒層層包覆，依舊掩蓋不了，頂多使他忽明忽滅。

夏墨安目光掃過的瞬間，皺了皺眉，頓感一陣噁心，他沉嗓道：「不知道，但你最好別去動他。」

誰料話音剛落，不知怎的一股陰風肆起，刃兵庫位於地下室，尋常風吹不到才是，兩人的提燈毫無徵兆的熄滅，沒了這點光照，此處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不及反應，一聲淒厲慘然的號哭，硬是蓋過了小鳳凰的驚叫，那哭聲分明是個幼孩，可卻嘶嚎的無比尖銳，彷彿正承受著巨大地苦楚、疼痛，哀號從四面八方湧來，如雷貫耳、震耳欲聾，一旁的刀劍兵器被震的叮叮咚咚左搖右晃，許是害怕而顫抖著。

夏墨安心道不好，抬手就是一擲引火符，乍然一明，只有一瞬，但也足夠讓他將嚇到癱坐在地的慕風霄給拽回來。

「唔！」夏墨安腦子一緊，頭痛欲裂，似是有根細如髮絲的針尖，直直扎穿他太陽穴，接著便是全身上下酸軟無力。

沉重地衝撞胸口，一口血滿溢喉管，愣是憋了半天這才沒吐出來。

「你們兩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這是夏墨安失去意識前聽到的唯一一句話，隨後他便如同身陷棉花堆。

等他再度睜開眼，對上一雙透澈無波的桃花眼眸，楊子晞托腮低眉，臉上沒帶笑，是少見的肅靜。

身後是他那垂頭喪氣的小師弟，跪坐在一邊，臉低到不能再低。

「師尊……」

「為師前腳才剛走，你們就這麼著急闖禍？」語氣不溫不火，說不上動怒，但總給人一種緊繃的感覺。

夏墨安正欲起身，楊子晞一扇子抵在他額上，把人給點了下去。

「動什麼動，靈脈不穩，你給我躺著調息。」這樣命令語氣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夏墨安竟沒來由地想笑。

不是嘲諷、嗤笑，只是單純心裡想著想著，嘴角便不受控制的揚起，就像在山窮水盡裡巧遇柳暗花明，又好似枯朽之地忽見青鳥銜枝。

「你笑什麼呢？」楊子晞心道這徒弟也太奇怪，方才慕風霄被他問的都快嚇哭了，這人竟還有心思笑。

「沒什麼。」夏墨安收斂笑意，心想總不能說被你罵我真高興。

「回去一人抄四十遍門規，三天後直接拿來給我。」

楊子晞說完回頭看了一眼慕風霄：「要是再有一個字認不出來，就重抄。」

小鳳凰難受極了，可夏墨安卻沒什麼反應，就算師尊搧他一耳光，這人也是甘之如飴。

夏墨安：「她就是瑤光嗎？」

「什麼？」

「她。」夏墨安指了指那把發光的劍所在位置。

楊子晞輕笑：「哦？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女孩模樣的癔鬼。」

所有人都知道，清虛掌門從不配劍，只用玄扇。但並非他沒有劍。相傳寒潭淵深處有神劍，名瑤光，曾經血染江山殺四方，它的主人幾經更迭，皆是殺伐戰場的烈士梟雄。

據說楊子晞早年入了寒潭淵，取了這把逆天神武，卻從不使用…… 有人猜測，此物血性深重，執劍者易被其反噬而亡，也有人說，貿然使用神劍，肯定會修為盡失。

夏墨安道：「弟子實屬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師尊寧可藏著這把好劍，也不肯拿上手。」

「不過遵守一個約定而已，當年入淵取劍時，我曾與瑤光定下誓言，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此劍沾上一滴血，否則......」

「否則什麼？」一談到神武，慕風霄眼楮瞪得賊大，膽子也跟著肥了起來，直接湊到跟前。

楊子晞莞爾一笑：「否則她會難過的。」

慕風霄：「......」

夏墨安：「……」

掌門你編故事逗小孩呢！

「此劍有靈，在被鑄造時封了一魂魄入鐵，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女孩，不過你見到的並不是真正的她，而是殘留於世的執念，化生而成癔鬼。」

慕風霄答道：「封魂入劍，這個我知道！是將活人悶進鼎裡，骨血和著鐵石一起鍛造成劍，可嚇人了。」

楊子晞晗首不語，半晌沉默後道：「好了，都這麼晚了，還不趕緊把這裡收拾收拾。」

因為震動而散落一地的武器，要整理好還挺廢時間的，隔日還有早課，楊子晞只讓他們弄的差不多就回去，自己抬手召了幾個紙傀儡讓他們清乾淨。

回去的路上，楊子晞忽然向他說道：「對了，你年紀和功力都差不多能接委派了，明日隨我去長山一帶，我替你在學思堂告了兩天的假。」

夏墨安答道：「知道了。」

慕風霄又羨慕又錯愕：「啊？師尊，那整個清思堂不就剩我一個……」

楊子晞:「放心吧，你舅舅這兩天沒事，能過來照應。」

小鳳凰的臉瞬間石化「喀啪」裂了一條縫，他心想：「放心個屁，跟那貨住一塊兩天？我要不睡學思堂裡算了！」

但他只能佯裝無事地勉強道：「噢噢，那就好……」然後在內心裡吶喊：「這他媽的一點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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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夏墨安感覺今晚有點安逸過頭了，無夢無擾，一覺到天亮，好似那些惱人的東西不曾出現過。

