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沐之際 - 第三章

　　次日，沐亞因從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發疼的腦袋。

　　幸好昨天喝的是茶，這如果是酒，還不得宿醉到死。

　　他回想了好一陣，確認自己沒有洩漏些什麼關鍵事情才鬆了口氣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查爾在叫他，「亞因，你醒了嗎？」

　　「醒了，等我換個衣服。」沐亞因朝門外喊道，因為早上剛醒，聲音比平常嘶啞了幾分。

　　出了房門，沐亞因才發現查爾似乎一直在這裡等他。

　　「給你安排的房間還習慣吧？」查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緊張，生怕自己弄不好似地。

　　「嗯，很不錯，你不用擔心，我這幾年是窮過來的，也不用擔心我的要求會太高級什麼的。」沐亞因無奈笑了笑。

　　查爾點點頭，「那就好，對了，說好今天要帶你去看比賽的。」

　　「嗯嗯，那我們走吧？」

　　「查理斯，幫我們安排一輛車，我跟亞因一起坐。」查爾朝一旁揮揮手，招呼來查理斯交代事情。

　　「是。」查理斯微微點頭，「不過少校，這會不會……」

　　查理斯的目光有意無意間朝側邊的沐亞因瞄去。

　　「查理斯，這是命令，不是方案。」查爾的臉色有些不悅。

　　「收到。」查理斯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

　　「查理斯他沒有惡意……」查爾有些歉疚地看著沐亞因。

　　沐亞因只是笑笑，「我知道，對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提防才是正常的，反倒是你這樣不太正常。」

　　「你才不正常咧！」查爾失笑道，「我們邊走邊說。」

　　查爾說著便領沐亞因往大門走去。

　　「今天的是常規賽，不像平常他們私下舉辦的比拚。」查爾解釋，「參加擂台比賽的全都是軍校生，其中大多數都是上一屆的。」

　　「你考上了也會一樣，在入學後修整適應一年左右，校方便會安排這項比賽對學生進行排名。」查爾繼續說，「一年級會強制參加，因為排名的緣故，而到了二三年級，決鬥就變成雙方同意才能進行，當然規則比照辦理。」

　　「說得好像我已經進軍校了一樣。」沐亞因聳聳肩。

　　查爾突然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沐亞因，惹得他渾身不自在。

　　「幹……幹嘛啊？」沐亞因嚥了嚥口水。

　　「你的能力不比我差，你都進不了，那我想不到還有誰能進了。」查爾正色道。

　　沐亞因只能哈哈傻笑，「你這是高抬自己還是高抬我啊哈哈哈哈……」

　　查爾把頭轉回去繼續帶路，「這不重要，反正記住我說的。

　　「不要死了。」

　　直到上了車，看著窗外景色，查爾重重的那四個字還是徘徊在腦海中。

　　什麼嘛……有必要說得這麼沉重嗎？

　　「亞因。」沐亞因回過頭，只見查爾遞來了一杯果汁，「抱歉啊，我剛剛可能說得太嚴肅了，你別想太多啊……」

　　沐亞因笑笑接過果汁，「沒什麼啦，我在想其他事情。」

　　吸了幾口，沐亞因欣喜地看著查爾，「這果汁真好喝，什麼果子榨的？」

　　「這是帝北星特產的北冥果，清甜爽口，特別適合做冷飲。」查爾眉眼微彎，「你如果喜歡，回去我多送你點。」

　　「感謝少校大人。」

　　「你還調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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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你們看，那不是少校府的車嗎？」

　　「這次的比賽，居然讓少校大人都親自關注了！」

　　「你們看車上另一個人是誰啊？居然跟少校並排而坐。」

　　「看起來好年輕啊，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吧？」

　　人群中的議論此起彼落，如果讓沐亞因聽到此番評論，他大概會立刻揍死那人。

　　十二三歲……這不就是說他沒長個兒嗎？

　　這可是沐亞因一直以來的痛，查爾見的人多，也知道沐亞因的年紀，自然知道不能在身高矮的人面前提身高。

　　雖然查爾也才十七八歲，也是有一七六的身高了。

　　而沐亞因即便有一七二，但那張臉實在太稚嫩了，硬生生把目測身高往下砍了五公分。

　　「你看你看，他們下來了。」

　　「這人到底什麼來歷，為什麼連少校對他都這麼客氣。」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少校府頻繁整修，聽說是有人指點。」

