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第四章】血腥之林(4)

她知道，地獄犬不會給她們更多思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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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逐漸逼近結界，低低的嘶吼聲像催命的號角，在濃霧中不斷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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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第一次接近這種魔獸，但過去的每一次，身邊都有學院建立的防禦陣法，有導師在場，還有經驗豐富的巫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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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只憑自己一個人，帶著一個六歲的孩子，面對這樣的災厄，怎麼可能活著闖過這場災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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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們的低吼聲越發急促，彷彿下一秒就要撕開這層薄薄的防護結界，將她們吞噬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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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這時從她的懷裡勉強探出頭，看清了魔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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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瞬間與地獄犬的三雙眼睛對上，那瞳孔宛如熾熱的燈籠，閃爍著殘酷與瘋狂的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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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往下移，看到了牠巨大而沉重的爪子，正無情地踩碎腳下的老鼠屍體，濃稠的血水四濺，腥臭味滲入她的鼻腔，讓她的胃猛然翻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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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凡妮莎雙手死死抱住奧黛麗的脖子，又驚又怕地尖叫出聲，聲音刺耳得像要撕裂森林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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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被這聲尖叫驚得心臟猛跳，腦中一片空白，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慌忙將手按在凡妮莎的後腦勺，試圖將她的頭摁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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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沒事，沒事，牠進不來的。」奧黛麗就像搖嬰兒般地輕輕搖晃著凡妮莎，聲音低沉而溫柔，努力壓住自己的顫抖，「妳看，牠撞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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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我不要看啦！」凡妮莎的聲音裡滿是驚恐與抗拒，她拼命將頭埋得更深，彷彿這樣就能遠離眼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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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不看不看，我在這裡，不用怕。」奧黛麗低聲安撫著，空出一隻手溫柔地撫摸凡妮莎顫抖的背，試圖用規律的動作讓她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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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會有事的⋯⋯」奧黛麗的聲音幾乎低到聽不見，像是在安撫她，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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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凡妮莎的情緒卻像洶湧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她放聲大哭，淚水打濕了奧黛麗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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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森林彷彿感受到了這份混亂與恐懼，開始回應似的低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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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哭聲在樹木間此起彼落地回蕩，像是無數隱藏的鬼魅在齊聲尖笑，那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湧來，讓氛圍更加陰森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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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哭聲混入其中，尖利而絕望，像一根鋼絲被用力拉扯到極致，幾乎要撕裂整片死寂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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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受夠了！

頃刻間，世界彷彿靜止，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耳邊的尖笑和低吼也逐漸遠去，齒輪調到夢中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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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模樣相似的身影坐在壁爐前，所有陰森的墨綠色背景化為溫暖橘紅的壁爐前，火嗶波喀響地燃燒，映照每顆連成線的淚珠，那是奧黛麗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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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目光停留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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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卻不曾改變她眼中盛滿的光，而自己仍是小孩子，她哭得比自己還傷心，還一直說對不起，那雙綠寶石般的瞳孔此刻支離破碎，映射出一顆滿是裂痕的心，而唯一不變的，依然是緊緊抱著她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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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真實到令她忘記恐懼，一切又回到現實，是方才，是昨天還是好幾世紀前的事，凡妮莎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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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妳到底是誰？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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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的凡妮莎小聲問道，眼神裡透著迷茫與難以言喻的悲傷。她看見膚如凝脂的奧黛麗，臉上沒有任何淚痕，只有沒擦乾淨的淡淡血跡，她迷茫地看向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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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奧黛麗愣了一下，心裡浮起疑惑：她被嚇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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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凡妮莎的聲音微微顫抖，「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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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是妳自己嚇到哭吧，小可愛。」她勉強扯出笑容，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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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凡妮莎執拗地喊道，聲音裡透著莫名的堅定，幾乎是叫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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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是我是我。」奧黛麗輕輕撫摸她的頭髮，語氣放軟，「妳現在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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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圍的空氣卻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安靜，那怪誕的沉靜襲擊奧黛麗的神經，奧黛麗抬眼，正好對上地獄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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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三顆頭同時低吼起來，猩紅的眼睛裡透出一種冰冷的殺意，讓奧黛麗本能地抱緊懷中的孩子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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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閉上眼睛。」奧黛麗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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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信任我嗎？」奧黛麗將目光轉回凡妮莎，語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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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微微皺眉，小嘴抿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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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閉上眼睛。我數到三，妳才能睜開，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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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像是在掙扎要不要違抗命令。她吞了口口水，然後慢慢地闔上雙眼。閉眼之前，她的眉毛還不放心地往中間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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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輕輕地摟住她，將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的目光卻沒有離開地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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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她認為就算火也無法攻破這道防禦牆，但她最擅長的不是這類魔法，也許會有差錯，她絕不能讓凡妮莎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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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顆頭平行地注視著她們，火苗在獠牙間閃爍，隨時可能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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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看見牠們的胸骨起伏，連至肩胛骨的肌肉與青筋像藤蔓般緊繃而扭曲，用不著碰到火，光是想像就已經燙傷她的每一吋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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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卡忒，請保佑我。」她絕望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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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睜開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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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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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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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數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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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妳根本沒數，而且妳在發抖。」凡妮莎的眉心輕輕擠起，眼皮像是承受不住壓力般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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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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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有。」凡妮莎忍不住睜開眼，她抬頭看見奧黛麗眼眶中的光芒，像是綠寶石在黃昏中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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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聲轟鳴猶如天崩地裂，將她們的對話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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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的身體本能地一縮，驚叫聲卡在喉嚨裡，只發出微弱的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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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的反應比她更快，幾乎是在火柱噴發的瞬間，她便閉緊雙眼，伸手輕壓凡妮莎的頭，將她緊緊摟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那小小的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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