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情 - 第八十三章：過程

隔日一早，陛下又帶著重臣上了獵場，而阿橘自然而然地跟在陛下的身邊，幾次揚弓之後，陛下的收穫漸增，突然他轉頭看向阿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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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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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可以試嗎？」阿橘挑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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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說可以就是可以，來人，去給公主挑一把輕一些的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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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接過士兵遞過來的弓後，阿橘拿起一枝箭矢，隨意選了一隻兔子瞄準，然而那隻箭卻掉在了兔子前方數尺的位置，連一根兔子的毛都沒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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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看哄堂大笑，道：「射箭也不是一學就能會的，下馬！為父親自教妳如何握弓。」說完，皇帝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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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跳下了馬，皇帝一把便拉起她的手撐起了弓弦，他引導著阿橘瞄準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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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岀，獵物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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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射中了，父皇我射中了！」阿橘邊笑邊跳著，直奔向前想要親自將獵物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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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來了獵場，性子好像也開朗多了。」皇帝旁的首領太監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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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怕是皇宮將她拘太久了。」皇帝感嘆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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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從前方親自將射中的兔子取了回來，先是拿著兔子對魏王與鄭王炫耀了一番後，便拿到了皇帝身邊，微笑道：「父皇，我的第一個獵物，送給父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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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教妳射的獵物，妳這丫頭倒反送給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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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氣氛一如往常的和諧時，卻一股危險正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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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箭，穿越一眾朝臣，直直落在了阿橘與皇帝的腳邊，接下來的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了，快到阿橘都沒有搞清楚狀況，她聽到有很多人高喊護駕，卻有另一支箭直直射中她剛剛所騎的那匹馬上，那馬受了驚嚇，在她與陛下面前揚起了兩隻前腳，高鳴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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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見馬的情緒已然失控，情急之下，轉身將陛下撲倒在地，俯身將他護在了身下，馬的前腿隨即重踏而下，那腳，竟不偏不倚地踩在阿橘的腰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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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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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快護駕，快護陛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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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劇痛襲來，此刻她始終以身護住陛下，她側臉看見草地上的青青草原，闔眼之前突然想起昨夜，好像有人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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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一切都只是一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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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睜眼，她好像聽到了有人正在大發雷霆，又好像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掉的聲音，聲音是那麼的瑣碎，她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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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醒了嗎？」一名婢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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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陛下就從帳外疾步走來，坐在了她的床前，問：「永嘉，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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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這……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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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怕，父皇會將此事徹查到底，一個都不輕放，妳安心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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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陛下見她神色還有些倦怠，說了聲好生休息便走出營帳。而後，阿橘又不知昏睡了多少時辰，再次睜眼，看到魏王與鄭王都坐在了她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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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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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妳醒了。」兩名王爺快步走到了床前，一臉關心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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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當時事情發生得太快太急，她腦袋都還沒轉過來就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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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有人行刺陛下未果，刺客已經都抓到了，遲早會將幕後之人供出來的。」魏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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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妳感覺怎麼樣，可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鄭王著急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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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為什麼……我好像感覺……我的腿……好像動不了？」