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同人短篇的雜糧工廠 - 【全職/周江】The Catalyst(後)

*私設一如既往多如過江之舟(亂改#

* 備註，有一段的肖戴。

09.

　　和姑娘對談結束後覺得心塞的周澤楷抱著劇本緩步往圖書館走。

　　橘黃色的殘陽打在背上襯托，看起來還頗有幾分蒼涼之感。

　　當他接近圖書館時很詫異江波濤居然會靠在外頭的牆上等他，耳裡還塞著兩人慣用的耳機，紅黑交錯的顏色，音質沉穩得很舒服，忘了哪天一同到外頭吃飯時回程途中特別跑去買的。

　　「圖書館空調壞了，我嫌熱就在外頭等你。」江波濤微笑，過了這麼久他很少稱呼周澤楷為學長，也幾乎沒喊過他的本名，稱呼沒有固定形狀，最常用的還是你，一個通稱。

　　沒有被外力或任何明確形狀介入，可以被概括也可以被獨佔。

　　反而顯得安全。

　　「這個……」

　　他將劇本塞進江波濤懷裡，好像上頭沾滿了伊波拉病毒。

　　「是小戴拜託你的？」說道戲劇社社長就想起他們隔壁班的班代表戴妍琦，總是紮著蓬鬆雙馬尾、臉上各色塑膠框眼鏡常常輪替交換，活潑開朗且討喜的姑娘，不過偶爾盯著他的目光就像是盯上青蛙的蛇，只是礙於他附近灑滿石灰而不太敢靠近而已。

　　但不代表不會伺機而動，例如現在。

　　她一定說了如果可以務必帶上我。

　　江波濤說這話的時候周澤楷神色無奈地點了點頭，對於學弟偶爾神來一筆的預判能力，他已經能夠泰然處之了。

　　這說不定就是他們人際關係能維持如此長久的主因？

　　他露出一抹鼓勵的微笑。

　　清清淺淺，他又想起那天即興的月光奏鳴曲。

　　「我們可以來看看劇本內容，如果你需要我我會願意接下這個角色。」語氣到最後漸弱變得細不可聞。

　　如果你需要，偶爾幫個自己不擅長的小忙並不會讓人難以忍受。

　　「在那之前……吃飯。」

　　周澤楷看了看錶，星期三，江波濤是在體育課結束後立刻趕過來的。

　　往往有運動那天對方都會特別容易感覺飢餓。

　　記憶彼此的小習慣從不自不覺到自然而然，如同江波濤知道周澤楷練完琴之後容易陷入一段時間的思考空白，就像被音符綁架般。

　　「那我們今天晚上吃雲吞好不？前天巷口開了新的店，杜明信誓旦旦保證那家的雲吞麵好吃到黯然銷魂。」沒多堅持，他收了耳機就和周澤楷往校外走。

　　夕陽把剪影拉得很長。

　　如同很多摹寫提到過的，拉長的影子揉合並糾纏得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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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江波濤很偶爾會想到國小時期的事情。

