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留一抹溫暖 - 45. 鴻門宴

遲到是意料中事，他們趕到餐廳的時候，本來不應出現在這裡的人坐在邊上迤迤然地喝著茶。

謝明彥蹙眉，聲線帶上濃濃的不滿，「你怎麼在這裡？」

「哼，我為甚麼不能在這裡？」臉色嚴厲的謝父放下茶杯，造成的聲響在沉默氣氛下顯得格外刺耳。

包間置中一張大概可以坐六至七人的圓桌，謝母的位置迎向門口，左則的是謝父。因此她迅速便感應到兩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或者從謝明彥推門進來的一刻便預料到。

她盯著在慪氣的男人，用眼神示意收斂火氣，「明彥，先坐下，慢慢再談。」

正準備入座時，謝明彥的腳步頓了頓，他想起此時並不只有他處身於這個窘境。3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t08hcojQ

他不清楚他的父親究竟知道甚麼，但肯定的是，如果他們吃這餐飯，兩人的關係不言而喻。他倒是沒甚麼，只怕那人難聽的說話會讓他在意的人感到難堪。

當謝明彥還在陷入苦思，傳來一把聲音。

「伯母，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歡。」溫梓澄邊說邊走上前，把手中的禮盒遞上。

謝母笑著接過來。

「你好，我是溫梓澄。」然後恭敬地向謝父伸出右手。

謝父僅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拿起茶杯繼續喝茶，半點眼神都沒分給溫梓澄。

儘管猜到謝父的態度，但這個不太禮貌的舉動，還是讓他顯得有點意興闌珊。只好默默地放下發麻的右手，在謝明彥旁邊落座。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咚咚。」伴隨兩下敲門聲，包間大門被推開，侍應捧來一道道賣相和氣味都不俗的餸菜，無疑紓解了暫時緊張的氣氛。

「大家起筷吧！我們先吃飯再說。」謝母說。

一直如坐針氈的溫梓澄聞言終於鬆一口氣，家庭糾紛的鬧劇對他來說已經是上世紀的事，他非常後悔沒有事前上網找找「第一次見男朋友家長，但他們的關係不好該怎麼辦」的攻略。

待兩位長輩動筷後，他戰戰競競地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雞脾放在謝明彥的碗裡，謝父突然猛咳幾聲，嚇得他手一抖，雞脾垂直落在餐桌上。

「謝明彥，解釋一下。」謝父冷著一張臉問道，然而聲線更冷。

謝明彥用倔強的語氣回答：「解釋甚麼？」

謝父冷哼一聲，「還用我說嗎？是不是我管你管得太寬，你才誤入歧途？」

「如果你今天打算討論這個話題的話，我想我們不用再談下去了。」謝明彥說。

「還是你的母親管教不善，一年沒幾天在香港，成何體統！」

「關她甚麼事？她即使長年在外地，給予我的關懷還是比你多，你有甚麼資格說她？」

這種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的吵架模式很久沒有發生了。隨著謝明彥加入了謝父的公司後，只有談公事時才會同枱吃飯，甚至見面。3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7d9rBqhC

幾年來的磨練，他學會催眠自己面對的是他的老闆而不是父親，因此一直維持唯唯諾諾的態度，不會多說半句。

但一旦觸碰到他的底線，他便忍不下去了。

「……我是為你好，先不說你們兩個都是男人，他還只是個的士司機。總之你要跟他分手！」謝父放聲大吼。

「謝輝！你夠了！」原先一言不發的謝母再也按捺不住。

沉默了半響，謝明彥猛然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發出難聽聲響。

此時，他拼命忍住快要哭出來的衝動，聲線不由自主地顫抖，「你經常說是為我好，其實是為你自己吧。叫我努力讀書，考入名牌大學，為的是令你可以在朋友面前炫耀。升職美其名曰提攜我一把，在事業上能有更好的發展。實際上，你介意自己的兒子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丟了你的面子。」

繼續道：「根本你做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自己！你不曾關心過我，現在扮演父親的角色來干涉我的感情事算甚麼意思！」

話音剛落，謝明彥捉住溫梓澄的手臂轉身往門口走。

從小到大，溫梓澄沒少聽父母爭執，不像溫梓熙找到音樂這個渠道來發洩情緒。每次他們吵架時，他只懂得靜靜地呆在房間內，任由尖銳震耳的叫囂聲傳入耳中。

焦慮的情緒全寫在臉上，這裡的溫度談不上寒冷，他卻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好像有點微微發抖。但當謝明彥的手抓緊他的時候，身體被注入一股神奇的力量，讓他不安的心慢慢平伏下來。

轉身的動作又急又躁，謝明彥被身後的椅子絆倒險些摔在地上。

溫梓澄連忙扶穩他，眼底的痛惜快要溢出：「你沒事嗎？」

「沒事，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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