　　「不會就是他吧？這麼年輕……不會是神棍吧？」

　　說到神棍二字時，那吃瓜路人似乎從沐亞因掃過來的視線裡，感受到明顯的殺意，頓時噤聲不言。

　　仔細看，那袖子下的臂膀還在不住地顫抖。

　　「他們為什麼都這樣看我……」沐亞因有點後悔來看比賽了，他不喜歡被人這樣用審視的目光盯著看，很不舒服。

　　只有他審視別人的份，哪有別人審視他的份。

　　「啊哈哈哈哈……」想起什麼的查爾尷尬一笑，「忘記我在這的人氣太旺了……你被我平起平坐地帶著自然會被議論。」

　　「你就吹吧！」雖然嘴上不是很服氣，但這情況看起來似乎確實如此，「你不也是軍校生？」

　　「十七歲就有足以升當上少校的軍功和能力，你說世上如此有多少人？」查爾聳聳肩。

　　沐亞因想了想，好像是這樣沒錯……

　　再次看著旁邊這人，似乎也沒自己想得這麼簡單。

　　「各位，今天的比賽我們特地邀請到了理查斯少校來觀賽，請諸位竭盡全力，彰顯自己的能力，說不定你就能被少校收編麾下。」台上的主持人高聲吆喝道。

　　「你不會也想把我收編麾下吧……」沐亞因突然一臉驚恐地看向查爾。

　　「如果有可能還真想，你是個什麼人你最清楚，我麾下你待得下去我還不敢收呢！」查爾哼哼表示。

　　「你……」沐亞因眼裡多了幾分提防跟殺機。

　　「別緊張，我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只知道你剛來的第一天就坐擁了一間旅館，櫃檯站崗是一個我無法判斷品階的人工智慧，還有我無法得知真實品階的武裝。」查爾擺擺手，試圖將沐亞因眼裡的殺意散去，「我也只是個小地方的軍官，甚至沒有實權，你的目標於我而言並沒有太大意義。」

　　查爾的目光望向遠方，深邃而平靜無波，「只需要答應我別動理查斯家族的人就好。」

　　沐亞因漸漸冷靜下來，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前提是他們不動我。」

　　「這點你放心。」查爾笑道，「我還會讓他們全力援助你。」

　　「怎麼，不相信？」見沐亞因的目光滿是狐疑，查爾挑眉，「沒關係，你早晚會相信的。」

　　沐亞因沒做表示，這個查爾，並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至少不會比自己簡單到哪裡去。

　　「入座吧！」到了看台上，查爾對沐亞因伸手示意後自己才坐下。

　　看到此情此景，整個擂台場域都沸騰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有沒有人知道他是誰的？」