　　人總不免俗會憶苦思甜幾回。

　　童年回憶泛黃卻透出琥珀色薄光，如同冰糖葫蘆外那一層金黃糖漿，咬下去連牙齦都甜的發顫。

　　但現在已經很少能看見舉著冰糖葫蘆出來沿街叫賣的小販了。

　　如同他再也無法回到一身白襯衫格子短褲和紅領巾的單純年代。

　　那時他的目光老是追隨著一個黑色頭髮的孩子，他不知道對方的班級姓名，只知道當下課大家都在玩耍時他會很安靜地在大象溜滑梯旁邊坐著。

　　偶爾腳上會擱著一本書。

　　沒有人去搭理他，有一度他以為對方是只有自己看得見、如同守護小精靈般的人物。

　　不過很顯然對方是活生生的人類。

　　他不記得那人除去黑髮的其他身體部位，卻可以精確形容出對方出現的時間地點，甚至做過什麼事。

　　吳啟說這叫選擇性失憶症。

　　直到初中後他才稍稍意識到自己在某些選擇上也跟正常人類相左。

　　只是相左並有所出入。

　　但不影響到他活著，也不影響到別人活著──至少他心安理得且如此認為。

　　江波濤想自己大概是個同性戀。

　　當年歲漸長的他又回過頭細細思索他對那個黑髮男孩藕斷絲連般的眷戀，在泛黃回憶裡還清晰著的畫面，僅僅模糊的是對方容貌。

　　他想只是大概，漫漫人生裡他目前還沒有其他對象能讓他驗證這個臆測。

　　直到周澤楷的出現。

　　江波濤慶幸自己在最初選擇讓話題繼續下去。

　　撐著臉頰微笑打量對面安靜吃著雲吞面的少年，又把自己碗裡漂浮的帶了點透明感的白色小東西丟進對方碗裡。

　　「不吃？」他疑惑。

　　「看你吃就好。」

　　依照觀察，周澤楷吃飯很慢，有時候吃著吃著還會不小心發起呆來。

　　或許這樣他們就能在這裡待久一點。

　　江波濤被自己突如其來傻氣的想法逗樂了，又撈了口飄著蔥花的清湯。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陷入感情模式的人總是會跟理智暫時斷絕關係。

　　他瞇著眼，跑神間又想起那天周澤楷彈琴的模樣、專注中帶了迷惘，月光奏鳴曲的旋律依稀迴盪。

　　如果他找到了那個Giuletta Guicciardi.

　　我至少還可以用最親近的身分笑著祝福他。

　　但如果沒有。

　　我還能獨佔他更長的時間。

　　當然還有第三個選項。

　　不過江波濤絕對不會說出來的，畢竟有些願望脫口而出就會不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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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都要考試了，你接下這任務真的好嗎？」

　　回家路上，江波濤這麼問。

　　周澤楷一楞，默默給出一間大學的名字。

　　真巧，他記得方學長也在那裡。大學位置在他們高中出門左轉過八個街區，說遠不遠但絕對不會太近。名聲中上，確定畢業出去不會被判定成三流學校，比基本起薪高的工作用這張文憑都算探囊取物。

　　「不考更好？」他詫異，周澤楷成績不算太糟，每次段考百名榜一貼出來絕對可以在第一列中間偏上的區塊看見他的名字。

　　「這裡就可以的。」

　　江波濤腦海出現某種天馬行空的揣測，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開了口，報出他打算去的學校。

　　和周澤楷比起來江波濤的成績更加穩固地霸佔百名榜上面數下來第三或第四個位置，多年大小考都妥妥掛著，比橡皮糖黏得還死，拖都拖不下來。

　　「人總是要往高處爬對不？」

　　「一起？」

　　「我認為你可以先去等我。」

　　「好。」

　　對話結束了。

　　江波濤不甚明瞭胸口那種有些酸脹的疼痛和漸漸滲出的喜悅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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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劇本？」

　　「我明天給你答覆。」

　　然後周澤楷關上房門。

　　於是江波濤吃飽喝足和周澤楷一同散步回宿舍各自回房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並非溫書而是拿出劇本一頁頁地讀它。

　　字裡行間的整體情感，他的評價是空蕩得很安靜。

　　也許該這麼形容，故事被安靜二字包圍甚至因此被凸顯。

　　關於一個被火紋身且因為吸入過多濃煙而整個呼吸道報廢的鋼琴家，居住在偌大且空白、卻鄰靠著一座湖泊的宅邸，只有他臆想出來的、屬於在火場中死去的戀人的聲音陪伴他。

　　戀人是男是女不確定，鋼琴家雙目和全身都包纏著繃帶除了聽覺之外什麼都感覺不到。

　　在那個黑暗封閉又狹小的空間裡，只有耳畔熟悉說話的聲音是真實的。

　　鋼琴家被命運的惡作劇關上所有的窗只剩下氣密小孔，卻得到進入天國的鑰匙，創作的樂曲往往令聽者淚流滿面，甚至有人因為他的音樂覺得被淨化進而在獨奏會現場結束了生命。

　　江波濤的角色就是從來沒有出現的戀人，整齣戲到落幕都只有說話聲，有時候自問自答，有時候代替鋼琴家回應。

　　後來鋼琴家得到無名貴族的資助，經過手術得以讓雙目重見光明。

　　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自己戀人的模樣，是否如往昔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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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重見光明的話，我就會消失的。』

