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複蘇之鬼遮眼 - 第七章－霧中行

　　睡夢中，有人猛地推了他一下，隨即，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小李子。"

　　那個人自然是筱漸改。

　　“知道了……”

　　揉了揉眼睛，李延年一隻手扶著牆壁緩緩起身，另一隻手則摸向懷裡，拿出那柄鬼鐧。

　　此刻，上頭的鮮血已經全部凝固，以尖端的那一抹緋紅為源頭、裂痕為路線作畫，隨著其完全伸展，一幅血色的藤草圖浮現於棍身之上，下一秒，亮起紅光，看上去顯得更加詭異了。

　　“嘶……”

　　久視之下，李延年猝不及防的感到眼睛傳來一陣劇痛，他忙別過腦袋，心中更是打定主意，一但離開這鬼地方就把邪門的玩意給扔了！

　　縱然他現在沒有付出什麼代價，但這不代表以後不會，用的越久，使的越順手，那無形之間累積下來的債務一但爆發開來，便絕對能要了他的命。若非當前情況緊急的話，李延年是萬般不願動用的，此乃驅虎吞狼之舉。

　　手腕處又傳來一陣癢意，李延年嘆了口氣，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拉下袖子，他心中暗道果然，只見上頭一條條猙獰的結痂已是不再鮮紅，變成如同木頭般的深棕，手指輕輕一摳，便全部掉了下來，露出底下稚嫩的新皮。

　　——白的像是嬰兒一樣。

　　“隨機應變吧……”

　　搖了搖頭，在一旁同村的催促下，李延年開始叫人集合，準備離開。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過程沒有花費太多力氣，又或是剛睡醒，腦子還不大清醒的緣故，又或是他們自己也明白，只是待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的，又或是單純的羊群效應罷了。總之，李延年只是叫了幾下，便很輕鬆的把人聚了起來。

　　“等一下我打開門，所有人麻煩抓個衣擺，牽個手什麼的，不然到時候走丟了我可不會去尋。”

　　打開門之前，李延年如此警告道，忽然，他感覺被拉了一下，回頭看去，只見自家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筱漸改問：”牽手不？”

　　“別搞我……妳等會兒抓我衣襬吧。”

　　一陣胡鬧過後，二人才消停下來。李延年提著鬼鐧，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先是耳朵貼上去，聽了一會後，確定沒有什麼異常的聲音，才摸上門把。

　　“吱呀——！“

　　有些生鏽的門軸發出了不堪的聲音，隨著門扉緩緩敞開，黑色的煙霧便迫不急待地順著縫隙湧入，當大門被徹底推開的同時，無盡的黑霧宛如餓虎撲羊般朝李延年的面門襲來，冷冽的擦過每一寸裸露的肌膚。

　　那一刻，他的思緒消散了。

　　手中的鬼鐧猛地爆起一陣紅光，棍身上的藤草圖彷彿活了過來，猶如蟲子般不停扭動，錯葉之間，一顆栩栩如生的花苞緩慢生長而出，那稚嫩、鮮活的模樣，可媲美大師親筆。他雙目鮮紅，詭異的血藤從眼眶周圍蔓延，不過片刻便長滿了小半張臉，手腕處的刺痛令李延年整個人清醒過來，一臉後怕。

　　即使是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他還是中招了。可想而知，如果換成普通人的話，怕是直接栽了。

　　“小心點！“

　　小聲提醒一旁的同村，李延年便一馬當先，高舉鬼鐧，在前面開路，黑霧被紅光輕易的驅散，他帶著一群人，快步前進。

　　一路上，暢通無阻。

　　走著、走著，筱漸改突然發現路線有些不對，便問道："小李子，你是要走哪去啊？"

　　"樓道。"

　　"不走電扶梯麼？"

　　"不走，走那空門大開，鬼從頭殺到尾都不帶喘一口粗氣的。"聞言，李延年搖搖頭，"所以我們走樓道上去，這樣比較安全。"

　　"喔……牛逼！"筱漸改比了讚，又問："那我們要是被鬼堵了，還跑得了嗎？"

　　李延年瞟了一眼身後，冷笑道："這不是還有那些傢伙嗎？正好，也讓他們盡一下責任。"

　　"我走前面，不外乎是為了圖一份心安理得。"

　　不然傻子才走前面送死，就算是有鬼鐧，他也還是會怕的，這麼做僅僅只是為了盡所能與所則，也只有這樣，李延年才能將"替死鬼"這份責任，理所當然的丟在後面的人頭上。

　　他一定得這麼做，不然他不見得能睡得好覺。

　　"那小李子，要是我倆正面碰鬼可咋辦？"

