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薩布蘭卡 - 第十六章—花之遊十三之星艦篇４回憶錄　凱拉篇

　　狹小的空間內，瀰漫著濃臭的體味，再也沒有第一天那吵鬧的哭鬧聲，只剩下一片寂靜，唯有聽到微弱的呼吸聲，還有時不時發出的乾咳聲，房間裡的人慢慢減少了。

　　這是第幾天，凱拉已經記不得了，白晝黑夜也分不清了，意識迷迷糊糊，無力的躺在地上，已經那麼多天沒進食、喝水了，身體虛的說不出半字，連動一下手指都要耗盡全身力氣，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動。

　　一開始來時，大家都還好好的，能哭能叫，但現在，每天至少都會有三個人被拖出去，不是活活被餓死，就是被那兩看門的打死的，全都是小孩，怎麼可能經得起這些，一天天過去，本來近千的人只剩下不到三百，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呢？

　　迷糊的視線中，隱約看到幾個人走進來了，從牆裡……走進來了？

　　凱拉看著那些人聚在一起說話，她用手努力的把自己從地上撐起，但還沒到一半就跌了下去，人聲與耳朵發出的嗡嗡聲交雜在一起，根本聽不清，這時，一個穿白袍的人朝凱拉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凱拉拎起，一支裝著黑紅色液體的針管出現在凱拉視野內。

　　「不要碰我……」凱拉緩緩抬起手放在手臂上，語氣軟弱無力，但被凌亂髮絲蓋住的犀利眼神是藏不住的。

　　不過，那人根本沒理會凱拉，不用一點力氣就將凱拉的手掰開，然後繼續動作。

　　眼看針就要插在自己身上了，不管那支針的藥水是啥，反正不會是什麼好的，抓住手，轉身，一腳跨倒脖子上，搶來針再用力地從後頸插下去，一次性把藥水注入，凱拉強烈的求生意志爆發了，一套動作下來，一個成年人被小孩坐在地下，死了？不知道，只是眼睛閉了起來。

　　很快，巨大的動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一旁武裝的黑衣人馬上槍指凱拉。

　　怎麼辦？要死了嗎？

　　就在要扣下板機時。

　　「等等。」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臉戴黑面具的人從黑衣武裝人群中走出。

　　「放下。」

　　從聲音上聽起來像是個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由於無力，凱拉馬上又倒在地上了，視線中，一雙擦的黑亮的皮鞋朝自己走來，而後停在眼前，男人蹲下，那黑色的面具佔據了視野。

　　一雙粗糙的手撥開了散落在凱拉面前的頭髮：「眼睛很漂亮，叫什麼名字？」

　　凱拉只是努力大口吸氣，並沒有回應，也沒有力氣回應。

　　「是朵堅強的波斯菊。」男人貪婪低沉的笑聲響透整個房間，

　　視線越來越模糊，只見男人站起，不知跟那黑衣人說了什麼，黑衣人抬起手狠狠往凱拉脖子打下去，而後意識全無。

　　——

　　刺鼻的消毒水味將凱拉喚醒。

　　「痛死了……」凱拉剛醒，強烈的酸痛感遍布全身，但她還是硬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環顧四週，三個穿白袍的人正在個忙各自的，應該是醫生，低頭一看，雙手上插滿了針，五顏六色的液體正一點點的流入體內，凱拉剛想拔掉針就被醫生發現了。

　　那個醫生並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快步走來，將凱拉重新按躺在手術台上，然後用身體擋住凱拉，低頭在凱拉耳邊小聲說：「眼睛閉上，想活命就聽我的，不許動。」

　　凱拉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那個醫生是誰，也不信任她，但還是聽她的話比較好，畢竟在還沒弄懂身在何處的情況下，這樣衝動跑出去，找到的路只有死而已。

　　「青鳥妳說什麼呢？」另一個醫生看向凱拉的方向。

　　「沒，我止痛的劑量好像加少了，自言自語幾句罷了。」青鳥拿起紀錄板走到那個醫生的旁邊，笑著說：「燕子、藍鵲等等午餐吃什麼？我早餐來不及吃，好餓。」

　　「不知道，今天我還沒看菜單，妳也是夠善良的，還止痛劑，本就該讓她痛一痛，痛過才乖，省得以後受那麼多苦。」藍鵲翻了個大白眼。

　　「別那麼無情，她還是個小孩子。」青鳥從藥櫃拿出一個裝了藥水的安剖瓶，敲了敲瓶頭，傾斜瓶身，用力掰斷瓶頭，走回凱拉身旁。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誰沒痛過，多痛才經得起折磨。」燕子轉身走出醫療室：「我要跟上級匯報資料，等等吃午餐記得叫我啊！走了。」

　　凱拉看青鳥要往自己點滴裡加料，猛的瞪大眼睛，剛想要起身又被青鳥壓住，她朝凱拉輕輕搖搖頭，將藥水倒入點滴瓶裡。

　　「？」凱拉蹬大的眼睛裡透漏了情緒。

　　青鳥也知道凱拉是在問那瓶藥水是什麼，她脫下口罩用唇語說出：「止痛。」

　　凱拉有些不解，嘴唇照青鳥那樣的小聲說了一遍，止痛？

　　只見青鳥輕輕的點頭而後，用氣音說了句閉眼，就走向一旁的桌子。

　　「青鳥妳別太靠近她，聽說那個小屁孩把第一線警醫給用針迷暈了，小心點。」藍鵲用那充滿疑惑防備的眼神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凱拉，對青鳥說著。

