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 - 第五章

在凡間好處不比天宮多了些，但使得各神各仙嚮往的絕對是那各個腳下踏著的雲端，所謂凡間的滿夜星空。墨冉站在陽台，望著星辰大海，這是玉皇大帝於凡間的絕筆，也是最為豪邁的賀禮，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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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他自認並非重情之人，但絕不表示絕情的將身邊所有的叛徒殺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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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人皆還有可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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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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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的耳朵很是靈敏，墨冉並未回頭就能猜到後頭的人躡手躡腳的傻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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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臣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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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喝點酒吧。」墨冉拿起那瓶晚餐被扣留的葡萄酒，輕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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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這幾日酒喝得太多了」官霄翰壓低聲音勸導道「別這麼遭賤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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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遭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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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低低的笑著「可總有他人想要暗殺我，可怎麼辦吶。難道莫及時行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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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側過身，面露倦容，彷彿在告訴官霄翰自己在這等他等了好久，淺褐色的眸閃過了一線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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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可在凡間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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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霄漢笑了，雙眼彎成了玉皇大帝最愛的那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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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話直接問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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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線是唐柒柒嗎?」墨冉露齒笑了笑，虎牙猙獰的探出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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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姐不愛冒險，您應該比我更了解她的個性。軟磨硬泡只會惹得她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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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霄翰像是個醫師，面對眼前飢渴的野獸仍耐心地剖析所有眼前人所無法見全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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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殿下還是英明，猜得很接近了。畢竟下臣的人際網確實簡單，沒有甚麼自己信任的得意奴人，但下臣有個老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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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唐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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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著了墨冉有些驚詫的神情，官霄翰笑得更加肆意，彷彿得意於自己的手法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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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澤是唐柒柒異父異母的弟弟，兩人皆出自皇室家庭，但其是被養在魔族郊區的一位私生子。皇后因婚外情被皇帝弒殺後，一名本在其母親麾下的女婢，害怕皇帝失心瘋將其殺死，故而偷偷抱著皇子逃出魔族宮殿獨力撫養。她將唐澤照顧至約百歲時被皇室刺客暗殺而亡，唐澤則被亦年幼的姐姐唐柒柒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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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柒柒與貓王有些交情，在貓王默許之下將自己弟弟寄養於貓族一普通的善良住戶處。墨冉當時不大，只記得一個滿身是血，身著黑斗篷的姑娘哭噎著懇求自己父親網開一面，饒恕自己肆意闖入貓族宮殿，只求自己年幼的弟弟得以有溫飽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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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罪之有。」父親溫柔的語氣仍迴盪在他腦海之中「我會找戶信任的人家好好照顧你弟弟，你趕緊回去吧，你爹可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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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曾是與貓王並肩打仗，於戰場上廢了雙腿，貓王為了彌補虧欠將我們家族在貓族的紀錄簿抹除，我家無須繳納稅務，甚至每月會有俸祿供著我們家吃穿。」官霄翰頓了頓，又道「唐澤與我是竹馬之情，他有著狂大的抱負與對於自己父皇的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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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人脈與情報，於是與唐柒柒言好，各自至貓族兩股勢力，每月十五交易情報，為了防止暴露，他們會將情報真假參半傳遞給彼此以防情報過於準確而有了嫌疑將自己捲入不必要的風波。而在警急之時亦會將準確的情報親自交於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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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將所有全盤托出，不害怕唐澤責怪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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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殿下的人」官霄翰突然顯得有些著急，右手摀著胸口一塊褪色的勳章，是墨冉與墨琛分裂初期官霄翰找到墨冉，希望其能將自己納入麾下，墨冉毫不猶豫地賞了他那塊勛牌「我不會欺瞞殿下，但我也不願意成為一無用的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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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自己足夠強大，我希望我有自己的情報庫，我希望我能為殿下做到的不僅僅是軀體的防衛，而是全面的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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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下臣並非聰明之輩，下臣亦無足夠的戰場經驗，但絕對的忠貞，是我一直死守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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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從第一次無條件的信任，便足以使下臣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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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霄翰低頭笑著，不願意看墨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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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想像墨冉是否失望於他的舉動，儘管自己已經道盡了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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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失望過。」墨冉彷彿聽見他的心聲，輕笑道「出來吧，我早說過讓你相信我的眼光。我什麼時候收過廢物在自己眼皮下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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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賭輸了。本來在小官官大半夜偷溜出來時以為自己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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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霄翰詫異地向後望去，看見衣著寬鬆的秦昭滿臉的不甘願的倚著牆壁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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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王手下五萬兵丁。」