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祕複蘇之鬼遮眼 - 第六章－鬼鐧

　　"你是說……"聞言，眼鏡少年大驚失色。"你們和樓下的那些……'怪物'有關？！"

　　"嗚……差不多吧。"

　　聞言，李延年蹙眉，他不怎麼喜歡對方的語氣，但還是點點頭："但我們不是那些……'怪物'們，我們也只是被追殺而已。至於你問的，我不能說，不能說就是不能說。不知道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比較好。"

　　"不然你知道了。怕是要和咱們拚……嗚！嗚嗚！"

　　一旁的筱漸改也小聲嚷嚷著，然後被李延年一把摀住嘴。

　　眼鏡少年沉默了。他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李延年，良久，才緩緩道："……如果我想要知道呢？"

　　"那你猜？"李延年有些俏皮道。

　　"你他媽……！"

　　對面的人當即爆發了。對著李延年、筱漸改二人就是一陣狂轟濫炸，來勢突然，眼鏡少年反應過來想要阻止卻是無力，一時間，小小的儲藏室裡，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你這有說跟沒說一樣！"一個白襯西褲，明顯上班族打扮的中年男子怒罵道："既然知道些什麼就說出來，要死好歹也讓我做個明白鬼！"

　　"天知道。"看了眼對方的地中海，李延年空著的左手依次點額、心、左肩和右肩，畫了個十字聖號。"向上帝祈禱吧。萬能的主會保佑你的。"

　　"你……"

　　聞言，中年男子臉都綠了。

　　他哪不明李延年話裡的意思啊！可中年男子也不敢做什麼，誰讓對方手裡還有傢伙呢？只得是認下這個啞巴虧，摸著鼻子灰溜溜的躲到了後面去。

　　沒辦法，他還有老婆孩子要養，家裡房貸也還沒繳清……

　　"……嘿！"

　　一旁，筱漸改小聲地對李延年咬耳朵："……你啥時候信這玩意了？"

　　雖然有早些年的洗禮，但村裡人大多還是不信教的。

　　"……我一直都信，還記得村裡的那幾本古董聖經嗎？"李延年頭不轉、目不偏，回道："我看沒人要就拿走了。平日裡就當小說看，意外地還挺有趣。"

　　"怪不得你英文每次都考班排第一！"筱漸改連連咋舌。

　　"明明是你們回回考不過及格線……"

　　聽到這話，李延年有些無奈，聽著對面不停的口誅筆伐，他有些恍惚，心裡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筱漸改剛才的問題"……你啥時候信這玩意了？"。

　　是啊，他啥時候信的這玩意？

　　好像是剛剛吧……一開始只是太過孤單，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所以才信，並學著書上寫的經文一遍遍的唸，整個人才沒有活廢掉，但就算是現在，他還是羨慕筱漸改的樂觀、景仰張老爺的威嚴、享受演戲時觀眾的稱讚。說到底，他只是在給生活找個重心，讓心不要再流浪而已。

　　"……而且都這世道了，還當現實主義者什麼的怕是會活得很痛苦。"低著頭，李延年小聲叨叨："信信教，花花腸子少一點，當個理想主義者應該會比較幸福。"

　　說起來，他好像也沒有認真祈禱過呢。這一次要是活下來的話，就去一趟教堂吧。

　　正好他也挺想要一個十字架當項鍊來著，不過這種東西路邊攤不賣，大概得上網訂製，特別設計一個紋路，再來幾顆彩鑽……不，這有點不太尊敬了。平板一個銀的就好了吧？

　　"呵……"

　　這麼想著心裡也有了希望，李延年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噫！"

　　一旁的筱漸改看在眼裡，表情很不平靜。

　　她懷疑自家小夥伴是不是突然遭遇的太多，導致壓力太大，傻掉了？不然怎麼被罵了還在笑呢？

　　"先生！"

　　操著生疏的中文．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猛地叫了一聲。

　　"嗯！"打了個激靈．回過魂來的李延年看到那人不禁一陣樂呵，下意識脫口而出："May God bless you and give you a peaceful heart."