　　「就一個五歲的毛頭小孩能有什麼能耐，一個小孩都能把第一線警醫迷暈，那大概是那個警醫太弱了。」青鳥只是淡笑的說。

　　藍鵲靠在桌子上，看著青鳥，眼神中滿是不信任：「青鳥……妳，最近表達太多不該有的感情了。」

　　「蛤？妳在說什麼呢？」青鳥依然微笑，只是有些不懂藍鵲在說什麼。

　　「妳不會在……打逃跑的算盤吧？」藍鵲的疑心已經越過心中，口中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了那不信任，與不安的疑心。

　　「妳在想什麼，雖然我們的實驗室沒有被裝監視器收音器，但藍鵲妳這樣未免太大膽了，連這話都說得出口。」青鳥拿下金絲圓框的眼鏡，讓鏡鍊吊著眼鏡掛在脖子上，她嘆了口氣：「不信任我了？藍鵲妳知道的，在這裡我只有妳。」

　　「所以！」一雙手猛然緊緊掐住青鳥的雙臂，藍鵲情緒突然失控，對著青鳥就是一頓喊：「妳絕對不可以有想逃跑的想法！出了這裡半步只有死！妳只有我，我也只有妳！所以答應我！好好呆在這就好！過了那麼久了，都付出那麼多了，對吧？在這就好！」

　　蹬大的眼球佈滿血絲，聲音越來越尖，手掐得越來越大力，眼前的人跟具被情緒佔據理性的皮囊一樣，青鳥雙手往後輕收，身體縮了一下：「藍鵲……妳弄痛我了……」

　　「我……」藍鵲這才把手收了起來，看著被自己抓皺的白袍，她一手扶額，一手撐桌，遲遲未抬起頭。

　　兩人沉默了許久，藍鵲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前背對青鳥：「我……對不起，剛是我的錯……我沒有不信妳，只是……只是……只，算了，我先走了，妳等等跟燕子吃午餐就好，我還有事。」

　　說完，門一關，人就走了。

　　「呼……」青鳥閉上眼，眉間多了幾條皺紋，她嘆了一口氣。

　　「起來。」青鳥，走到凱拉身邊輕輕晃動著她。

　　或許是躺的有些久了，凱拉全身酸痛，剛坐起來時，看什麼東西都是天旋地轉，她晃了晃頭那重疊在一起的影子才消失不見。

　　「妳是誰？這是哪？」凱拉非常直接了當地進入話題。

　　「我不會告訴妳我的真名，妳可以叫我青鳥，那是我的代號。」青鳥將掛在胸前的眼鏡重新戴上：「這是１０４８匈德實驗醫療室，毒之花裡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我的掌管地。」

　　「……」凱拉一臉不懂。

　　青鳥也看出來了，她手插口袋，腰靠在一旁的實驗桌上：「蛇眼聽過嗎？」

　　「沒有。」

　　「也是，差點忘記妳只是個五歲的毛頭小孩罷了。」青鳥扶了扶額。

　　「誰帶我來的？」凱拉的語氣強硬，這句話就是質問。

　　「我。」青鳥絲毫不避諱地說出：「準確來說，不是我把妳帶來的，是我讓別人把妳帶來的。」

　　「……」凱拉一語不發，神情有些痛苦。

　　「不舒服嗎？」青鳥湊近凱拉，正想幫她聽心律時，一隻手從眼前水平劃過。

　　「？」青鳥纖細的手輕輕點了點顴骨處，紅色的液體順著指尖的指紋蔓延開。

　　而凱拉緊握的拳頭中，還有著一根極細的針頭。

　　青鳥視線移到凱拉的手背上，用來固定針頭位置的繃帶早被撕開了，只剩一條點滴管垂直於地面，藥水慢慢地滴落在地上。

　　「呼……」青鳥嘆了一口氣，從鐵架上拿出一片ＯＫ蹦隨意貼上：「妳啊，這樣會死的，知道嗎？妳該幸運妳劃到的是我。」

　　青鳥脫下手套，一步步靠近凱拉。

　　啪，十分響亮的一聲。

　　尾隨聲音而來的是一陣火辣的刺痛，凱拉的頭歪向左邊，右邊的臉頰是個紅腫的手印，眼神中滿是迷茫錯愕。

　　「痛嗎？」纖細的手托著下巴，將頭轉回正前方，青鳥直視著那雙金透還未回過神的雙眼：「記住好這份痛，才能活下去。」

　　「看我。」語氣如雪山巔峰中的稀薄氧氣，又如滾燙熔岩一樣，威嚴凶狠。

　　恍惚不定的眼神終於歸了位，凱拉雖然不甘示弱，但也不是只會橫衝直撞，她忍著了，不過眼裡的殺氣依然藏不住。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青鳥直起腰身，抬了抬眼鏡。

　　「我能幫妳逃離這，前提是，妳也要幫我，不過這不是馬上就能完成的事，要七年，但是，妳錯失了這個機會的話，那妳就得一輩子待在這，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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