　　"咋辦？涼拌炒雞蛋，一人切一半。如果真碰上，那就當是運氣不好吧！我倆自己扛著就是了！"

　　"嘿！"這話可把筱漸改逗笑了。"你小子可真是天才！"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這點小事，easy啦！"

　　"這麼說，你很勇喔！"

　　"普通、普通……"

　　談笑鬥嘴間，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先是耳朵貼上去，聽了一會後，確定沒有什麼異常的聲音，李延年小心推開了門。

　　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昏暗的樓梯間。

　　"走吧。"高舉著鬼鐧，李延年還是一馬當先："上去。"

　　"噠、噠——！"

　　樓梯很寬，一次可以供五、六個人通過，李延年一行人排成長長的縱隊，緩步上去，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小李子……"後面的筱漸改一把抓住前面的李延年，一臉陰沉道："——我們走過了。"

　　"嗯……是啊。"聞言，李延年也停了下來，點點頭，沉重的附和道："我想，大概第四層吧？這麼久的話，無論怎麼也該到了才對。"

　　可他們連拐角處都還沒到，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鬼打牆'。"

　　兩人雙眼相對，共同說出那個答案。

　　"麻煩了……出師不利啊！"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後的人群，見還算平靜，筱見改才鬆了口氣，轉而問道："那玩意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很靈嗎？！怎麼現在……"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因為那一瞬間，有人看了過來。

　　瞪著那個人，見對方慌張地轉回去，李延年才答道："不盡然，我倒覺得現在連一個人都還沒死……嘶——！就是因為這邪門玩意夠兇！"他挽起袖子，露出上頭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就像是鬼鐧上裂縫的延伸一樣，不斷有鮮血滲出，但卻不像最初的景象，滴落的鮮血很快的染紅了袖口，傷口更有擴張的趨勢。

　　"這……你要死了？"筱漸改驚訝道。

　　"為什麼你會是這種反應……那麼希望我死嗎？"這一下，搞得李延年無語了。

　　"沒，問問罷了。"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感覺還挺好，對，明明流了這麼多血，我卻感覺挺精神的，就像是拿著個血包一樣，一邊流的同時還在一邊輸血，不過，我感覺冷了不少。"

　　"冷不少……"

　　看著面前的同村，筱漸改不禁眉頭緊皺，最後，她下定決心，手向對方眼睛伸去。

　　"！"

　　這個動作令李延年整個人一乍，勾起了不好印象，但出信任，他還是忍住沒有閃躲，就這樣——緩緩的，他看著那兩根手指懸在鼻樑上、停在雙眼前，只差一公分便能刺瞎他的眼。

　　但李延年反而放心了。

　　因為手中的鬼鐧．自始至終沒有產生過任何反應。

　　緊緊地看著對方的眼睛，半晌，筱漸改收回手的同時，一臉嚴肅道："你的眼睛，不紅了。"

　　"不紅了。"

　　李延年心裡咯噔一下，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恢復冷靜。

　　"至少我們明白了一件事，這邪門玩意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好用，至少，沒有那麼方便。"

　　"能不要讓我那麼早知道嗎……"筱漸改小聲嘀咕。

　　"事情不會永遠這麼順的，比起在這怨天尤人，我想，我們該啟用B計畫了。"

　　"……我們有B計畫？"

　　"當然沒有，所以我們死定了！！！哈哈哈——！！！"

　　"啪！"

　　筱漸改毫不猶豫，對著對方臉上就是狠狠一巴掌下去，隨後，她才問道："好了嗎？"

　　"……好多了。"

　　慘白的臉上重新出現一道紅紅的巴掌印，李延年一臉平靜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

　　"天知道？黑血狗、公雞血、童子尿、閉著眼走……古人的智慧總是那麼有道理，即使聽起來是那麼該死的荒謬！"

　　"啪！"

　　筱漸改毫不猶豫，對著對方臉上就是狠狠一巴掌下去，隨後，她才問道："好了嗎？"

　　"……好多了。"

　　慘白的臉上又多了一道紅紅的巴掌印，李延年一臉平靜道："就是有一點麻。"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天知……先往下走吧。"

　　聞言，筱漸改轉過頭，吼道："計畫改變，霧太濃了！所以人重新整隊，我們往下走！"

　　在一陣抱怨聲中，一行人不明所以的調換頭尾，準備往下走。

　　"……不是，你這樣騙人好嗎？"李延年整個人目瞪口呆。

　　"謊言戳不穿，那自然就是真話了。況且這裡烏漆嘛黑的，他們長雞眼知道霧濃不濃？你可別廢話了吧！趕緊走，你還得打頭陣呢！"

　　"……"

　　此刻，李延年內心只有一句話。

　　——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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