墨冉伸手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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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愛跟大將軍賭博的原因?」秦昭撐大雙眼「打仗時你的我的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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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造反。」墨冉調皮地笑著，此時似乎才意識到仍茫然的官霄翰「秦昭覺得你今日要刺殺造反，畢竟最近墨琛舉動太大了，不得不懷疑內線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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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走至他面前，笑意未減，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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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我從未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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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某洛姓同志聲稱，聽聞了爆料者秦昭先生咬牙切齒的抱怨自己的同事官霄翰同志，抱著墨冉痛哭一整晚而睡不著覺時不禁失笑。白殿一行人中屬官霄翰年紀最幼，其年齡甚至小於自己最敬重的長官墨冉。無論在心智上或是經驗上屬實皆有需要大家關照的部分，卻也沒有料想到這個平常擔起一切責任，傻傻呼呼笑看一切的弟弟，私底下竟有如此脆弱可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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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可沒辦法天天闖天庭。」洛欽攪拌著速融咖啡，小心啜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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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那個葉梓的事怎麼辦?你可沒辦法一直待在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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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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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期間洛欽可沒少到墨冉居所串門打聽打聽消息與八卦，當然也不僅僅是白給，自然會帶上幾人愛吃的零食與打工處的即期食品，爾時亦會帶上自己男朋友葉梓自製的蛋糕，雖是聽洛欽一口一口地喊著葉子，三人卻從未見其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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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窩在沙發的一角落，盤起的雙腿上放著一臺文書型筆電，眉心緊蹙在一塊兒，臉上還戴著金絲細框的近視眼鏡，在洛欽將口中的咖啡吐出的剎那抬眼露出嫌棄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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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老子舔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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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會是宮語嫣告訴你的吧，你兩不才認識幾天而已?」洛欽跪在地上擦地板，抬起頭看著居高臨下的好看面容滿臉不可置信「我可花了一個月跟他要好起來，原因還是為了認識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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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你的事。」見著了地板乾淨的能反光，墨冉才輕哼了聲躺臥的將自己埋於沙發之中，或許是過分舒服，或者前一日貓草並沒有清理乾淨，墨冉忍不住瞇起眼蹭了蹭沙發，尾巴與耳朵紛紛探了出來，直至舒服夠了才一面呼嚕一面慵懶地問道「快說，打算怎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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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沒想好。」洛欽收起玩笑，他逕自坐在地上，有些失神的輕聲回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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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私自暗想總是輕蔑他的存在有多麼荒唐，多麼引人譏笑。遇到時才意識到，所謂愛情本就非理論推導，文辭章句可解釋得當，可當頭棒喝的。他便是荒唐本身，人情本味，更是禁果虛情假意的包裝，你該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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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從未見過洛欽如此認真卻又狼狽之貌。對於他而言，一是在玉皇大帝手下工作的使者，二是周旋於各族，被許多皇子追捧諂媚的對象。他似乎從未嘗過苦頭般優遊在大江南北，而非淪落於今日此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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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一方法。」洛欽在墨冉昏沉欲睡時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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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不會允許。」洛欽大手一揮，墨冉徹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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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們都不會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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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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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睡在這會著涼的!」秦昭與官霄翰可以說是前後腳一同踏進門，兩人進門時見著墨冉仍在懶骨頭上趴著不願起來的模樣不禁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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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冉在兩人腳步聲漸進之時便醒了，貓尾巴在沙發上甩了甩，耳朵垂下貼著頭髮，像是想要遮掩世間一切喧囂，喔不，至少目前只是想逃離兩位扮演家長角色的臣子一頓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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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墨冉雙手在臉上蹭了幾下，含糊地發出懶散的回應後才直起身子，有些茫然地看著收拾物品的兩人「匯報吧，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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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不先收起耳朵和尾巴，顯得威嚴一些。」秦昭抬起頭假笑道，一旁的官霄翰則是摀著嘴偷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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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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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去找唐柒柒，問了天庭的一些事。」眼見眼前的貓主子即將炸毛，秦昭才緩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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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大帝幾乎調動宮裡五成的兵軍追捕洛欽，這點令許多臣子不解，洛親自是玉皇大帝的愛臣他們略有耳聞，但五成的兵將並非小數目，此令許多將領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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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玉皇大帝太子突然消失，有人揣測此才為皇帝大動兵力之因，甚至有大臣猜疑太子被洛欽挾持而去，皇帝大怒準備斬殺洛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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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真雜。」墨冉撇撇嘴「洛欽要太子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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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權要財要色，皆有猜疑。」秦昭頓了頓「倒無人再在意洛欽是否愛上凡人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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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傳得沸沸揚揚的，正是洛欽受命於凡間辦正事，愛上凡間人類一事。亦正是因此墨冉得知洛欽愛上葉梓時面色凝重沉思了整整三日後決定於今日與其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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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今天一件正事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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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欽呢?」墨冉徹底清醒，咬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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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要跟你聊最重要的事。」秦昭直起了身，與墨冉近乎平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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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找到唐柒柒，要求唐柒柒打開通道讓他回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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