　　那人愣了愣，回道："Amen！"

　　一時間，空氣凝固了。

　　氣氛變得尷尬無比，一旁的筱漸改不忍直視的別過腦袋。

　　好在，一個滿臉橫肉、身形高大的壯漢很不識趣的插了進來，他也聽懂了李延年方才的話，十分不屑道："省省吧！你們國外的神可管不到我們國內！"

　　"我不知道耶穌他老人家管不管這兒……"李延年冷眼看去，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讓他感到煩躁，手中的甩棍以尖端直指對方的一顆眼球："——但我知道，現在把這棍子桶進你的眼窩裡，隨便一攪，是不會有人管的。"

　　"你……"

　　壯漢身形一僵，他有想過會被懟，但沒有想過會是如此生猛的懟法，眼睛下意識地朝對方手裡看去。

　　只見那尖上，覆著一抹詭異的緋紅……

　　——就像是血一樣。

　　"咕嚕——！"

　　嚥了嚥口水，壯漢臉色一白，連忙低下腦袋，也不敢再看對方一眼，生怕有一個萬一。

　　他怕了。

　　另一邊，李延年並未注意對方的神色變化，只是用力的揉了柔耳朵，自那詭異的腳步聲消失後，那股熟悉的痛感不知時悄然回歸，當他發現時，已經到了頭痛的地步了。就像是算好的一樣，幾小時下來累積的疲勞在眼裡不停打轉，他只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很想要瞇一會。

　　種種跡象彷彿在無聲訴說著什麼……

　　"不能再待在這了……"

　　用力搖了搖頭，李延年勉強打起精神，朝眼鏡青年那兒喊道："你最好休息一會，我們等一下要走了……"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反對。

　　"開什麼玩笑！那些怪物……你要死的話，自己一個人去！別搭上我！"原本還唯唯諾諾的躲在人群身後的中年男子立刻竄了出來，並大聲嚷嚷著。

　　他的話幾乎一同表達了其他人的意思。

　　李延年懶得搭理他，或著說即使知道了也不想管，他只感覺很累、很累，很想要就這麼睡過去，連那一些吵鬧都變得模糊了。

　　"……小李子？"

　　一旁的筱漸改第一個察覺同村的不對，顧不得警惕對面，一把扶住李延年的肩膀，只見他面無血色，還不停的發抖，平日裡像是狐狸一樣靈動的眼睛也難掩痛苦，好像要死了一樣。

　　無須化妝，一副病容天然而成。

　　"小李子？！"她立刻就急了，然後，愣住了。

　　有那麼一瞬間，筱漸改感覺自己好像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紅色閃過，一股寒意同時掠過心頭。

　　小小的便利店儲藏室，有人焦慮、有人謾罵、有人擔憂，無論是誰都沒有發現，李延年懷裡抱著的那根甩棍上，尖上的那一抹殷紅彷彿更深了幾分，原本難看的裂痕隱隱透出淡淡的紅光，逐漸蔓延到了主人的手上。

　　……就像是一種病毒感染。

　　——好吵。

　　"總之，你休想……"

　　忽然，中年男子啞然了。

　　因為一抹冰冷已經貼上他的頸脖，一股詭異的寒意像蛇一樣緩緩滲入皮膚底下，他寒毛直豎，一動也不敢動。

　　只見原本還病懨懨的人此刻仍舊搖搖晃晃的，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面前，持裩的手像是鐵桿般筆直，那尖不偏不移的抵在他的脖子上，再一往前一點，就能刺破。

　　站在他的面前，李延年臉色蒼白、僵硬，沒有一點血色，就像是死屍般，握著甩棍的手滿是裂傷，不停滲血，而雙眼鮮紅，紅的彷彿能滴出鮮血，順著眼眶邊更是蔓延出蜷曲的黑色紋路，好像一副厲鬼的妝容，此刻，面前的人宛若羅剎。