　　『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嗎？當你被殘缺束縛於其中，我之於你才是生；當你解開繃帶和封印，我會成為死。但至少無論是生是死，我對你而言都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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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呂泊遠壓門禁時間趕回來還提著兩包透出美好香味的戰利品後，江波濤在一屋子損友的建議下把劇本緩緩唸過一遍，努力代入角色刻畫。

　　不管怎麼想他都覺得自己某種程度上來說被當成娛樂用的獻祭品，但還是硬著頭皮給架上處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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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最後你選擇了光明，我很高興你願意殺死我了。』

　　『別擔心，終有一天你會擁抱著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和靈魂漸漸將我遺忘，但誠如你希望的，我會永遠深愛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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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聽到小江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有種類似被嗆到的莫名感動？」杜明喝著檸檬紅茶，桌上放著呂泊遠帶回來讓大家分食的滷味。

　　「因為我剛剛幫你串好並塞進你嘴裡的是滷味裡所有的辣椒，所以那不是感動，只是純粹被辣到。」吳啟晃晃手中的竹籤，上頭還有殘餘的可怕紅色。「但我真心覺得小江唸得很不錯，就是感情還需要深入些。」

　　「鋼琴家最後怎麼了？」呂泊遠很明顯比較關心故事的結局。

　　「重見光明後寫了一隻曲就自殺的樣子，結尾只寫了『演奏完畢望向窗外湖泊（布幕漸落）水聲收場』。」杜明翻了翻劇本，表情似乎對劇情無法理解。

　　「好抽象。」

　　「意識流手法？」

　　「演員這麼少經費都砸在道具上是不？」

　　「認識這麼久沒看過小江演戲。」

　　「是配音吧？他又沒出現，跟個透明人似的。」

　　「那周學長大概就是木乃伊，給繃帶包成那樣。」

　　「萬聖節活動嘛！這樣也算應景。」

　　三人討論得很歡快，幾乎把江波濤晾在一旁。

　　「你們認為我該接下這個角色？」

　　「老實承認吧，如果你學長一個月都忙排戲沒去圖書館見你，你就會像個缺條魚的水族箱。」抽空出來回應他的呂泊遠搖搖頭接著繼續說。

　　表面上看起來一如既往，但水裡卻空蕩無物。

　　江波濤覺得損友偶爾冒出的神來一筆總能簡單正中紅心。

　　所以當不知道要回答什麼時，只能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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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隔天江波濤跟周澤楷表示自己願意幫忙，他倒是顯得很開心。

　　於是排練如火如荼地進行，只不過對他們而言就是本來放學約在圖書館集合變更為放學後到戲劇社練習室報到。

　　每回排練流程很簡單，就是江波濤一次次地唸著劇本、而周澤楷一次次地彈著鋼琴。

　　偶爾當拿著筆在塗改些什麼的他聽見琴聲，總會下意識望向左邊，對方的側臉很安靜，五官端正且美好。

　　直到中場休息，所有人才得以喘息。

　　「你們是我看過或帶過這麼戲劇以來配合度最高的兩個演員。」身兼導演的戴妍琦將飲料塞到兩人手中，甜甜一笑。「我遠遠在外觀望，你們不對話就能穩固整個舞台畫面。」

　　好像不把你們湊在一起，才顯得不自然。

　　江波濤垂下眼簾，嘴角卻蜿蜒向上。

　　「今天晚上有個餐聚，希望你們可以過來喔！」戴妍琦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微笑開口，交代了餐廳和時間後又跑了沒影。

　　「學長，給約嗎？」江波濤笑得很嚴肅。

　　「你約就給。」

　　他沒料到周澤楷會給出如此體現幽默感的回答，只感覺到心跳漏了不只一拍。

　　「那我們……晚上就先去吧……門禁九點半不是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周澤楷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嘴角，轉身歸位繼續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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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轉眼之間，練習室的借用時限也到了。

