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弗格森 Vanessa Ferguson - 【第一章】齒輪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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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如此悲哀地臥躺，
在荒涼的岩石之上。
我望著它，一陣戰慄，
深深地擊中我的心房。」尼采
“Die Saaleck liegt so traurig
Dort oben im öden Gestein.
Wenn ich sie sehe, so schauert's
Mir tief in die Seele hinein.” 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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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凡妮莎拉了拉奧黛麗的裙擺，墊起腳尖看向一座古老的坍塌遺跡，斷井殘垣上沒有鮮花，只有一簇又一簇的青苔，黑色大理石上面刻著數行金色拉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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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念起防禦魔獸的保護咒，雙手做捧起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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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我以為這裡只有野獸。」「那個行為不像是一般的野獸。」她看向斷臂。「又或者是人類。」凡妮莎不假思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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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年代久遠，字跡辨識不易，奧黛麗為了專心閱讀文字，對整座遺跡施防禦魔獸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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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三雙炯炯有神的紅色眼睛正監視著她們，她們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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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好奇心大發，把自己當成冒險家，想掙脫手去別處看，卻被奧黛麗牢牢握住，哪裡都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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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施魔獸防禦咒了嗎？」她扭動身體，掙扎著要去旁邊「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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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亂動也不要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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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手都是血，很黏耶！」「綁架。奧黛麗綁架我。」淘氣的小女孩嘟囔，心裡卻開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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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似乎是刻讚頌文：

「讚嘆……雄偉的功績……

承蒙……陰陽調和……恩賜……

此壇神聖……侵犯………聖獸…犬駐守……

生人……必死……，唯……獻……活物之血，…

…之母吸吮…...，方……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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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心裡一沉，她不解這裡到底有什麼樣血腥的歷史，但她意識到她將自己和小女孩陷入危險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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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獸是什麼？活物之血？難道那具屍體就是活物之血？那隻聖獸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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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握太緊了啦！」「抱歉。」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凡妮莎，我想我們得回去了，已經來不及救人了。」她順手拿起口袋裡的手帕，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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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跟妳說了，走吧！」凡妮莎興奮地抽手，蹦蹦跳跳地踏出保護圈。「妳過來，這樣很危險。」奧黛麗依舊壓低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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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妳過來。」凡妮莎笑嘻嘻地說，瞇得眼睛像一輪彎月，她已經等不及回家，要跟奧黛麗炫耀自己蒐藏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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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中忽然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凡妮莎的笑聲嘎然停止，像一線鋼絲拋入天際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吞嚥了一大口水，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數隻老鼠在啃食斷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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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黑卡忒，難道這是常態了嗎？」人類並非老鼠的主食，言下之意，屍體對老鼠而言見怪不怪，已成為他們的食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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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奧黛麗在思考時，忽聽到痛苦的尖銳聲，一個龐大黑影馬上朝她們衝來，凡妮莎雙眼空洞，來不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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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趕緊托著凡妮莎的腋下，舉到高過她的頭上。魔獸撲了空，重重地撞到保護牆而驚聲怒吼，電光石火間，奧黛麗的小腿與牠的距離不到兩英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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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黑色狗身卻有三顆頭的魔獸，眼睛是罪惡凝聚的鮮紅；中間那顆看起來是老大哥，頭抬得最高；其他兩顆垂涎三尺，發出低鳴聲，個個露出發黃發黑的巨大獠牙，別說是凡妮莎，就算是成年的奧黛麗，牠們也絕對能在一眨眼的功夫將她撕得粉身碎骨、血肉橫飛在祭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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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地獄犬嗎？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這不對啊！」奧黛麗不是第一次近距離靠近這種高度危險的生物，但過去都是魔法學院做好保護措施後，她才有機會觀察到這些殺傷力極大的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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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往底下看清楚牠的模樣，立即轉頭抱住奧黛麗的脖子，又看向剛剛尖銳叫聲的來源——原來數隻老鼠已經被踩斃，濺出如水花的鮮血，她失控地放聲尖叫，奧黛麗還沒從眼前的恐懼中回神，已經先被她的慘叫聲嚇走半個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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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森林傳來更大聲的尖叫回音，此起彼落地將她們兩人籠罩在陰森恐怖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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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凡妮莎抒發完她的驚恐情緒，牠又衝過來。她馬上將頭陷近奧黛麗的懷裡哇哇大哭，陷得越深，彷彿人就可以離怪物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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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牠衝不進來的，妳看。」奧黛麗將手放在她的頸椎，輕輕地又搖又晃地哄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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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我不要看啦！那是什麼鬼東西？我不要看！」凡妮莎渾身都在抵抗她的提議，依舊埋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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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不要看不要看，我在這裡，不用怕。噓⋯⋯」凡妮莎的背規律地抽動，她則溫柔地來回撫摸小女孩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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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哭得聲嘶力竭，她今天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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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彷彿靜止，齒輪調到過去，所有陰森的墨綠色背景化為溫暖橘紅的壁爐前，火嗶波喀響地燃燒，映照每顆連成線的淚珠，那是奧黛麗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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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自己卻仍是小孩子，她哭得比自己還傷心，還一直說對不起，從盛滿光的瞳孔中，凡妮莎看見支離破碎的心，唯一不變的仍是緊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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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真實到令她忘記恐懼，一切又回到現實，是方才，是昨天還是好幾世紀前的事，凡妮莎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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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妳到底是誰？為什麼？」回到現實的小女孩，又看見膚如凝脂的奧黛麗，臉上沒有任何淚痕，只有沒擦乾淨的淡淡血跡，她迷茫地看向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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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嚇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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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為什麼要哭得這麼傷心？」她悲從中來，卻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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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嚇到哭吧！小可愛。」奧黛麗瞇瞇眼，無奈地看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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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是妳！」她很堅持。「好好好！是我是我，妳好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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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怪誕的沉靜襲擊奧黛麗的神經，牠不動聲色地盯著她們，她知道這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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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緊懷中的孩子往後退，她意識到牠們在醞釀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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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眼睛閉起來。」「為什麼？」「妳信任我嗎？」「嗯。」「那就閉起來，我數到三，妳才能睜開喔！」奧黛麗堅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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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抽咽地點頭，奧黛麗摀住小女孩的耳朵，自己則轉身背向地獄犬，她認為就算火也無法攻破這道防禦牆，但她最擅長的不是這類魔法，也許會有差錯，她絕不能讓凡妮莎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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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凡妮莎閉上眼睛，自己卻忍不住轉頭看向地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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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顆頭平行看向獵物，三撮火苗在口中蠢蠢欲動，奧黛麗看見牠們的胸骨連至肩胛骨，多條立體的青筋明顯來回起伏，用不著碰到火，光是想像就已經燙傷她的每一吋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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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睜開眼了嗎？」「不行。」「爲什麼？」「我還沒數到三。」「可是妳根本沒數，而且妳在發抖。」「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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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有。」凡妮莎忍不住睜開眼，她抬頭看見奧黛麗眼眶中的光芒，像是綠寶石在黃昏中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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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此時熊熊烈焰噴發，凡妮莎身體一縮，奧黛麗閉緊雙眼，輕壓她的頭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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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是天使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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