　　接著，他開口了。

　　"……我很想講道理，可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等出去了，沒事後，你想怎麼做隨便你。"他聲音沙啞，有點像是鴨子："所以請你，現在聽話，我會保護你的，可以嗎？"那語氣一點也不像在請求。

　　中年男子眼神畏懼的點頭。

　　放下武器，李延年搖搖晃晃的轉過身，緩緩向同伴走去。

　　"……"

　　筱漸改看著面前逐漸恢復血色，卻仍舊一臉恍惚的同村，先是蹙眉，輕問道："小李子？"見對方沒有反應，她丟掉手上的二維條碼機，抓著對方的肩膀，往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一張白臉霎時間多了一道顯眼的紅掌印。

　　"嗚！疼……你打我做甚？！"

　　一打可算是把李延年打清醒，而且還給打哭了。他摀著臉，眼淚是嘩啦嘩啦地流，看上去頗有幾分美人憐見之感，只可惜是個男的。

　　這真怨不得他，上一次單純是意外，要知道筱見改在戲班裡通常演的可是武旦，一把大關刀耍的那叫一個虎虎生威。這ㄚ頭的力氣是真特麼大！這一巴掌下來火火辣辣的，李延年感覺有一團火在臉上燒！

　　"還不是你一副丟了魂一樣的！"見此，筱漸改這才鬆了口氣，隨後一臉擔憂："你不會變成伊酒參那樣的玩意吧？"

　　"我不知道……"

　　聞言，李延華不禁抬起右手——此刻，那把甩棍不復原先樣貌，幾條裂痕散發著淡淡紅光，那一抹血漬彷彿活了過來，宛若泉湧般不停流出，卻沒有一滴落下，盡數貼著棍身、沿著裂痕流淌，像是要流入手腕上的傷口中。　　

　　不知為何，那詭異的鮮血始終只是在棍身上反覆，沒有上手，彷彿……被困住了一樣。

　　——是黃金……

　　忽然，李延年靈光一閃，他明白了。

　　"但我想……應該差不多。"說著，一陣奇癢難耐，李延年忍不住摳了摳手腕上的傷口，當他低頭時，卻是一臉錯愕："……不，至少和那傢伙不一樣。"回過神來，他遲疑道。

　　手腕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結痂。

　　一旁的筱漸改也是一臉驚訝，但她迅速冷靜了下來，問："這算什麼？兇兵護主？那伊酒參那又是……你是駕馭了這'支'厲鬼嗎？"

　　對於這種情況，二人皆是一頭霧水，他們終究只是普通百姓罷了。就算從伊酒參那獲得了很多情報，在這方面的事．仍舊是外行人。

　　意料外的事，他們理解無能。

　　"與其說我駕馭了這鬼，倒不如說我們多了一'支'鬼可以用。"李延年很快反應過來，如此說道。

　　手中的甩棍已經沒有那麼冰冷，但還是有一定的，像是溫和的玉一樣的程度，仔細感受一遍後，他驚奇地發現有一股微弱的涼意順著握柄流入手中的血管。明明手中沉甸甸的，可李延年卻感覺無比自然，彷彿這是他延伸的手腳一樣。

　　一時間，他的臉色有些奇怪起來。

　　——這……不就是武俠小說中的人器合一嗎？

　　沒想到兒時的武俠夢竟能如此實現，李延年有些哭笑不得。

　　"小李子？"

　　"……啊！沒事，有點觸感生情罷了。"

　　被這麼一喚，李延年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手中，僅僅只是輕握，那柄詭異的甩棍便靜靜地躺在掌心，彷彿生了根似的，同時，那股微弱的涼意也更加強烈，就像是體內的鮮血流入其中再回返手臂。