　　晚上他們一群人出現在隱蔽於校區附近、狹小巷弄內的餐廳。兩張圓桌二十來人，桌上擺著好幾罐啤酒，江波濤剛入座就被人招呼著喝了兩三杯，直到身旁學長手一擋才有所消停。

　　酒足飯飽後，團體要熱絡就是得玩些小遊戲搭配小懲罰，場面氣氛才會有所高潮，所以簡單討論後拍板定案來了場國王遊戲。

　　抽到六號籤的江波濤望著旁邊在他眼裡同樣六號籤的周澤楷，喝了點小酒的意識顯得昏沉，為什麼會有兩個六？

　　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給人按在肩上。

　　「休息。」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悅，但更多參雜其中的是無奈。

　　難得江波濤安靜地靠著，外頭說啥都顯得越發聽不清了。

　　遊戲經過三輪，周澤楷拿過一次國王，下的命令正常到讓大夥差點沒抱他大腿哭泣，比起用口紅在臉上寫王八並去櫃檯點餐；乾掉一整罐啤酒顯得特別佛心可不是嗎？

　　「唉這回我是國王啊！」戴妍琦驚喜地看著手中有著一點紅的籤，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圈，笑道：「九號得向六號討一個秘密；八號跟二號互脫褲子；一號四號舌吻；三號去跟十到十六號收集一句真心話；十八號跟十九號猜拳輸的等等喝國王的特調；七號跟十七號說我愛你並給彼此一個擁抱；最後……我決定在下回展場出五號的同人本！」

　　所有人都把同情憐憫幸災樂禍的目光落在五號身上，那是個戴眼鏡很斯文寫做肖時欽讀做小事情的青年、神情複雜地盯著身邊的戴妍琦，一副撲上去掐人卻捨不得糾結到快內傷的模樣。

　　「親愛的不要哭，我知道你可以的。」始作俑者給了青年一個抱抱，然後笑得喪心病狂。

　　一群人嘻笑打鬧，除了周澤楷猶豫再三後才搖了搖江波濤。

　　「……江的……秘密？」

　　半夢半醒，他是真的有聽見對方的問句。

　　嘗試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口。

　　那是過程裡顯得艱難的部分，他最大的秘密自始自終只有一個，還是關於身邊正常執行大冒險任務的人。

　　「我會讓你知道的，用我的方式。」

　　江波濤這麼說完之後居然妥妥地腦袋一歪癱在他身上睡著了，差點沒嚇壞附近沒看清楚狀況的小夥伴。

　　「好，等你說。」

　　周澤楷理了理他落在頰畔的碎髮，把人往懷裡帶後摟緊。

　　「這不是真愛嗎，那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戴妍琦嚴肅地做捧心狀，旁邊的肖時欽默默從女朋友手提袋裡掏出筆記本把現在發生的情況記錄下來，免得她沒靈感出新刊就拿他當人體模範。

　　「沒關係有我在，就會讓妳一直相信的。」闔上本子，肖時欽淡定地如是說。

　　戴妍琦愣了很久，連周澤楷先揹著江波濤走人趕門禁時間了都不知道。

　　他走在夜色裡隨意招了輛小黃車。

　　江波濤靠在他肩上沉睡，雙唇微張的模樣像在囈語些什麼。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且鬼使神差。

　　周澤楷只記得當他回過神，已經將吻印在對方嘴唇上頭。

　　酒的氣味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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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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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寢室一干人看見江波濤是被揹回來的都傻了。

　　「我們小江被什麼外物砸暈了嗎？」杜明從遊戲屏幕後探頭，一個操作失誤就給砍翻在地，角色灰階後他也不戀棧，耳機一放就湊到江波濤身邊打量。

　　「你們是去餐聚還是群毆啊？」呂泊遠伸手探到他鼻下，啊，好險還在呼吸，然後被吳啟一掌拍在腦袋上。

　　「把他揹回來真是辛苦學長了。」

　　果然唯一關注方向正確的只有吳啟。

　　「醉了。」周澤楷很言簡意賅，把人安置好後還替他掖好棉被。

　　江波濤在夢裡覺得如同沉浸在水波晃蕩的扁舟上頭，天空是流轉的星河光點；水波晃動的弧度很輕柔規律。恍惚張開眼才發現，他是給人揹著，一步步緩緩且堅定地前進著。

　　走了很久很久，似乎都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他想起了一個故事，無聲地笑了。

　　夢落入一片黑，恍惚間他覺得嘴唇上有輕柔觸感。然後黑暗中有了光、他回到一片溫暖的羽毛上，繼續安穩地沉睡。

　　周澤楷離開時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上頭還殘留著對方帶了點酒香的氣息。

　　不過他永遠不會說，所以江波濤不會知道關於初吻已經消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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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演出那天江波濤有點緊張。