他不怎麼賴床，要收拾的東西也沒什麼，於是和楊子晞早早就下山了。

數著腳下的石階路，一步一步，林間景致、蟲聲鳥鳴，青山舊、草木新，這條路依舊和以往一樣幹幹淨淨。

且聽風吟，時光荏苒，楊子晞不禁感慨，當年自己抱回山的小崽子，如今已經能與自己比肩而行。

而他依舊如當年，白衣素衫、溫和眉眼，彷彿永遠都是如此，不管多久也不會改變。

走到了山腳下，他們借了兩匹馬上路，要在今天傍晚前到長山。

快馬行至長山下的一小城，名為酒豐城，故名思義賣酒的，而這裡隸屬於九華宮的邊緣地界，都是些小老百姓。

再過去的荒山野嶺、妖鬼邪祟，就不是九華宮「想」管理的範圍了，與之臨近的藥千谷偶爾會派人來幫忙，但畢竟是藥修，能力有限。

路邊上有一奇怪的老人，他的身旁圍了一大群的小孩，好像在說故事。

「長山吶，有一個愛吃人的大老虎精，最喜歡吃小孩子，祂會在夜裡喬裝成人，哪一家的小孩不睡覺，他就去抓回山裡面，一口、一口的吃掉！」老人拿著牽線傀儡演著，他手裡的木人和木老虎活靈活現，被一口咬死時，那木人的身體還真碎了一地。

「然後被吃掉的小孩子，他的靈魂就會被大老虎精收去，變成小倀鬼，讓他去騙更多的小孩在到長山……最後一口一個的……」身邊的小孩有的都被嚇哭了，他擺著一副賤兮兮的笑臉，卻突然安靜。

然後大喝一聲：「通通吃掉！」

那些孩子驚叫出聲，紛紛鳥獸散般竄逃了，只剩後頭一白一黑的兩人。

「呵哈哈哈哈哈哈，這群小兔崽子，嚇得屁滾尿流嘍，呦？這麼巧啊年輕人。」他正是上次中秋夜裡被赤護兵追捕的老頭子。

楊子晞笑道：「是挺巧的。」

「師尊認識？」

「曾有一面之緣。」自從上次，楊子晞看出這老人不簡單，但也不想插手天韶門的事，畢竟那裡下的通緝令數不勝數，追捕理由也千奇百怪。

不等人問，那老人笑嘻嘻道：「唉，兩位小友幸會幸會，老朽蒐奇，也可稱我蒐老頭。」

「晚輩姓楊，這位我徒弟。」

蒐奇頭也不抬，慢條斯理地整理他的木偶：「噢？二位都是仙家之人吧，故事雖是哄小孩的，可這長山的確邪的很，多少商隊行人都葬送於此。」

楊子晞：「我們確實是為此而來，不知能否向您打聽打聽，長山最近發生的怪事？」

「我又不是本地人，來這裡不過幾個月，但我知道再過去那條巷子口，有兩戶人家。」蒐奇指了條路，又道。

「他們那兒一連死好多人，屍首都是在長山發現的，一家姓陳的滿門都沒了，對面那家姓李的應該還在。」

向人道過謝後，師徒兩人決定先到附近酒館歇腳，順便找本地人問問這兩家的情況。

這家酒館名為醉千樓，樓館小廝一瞧見他倆便喜孜孜道：「哊！二位公子裡面請，吃點什麼呢，本店招牌酒豐醉雞，還是秋豐醉蟹、紅花醉蝦……要不來罈點正宗的千里醉？」

楊子晞已經進去找位子，留了一個錢囊給夏墨安，讓他去點些便宜酒菜，順便問點有關那兩家的事。

「呃……我……幫我打包兩罈千里醉，然後、然後一個、一個文思豆腐，一個燙青菜，還有一個農家小炒肉。」好不容易等到那人說完，夏墨安才磕磕巴巴的點菜。

少年待在山裡那麼多年，從小也沒甚麼和外人打交道的經驗，多少有點難為他了。

「呼……」完成任務後，夏墨安鬆了一口氣。

楊子晞接過錢囊：「哈哈，做得不錯嘛，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哦，我忘了。」其實夏墨安記得的，但他看到那小廝一臉：「蛤？你們就點這些，切，窮酸鬼。」的模樣，瞬間開不了口了。

替他添了一杯茶水，楊子晞笑道：「沒事，等菜來了我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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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終於寫到瑤光劍的名場面了（？

終於要打副本了啊啊啊激動感動呃啊啊啊

終於要寫到第十章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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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請用終於造個句》

楊子晞：養的徒弟終於長大了（作者：再大下去差不多就歪了喔www）

夏墨安：終於能跟師尊貼貼了嗎（作者：下下章安排(⁠＠⁠°⁠▽⁠°⁠＠⁠)⁠）

慕風霄：四十遍門規終於寫完了啊啊啊（作者：哈哈你很快又會被罰抄的放心。）

蒐奇老人：嘿嘿終於又出場了（作者：……好喔）

boss山君：哼哈哈哈老子終於要上線了嗎（作者：欸，你的話……還有一段時間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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