阿橘皺著眉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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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魏王與鄭王眼神沉重的相互看了一眼，而後魏王才緩緩道：「永嘉，妳先不要急，妳先好好養傷，妳的腿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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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王爺在阿橘的營帳中待到了晚上，直到阿橘睡著他們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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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她小時候，還在山裡的小村莊時，隔壁人家有一個哥哥上山採藥，不慎在大雨中走錯路摔下一個山谷，整個村莊的人見天黑了他還沒回來，都上山去尋他，阿橘當時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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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他的時候天都亮了，那時他渾身是傷被人扛了下來，大家趕著去山下找了大夫來瞧他，大夫看了看，搖了搖頭就說傷了尾骨，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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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那名哥哥確實再也沒站起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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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在夢中驚醒，她這才發現她竟全身都冒著汗，她想著夢境，心中餘悸猶存，她不敢看向她的腿，因為她心底似乎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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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太尉求見。」一名婢女從外走了進來，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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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舅舅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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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筆直地站在了阿橘的面前，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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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見過舅舅。」阿橘躺在床上，眼眸望著床腳，不敢看向她這位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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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次護駕有功，做得很好，皇上會嘉勉妳的。」一句話，說得理所當然，卻深深刺進了阿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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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死一線，如今帶傷未癒，能不能痊癒還未可知，她的親舅舅沒有關心她，只道她護駕有功，會有獎勵，可不可笑？阿橘覺得太可笑了，一不注意竟在她舅舅面前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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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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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獎勵，難道不值得笑嗎？」阿橘諷刺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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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秋獵，就在這場混亂中畫下了句點，阿橘在眾人攙扶下，坐上了馬車，與車隊一同回到了皇宮。她在房裡養傷，雖不問世事，卻也聽到了許多外頭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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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秋獵行刺後，負責秋獵場守衛的禁軍江統領立刻被賜死，江統領的女兒正是宮中近期極為受寵的江婕妤，還懷有八個月的身孕，聽聞陛下擔心江婕妤的身孕，所以下令不許將此事告知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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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那群被抓到的刺客沒日沒夜地連審了五天，什麼話也沒說，身上什麼也都沒搜到，正當大家覺得無計可施之時，不知是否是刺客行前大意的緣故，一名刺客拿來束髮的碎布，竟被發現是驍騎營士兵所用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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驍騎營乃二皇子淮王所統領的部隊，二皇子乃當今貴妃之子，又是宮中如今最年長的皇子，如今皇后膝下無子，因此自然是以貴妃所生的淮王身份最為尊貴，也是如今問鼎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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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線索將淮王給扯了出來，皇帝大怒下令嚴加徹查，淮王一開始矢口否認，但是一經嚴密的徹查後，越來越多條謀反的罪名被查了出來，像是什麼結黨營私，私通數名刺史調度各地兵馬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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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淮王就被削了親王爵位，發配邊疆，而貴妃也被廢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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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人被降，就有人被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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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橘的舅舅在戰時曾領太尉一職，但目前四海安穩，國家太平，舅舅的兵權早已被收了回去，太尉一詞僅為頭銜罷了，但經此一事，驍騎營群龍無首，皇帝見京中無人可用，又將驍騎營交給了舅舅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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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橘的母妃，德妃也被晉為貴妃，因為阿橘護駕有功，德妃教女自然也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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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事情該有個告落，沒想到還沒過幾週，就不知道是誰將江統領被賜死的消息傳遞給了江婕妤。江婕妤一聽傷心欲絕，竟動了胎氣早產，最後皇子雖生了下來，但江婕妤卻因難產而亡，於是一名剛出生的小皇子就這樣沒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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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聽聞此事難過之餘，轉頭竟怒斥皇后沒有掌管好宮人的嘴巴，沒有親生母妃照料的小皇子，照例應由皇后負責看護，但卻因為此事，皇帝沒有將小皇子交由皇后扶養，而是讓同樣沒有皇子的貴妃，也就是阿橘生母來照料這個年幼喪母的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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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盤點了一下局中的情勢，不論如何算，都算得出來太尉與貴妃為最終的勝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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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前提是不注意阿橘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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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了又過，阿橘在寢宮中養傷，也養了三個多月了，這些日子阿橘總是鬱鬱寡歡，每日連話都說不上幾句，貴妃前些日子還日日來關照，後來貴妃有了小養子，便總是只派人來探探她的近況，連宮女們都悄悄地替阿橘抱不平，但她自己卻一點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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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上午，外頭傳來消息，說皇上在早朝之時下旨讓鄭王成婚，待他成婚後便讓他前往封地，阿橘從前就知曉此事，因此一點也沒感到意外，只不過心中，卻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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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早朝之後，鄭王卻出現在了她的寢宮，這倒讓阿橘有些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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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兄，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又要大婚又要處理返蕃的諸多事宜，不是應該忙壞了嗎？」阿橘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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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這次來，是要跟妳說很重要的事。」阿橘鮮少見五皇兄如此認真的表情，想來是真的要說什麼大事，立刻屏退了所有婢女，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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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要和妳坦誠一些事，妳可要有些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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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阿橘低笑了一聲後，才平淡地道：「我如今都這樣了，你還怕有什麼事是我承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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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鄭王的神情中，頓時充滿無比的傷感及滿滿的歉意，他低下頭，有些躊躇地不知該如何開口，直道他深呼吸了一遍後，才低聲道：「我要和妳說，當年妳奶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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