　　而處在備賽區的擎天則一臉驚愕，「他不是……昨天來問擂台跟邱天羽那廝的那個人嗎？」

　　「大哥大哥，那個人到底什麼來頭？」一旁小弟對擎天問道。

　　「鬼才知道，他不是昨天才剛來的新人嗎？也不知道用了什麼鬼點子攀上理查斯少校。」擎天一臉不悅，「讓我遇到他，一定讓他認清自己幾斤幾兩，趕緊滾蛋。」

　　如果沐亞因在這裡，只會滿臉無語地武力鎮壓，他什麼都沒做就莫名其妙得罪人了，這什麼狗屎運氣。

　　「少校，恕我冒犯，這個人是….？」主持人恭敬地提出疑問。

　　「我的朋友，這樣告訴他們就好。」查爾笑笑道。

　　「了解。」主持人恭敬地退開。

　　「查爾•理查斯。」一頭橘髮，滿臉戾氣的青年到來，語氣中充滿惡意與鄙夷。

　　「席尼•莫茲。」查爾冷漠地看向對方，「有何貴幹？」

　　「分別以為你軍階跟軍功比我高就能擺這種架子，不過是個靠家族的廢物！」席尼言語中都是挑釁的意味，「這小屁孩又是誰？果然失敗者都只能聚在一起對嗎？」

　　聞言，沐亞因挑了挑眉審視一番，這個席尼對他沒有威脅性，不過是沒有腦子罷了。

　　他只是靜靜坐著，想看看查爾如何回應。

　　「席尼•『莫茲』。」查爾輕笑，「說得好像你沒有背靠家族似地，明明大我兩歲，能力卻只能堪堪給我打平，情商更是低得可憐。」

　　「還有。」查爾的眼神倏然間變得狠戾，「我們之間的矛盾別扯到亞因。」

　　似乎是挺訝異查爾居然把自己看得更重，沐亞因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對方。

　　「總該表示些誠意。」察覺到少年的反應，查爾轉頭笑道。

　　「呵！原來你叫亞因？廢物就是廢物，只會躲在理查斯的背後？」席尼不屑地嗤笑道。

　　「你可能誤會了，查爾是在保護你的安全啊？」喝了一口看台提供的茶，沐亞因一臉無辜地看著席尼。

　　這時連查爾都愣了，他可是行星級甚至接近於恆星級的武裝，這沐亞因的武裝品級究竟是多少。

　　「呵！小屁孩！吹大話誰不會，你爸媽沒教你做人要誠實嗎？」席尼雙手插在胸前，依舊是一臉鄙視。

　　聽到這話，沐亞因的臉色總算是變了幾分，席尼趕緊趁熱打鐵。

　　「怕了就說嘛！我又不會為難你，你是哪裡來的，我還能幫忙護送你回去。」席尼大笑。

　　而查爾則是擔心沐亞因的情況。

　　「亞因，你沒事吧？他平常就這樣，你別跟他過去，弄不好你會吃虧的。」

　　出乎查爾的意料，沐亞因的不悅沒有持續很久，他喝了口茶淡笑著。

　　讓他吃虧？這世上能辦到這件事的只有他師父。

　　沐亞因從隨身異空間掏出一張紙，光這一手就讓查爾夠詫異了。

　　憑空取物，異空間的手段只有帝國中部區域的大能才會，這裡其他人沒看明白，但他可是知道這有多關鍵。

　　況且那張紙……是契約專用書寫紙……

　　查爾頓時明白，這席尼……完蛋了。

　　沐亞因在那張紙上唰唰幾筆，然後拿給席尼，「這是戰帖，廣大觀眾跟主持人作證，你與我比試，別說我不給機會，三戰兩勝。」

　　「哈！」席尼大笑道，「你一個十二三歲的屁孩學人家比拚，別笑掉大牙了好嗎？」

　　而沐亞因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身分證明遞給主持人。

　　「沐亞因，洛城人士，十六歲，入城目的是應考帝北軍校。」

　　念著念著，連主持人都愣了，台下觀眾也懵了，原來這小傢伙已經有十六了啊？

　　「我想，我應該有資格跟你比試了吧？『大哥哥』。」沐亞因雖然滿臉是笑，但查爾很明顯地感受到，那笑容下潛藏的惡意。

　　不過席尼這只會動武的傻子肯定看不出來。

　　「就你？跟你比等等輸了都說我欺負人。」席尼呵呵著。

　　查爾想說些什麼，卻被沐亞因制住了，「查爾，他現在把餅畫得越大，那他就愈會一蹶不振，看著我處理就好。」

　　「這樣吧！既然你覺得我沒資格，那……主持人！」沐亞因朝一旁喊道。

　　「我能追加一個參賽名額嗎？」沐亞因詢問。

　　「可以，在比賽開始前都可以，雖然本來資格必須要是軍校生，但少校擔保的話可以破例。」主持人表示。

　　「我擔保。」查爾點頭，沐亞因對其苦笑道，「沒想到這人情這麼快就用掉了。」

　　「以後怕是我的人情你也看不起了。」查爾調侃道，沐亞因只是搖搖頭不做表示。

　　「那就幫我弄一個，資料這樣寫，姓名：沐亞因，武裝等級：行星級但能有恆星級實力。」沐亞因對主持人說。

　　「呵！你就吹吧！」席尼看著這人的表情是愈發鄙夷了。

　　「吹牛不吹牛我不管，我只跟你約定一件事，我若是比試榜首，上擂台，三戰兩勝。」沐亞因神色堅定。

　　「那我再追加一條，我們的比試，簽生死狀，生死不論。」席尼敢打賭，對方只是吹牛罷了，生死狀沐亞因敢簽，那就等著死無全屍吧！

　　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頂撞自己，要不是看在查爾的面子上，他早就把對方捏成碎渣了。