　　用聲音演繹戲劇和用肢體演繹是兩個表演類型。他是完完全全的半路出家，毫無基礎。所以在配音室的時候一個人來回踱步。

　　更多讓他緊張的理由不光是配音如此單純的理由，而是其他。

　　關於昨晚的國王遊戲。

　　關於一個他修改過的小秘密。

　　外頭傳來掌聲，耳機是戴妍琦的提示，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角色的情感和世界。

　　故事推移，融入並失去自己的感覺已經不如初時令他恐慌。

　　隨著角色體會了相愛平淡最後卻失去的旅程，他卻漸漸清醒過來，只因為一個臨時起意的段落。

　　『所以在最後你選擇了光明，我很高興你願意殺死我了。』

　　『別擔心，終有一天你會擁抱著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和靈魂漸漸將我遺忘，但誠如你希望的，我會永遠深愛著你。』

　　本來一切該停在這裡。

　　『當彈奏樂曲的時候，你心底念想著是你的湖之妖精。』他開口繼續，手中拿的不再是劇本、而是自己的手書。『如果日後有幸找到對方，我願意以最親近的身分祝福你；而她若未出現，我則還能獨佔你更長的光陰；但二者都不是我的願望，我總希冀著自己能成為你描繪出來的，Giuletta Guicciardi。』

　　他該說的都說完了。

　　關閉耳麥，溫潤樂曲依稀從外頭傳來，當周澤楷敲下最後一個音符後間隔三秒，響起落水的聲響。

　　在名為死的國度，音樂家和戀人再次擁抱了彼此。

　　「而我們身處國度是生，真好。」

　　江波濤微笑並嘆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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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萬聖節話劇雖然劇本邏輯很莫名，但最後還是完美地劃上句點。

　　謝幕時後掌聲響亮到連人在密閉空間裡的他都能隱約聽見。

　　看來迴響不錯。

　　只不過，會被察覺嗎？

　　「也許只是我一廂情願也不一定？」

　　拿下耳麥，他想自己很難得對某些事情產生忐忑不安的情緒。

　　直到外頭想起漸漸靠近的腳步聲。

　　江波濤從配音室走出來後就落入周澤楷的懷抱，姿勢雖然扭曲，但他靠在對方胸口上的耳朵能很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心跳聲，有些急促，大概是一謝幕就馬上往這裡跑吧？

　　「劇本……不一樣。」還喘著氣，是跑得多急？

　　從對方眼裡江波濤讀出太多糾纏在一起的情緒。

　　「希望的我脫稿演出不會對社長和大家造成困擾，當然也不會對學長你……」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覆蓋在嘴唇上的溫熱物體給打斷，周澤楷的親吻帶了點試探和罕見的強硬，至少他沒做過如此唐突的舉動。

　　呆愣半晌後，江波濤也就放軟本來因為驚嚇而顯得僵硬的身子，雙手甚至大方地攬住他的項頸。

　　親吻結束後還喘著氣，他們只是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彼此。

　　如中世紀雕像般安靜佇立於時光之前。

　　「我想，我能讓……你願望達成。」

　　斷斷續續，囁嚅似的話語很堅定且強硬。

　　江波濤微微一笑，點頭。

　　「這應該會是我到目前為止，完成過最好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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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周澤楷和江波濤在一起這件事出乎意料沒引起多少反面意見，雖然恐同患者看見理所當然規避繞道，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周澤楷不介意；一向好人緣的江波濤也不會把這種歧視放進心裡。

　　他們一如往昔地約在圖書館見面，一樣各執一方；共用著同一副耳機。

　　戴妍琦在後來真的依約定請了他們和她來場Double Dating餐會，順便東扯西聊了很多東西，還問了問他們的打算。

　　「在一起之後，有些地方會變得很軟弱，但因為軟弱了所以我們才會努力去堅強，至少，能緊握的，要抓著不放。」戴妍琦微笑，眼神帶了鼓勵和支持：「我很看好你們喔，加油。」

　　江波濤沒說話，反倒是周澤楷默默地點點頭。

　　在餐桌下，交纏的手掌仍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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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脫離青蔥歲月往下個階段前進時，他們依舊堅信著十年之後彼此之間仍如初見時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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