　　心頭湧起一股異樣之感，彷彿，他多了一顆心臟，沉重、粗長的甩棍就像手指，只要輕輕……

　　隨著食指一勾，二十公分的甩棍以棍身與握柄之處為準心，在手上劃了完美的圓形，當再回到手心上時，李延年下意識的抖手，像是演練過千百遍，棍身收了回去。

　　一旁，看見這幕的筱漸改傻眼了。

　　"小李子你開竅了？！"

　　明明前幾天演武旦的時候，還打到自己的腳來著。

　　李延年沒有回話，他自己也是愣住了。反應過來，只見他一臉嚴肅，手指再次動。

　　手上，一根甩棍不停旋轉，然而不管怎麼動，其始終不離手，就像是被磁鐵吸住了一樣。忽然，他用力拋高，僅僅伸出一根食指，甩棍理所當然般——停在了指尖上，那一抹冰冷緊貼，手幾乎是本能的晃動，將其穩住。

　　這一過程間，李延年沒有干涉，也就是說，這全是本能反應。

　　這時，筱漸改也反應了過來，她將剛才的一切看在眼裡，不禁蹙眉："就這？這鬼……有點弱啊！"

　　"我不知道，但因該不止。"

　　"確實！這可不比你剛才，那一副鬼樣子比伊酒參那貨可怕多了。……不過你要好看！"

　　"……這不重要吧？"摀著臉，李延年無語道："我剛才有哪裡比較特別的嗎？我是說，正常不可能做到的。"

　　"有。"

　　這回，筱漸改也嚴肅了起來，一雙鳳眼正視自己的同村，道："你剛剛直接出現在了那傢伙面前，眼睛閃過一道紅光後。"

　　她看得很清楚。

　　"……"

　　聞言，李延年看著手中的甩棍，眉頭緊皺，可無論怎麼使力，始終無法再現筱漸改口中的畫面。

　　"……不行，我做不到。"最終，他搖了搖頭。

　　兩人頓時陷入僵局。

　　"……方法不對，還記得那貨說過的嗎？"嘴角勾起，筱漸改不傻，她很快想明白了。看著仍舊低頭苦思的李延年，她笑著問道："不惜一切代價……後面？"

　　"洞悉鬼的規律……"

　　下意識地回答，李延年靈光一閃，樓下的畫面、伊酒參試圖關押不成的那隻鬼，他知道筱漸改意思了。

　　——鬼是冰冷的機器，規律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

　　也就是說，只要符合規律，他就能再現剛才的那一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隻鬼的殺人規律大概是'威脅'吧？"筱漸改笑眯眯地補充道："剛才那些人可是群體激揚，就要衝上來了……"

　　"你怎麼……"

　　不等他說完，對面的人便抬起了手，一瞬間，李延年只感覺血液停滯了，眼前猛地矇上一層紅色。

　　當回過神來時，他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看吧？"少女笑道："我沒猜錯。"

　　她的右手握拳，伸出中指、食指，保持著前戳的動作，那個高度正好，離原本的眼睛只有幾公分。

　　雙眼通紅，眼眶蔓延出詭異的紋路，李延年變回了剛才的模樣，然而此刻的他冷汗直冒、眼神驚恐，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表明其神智清晰。

　　"你想搞死我嗎？！"

　　"不至於、不至於，我只是虛戳而已。"筱漸改擺擺手。"這下我們有一個鬼可用了。而且，保命能力優秀！"

　　"……一把鬼甩棍？"

　　李延年一臉一言難盡。

　　"嗯嗯……"筱漸改呻吟道："太難聽了。而且除了可伸縮，這棍身其實不像甩棍，你看這個尖。"

　　"真要說，其實更像矛，但手柄又太短了。我想，應該是鐗，雖然這柄有尖就是了。不過，嗯，鬼鐗！比鬼甩棍好聽多了不是嗎？"

　　"妳開心就好……"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fBfAQCOl

　　李延年弱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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