　　「那我們比賽結束後擂台上見。」說完簽了名，沐亞因就跳下看台走去備戰區。

　　看著此景，查爾搖搖頭，「席尼，你完了。」

　　「你小子忒喵唱衰我？」席尼頓時不悅了。

　　而查爾只是嘆了一口氣，不再有什麼表示。

　　席尼則只能火大地坐回席位上，畢竟公開場合，也沒有挑戰協約，他不好對查爾動手。

　　這兩個小崽子，真的是活膩了。

　　想到這裡，席尼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此時的沐亞因才不管這些，他有把握碾壓所有行星級以下武裝的對手。

　　然而那些同為行星級的氏族子弟，甚至是能爆發恆星級實力的，就麻煩了許多。

　　說真的他沒什麼把握，星寰宇留下的禁制憑他能力也能解開，但師父刻意卡在衛星級和行星級肯定別有用意。

　　比如磨練，或者是不讓自己暴露。

　　畢竟高品級武裝出現在這種小地方肯定會引起高層甚至是中央關注。

　　這對他並不是好事。

　　那就是磨練自己能否將行星級的能力壓縮到極致了。

　　世人皆知武裝的常態分級，卻不知道每個分級還有底階、中階、高階、完整四個小分級。

　　若能做到行星級以下盡皆完整，恆星級中階以下將無敵手。

　　這是星寰宇給他的磨練，也是他給自己的磨練。

　　到了備戰區，剛跟負責人登記完畢要去一旁修整，就看到一熟悉的身形態度不善地朝自己走來。

　　「什麼事？」沐亞因轉身詢問，來的人正是昨天在飯館喝到醉酒的擎天。

　　「沐亞因，我告訴你，我不管你耍得什麼小計謀讓理查斯少校對你以禮相待，但在我們這裡……」擎天拍了拍自己略顯粗壯的臂膀，「實力才是王道，多少實力決定了你說多少話。」

　　「嗯。」沐亞因點點頭，「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言下之意便是，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擎天這個小霸王馬上就明白了，他哪裡受過這種氣，渾身都在發抖。

　　「沐亞因，我跟你一樣都還沒入軍校，但你放心我大哥曹彪一定會收拾你，他可是近乎恆星級的行星級，而且也在這次擂台賽。」擎天惡狠狠地咬牙威脅道。

　　「嗯，希望能抽到他，還有嗎？」沐亞因依舊是一臉淡漠，對於這種人沐亞因沒什麼好說的。

　　他其實不討厭貴族或氏族，畢竟在三年的歷練裡，他也看到了不少值得讚許的存在。

　　像是清政廉明的國家政務官，還有以忠誠榮譽為操守的烈士。

　　那個席尼也只是沒腦、心高氣傲，言行中看起來倒是不至於壓榨底層人民。

　　沐亞因所厭惡的，是那些仗勢欺人、壓榨市儈的人，還有他們的狗腿子。

　　就是因為這些「敗類渣滓」，才害得……害得……

　　「喂！別給你臉你不要臉啊！」擎天依舊趾高氣昂地嚷嚷著。

　　「我給你三秒離開我的視線，否則……」沐亞因的語氣突然間變得陰寒森冷他用餘光注視著擎天，眼角一抹藍芒閃過。

　　那一刻，擎天覺得自己彷彿處在無底深淵中不斷下墜，迫人的寒氣聳上他的背脊。

　　在這短短的剎那，擎天便如同將死亡體驗了個遍，沐亞因的眼角餘光看著他就像是被死神的視線邊緣擦過一般。

　　恐懼，只有無盡的恐懼，身體做不出一丁點反應。

　　那是高等級武裝對低等級武裝的絕對威壓，這種威壓必須相差兩個級別以上才能形成，擎天也在曹彪那感受過這種威壓，但遠遠沒有沐亞因的強烈。

　　「我、我、我馬上滾。」沐亞因才收回威壓，擎天就立刻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現場，原本站立的位置還有隱約留有一灘水漬。

　　「多來幾個不長眼的，這樣的土霸王來幾個我都嫌少。」冷冷地朝周遭放話完畢，沐亞因便走到一旁較為空曠的位置靜心調息。

　　絕對威壓的事情大概很快就會傳開，眾人確認他的確具有行星級武裝也是板上釘釘的事。

　　反正這樣就不會再有人來確認沐亞因是不是畫大餅，他也樂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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