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賀至高無上的經營之神 - 21.不只是一個人

哈爾以及菈倫被當作最嚴重的重刑犯對待，關押在薩巴等級最高的牢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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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監獄位於駐城軍訓練場的正下方，由一個倉庫外形的地面建築作為入口，一進去就是暗沉沉、充滿霉味的螺旋樓梯，樓梯每隔數百階就會轉一整圈，一直旋進整座城市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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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就好像小說家杜撰出來的地獄深淵，或是鄉野傳說裡用來關押恐怖怪物的陰森地牢。

地牢充斥著一股霉味與腐臭味，頭頂上不時有冰冷的水滴滴落，在磨損的樓梯與石磚地板形成水窪。

菈倫跟哈爾就被扔在這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地牢裡，冰冷的監牢中只有一疊茅草充當臥鋪，周圍的光線也只有不遠處淡淡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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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一邊抵抗著不斷襲來的睡意，一邊觀察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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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被關進來之前，騎士團提供了治療藥水讓他們療傷，因為菈倫的身分尚未被查證，哈爾在正式判刑之前也不能讓他死了。因此菈倫的後腦已經不痛了，哈爾也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治療藥水奪去了太多體力，讓菈倫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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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現在暫時算安全了，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還不好說。

菈倫與議長的那番對話混雜了真實與謊言，想要查證一定很花時間，所以審判結果大概不會這麼快下來。不過要是不幹點什麼，最後菈倫搞不好會被扣上共犯之類的罪名，而哈爾的話沒意外應該會被判死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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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必須想辦法逃出去。

不過無論菈倫怎麼觀察，都找不到越獄的突破口。這裡沒有窗戶，廁所超級簡陋，因為在地底下，想要挖洞出去似乎也很困難，更不用說哈爾身上的傷勢很嚴重，即便使用了魔法藥也沒法全部治好——騎士團的那些人一定是故意的。

量外，兩人身上都套著擾亂魔力流動的干涉腳鍊，腳鍊的一端栓在牢門上，根本沒法掙脫。干涉腳鍊也讓人無法使用魔法和體能強化——雖然菈倫本來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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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看了一圈，自力逃脫基本不可能，除了等謝利賀商會的人來救自己出去，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得到這個結論後，菈倫決定不再多想，轉頭去看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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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正躺在茅草堆上休息。

他的皮膚滿是燒傷的痕跡，視力也有影響，右手整個沒了，不過目前看來，狀況還算好。只是在這種又濕又冷的環境裡待上幾天，到時候就沒人能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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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默默地坐到哈爾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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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所以妳差不多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妳為什麼又回來了？」

雖然哈爾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不過感覺他比菈倫還要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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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接下來不知道該怎麼逃了。」

事到如今，菈倫覺得再追究這種問題也沒有意義。她打了個呵欠，抱著膝蓋臥躺下來。

這裡的溫度很低，想要保暖最好把茅草蓋到身上。可地面濕氣濃厚，茅草裡面也是濕的，根本沒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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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不知道怎麼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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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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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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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哈爾先生就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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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好像也沒有比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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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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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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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有。」

菈倫想不到該如何回覆，於是隨口敷衍。糾纏不清的男生是不會受到歡迎的喔，哈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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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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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安全的地方。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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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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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利賀商會的辦事處。」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安全抵達呢？

如果沒有的話，會不會被抓來這裡關呢？

這裡的牢房好像也沒有很多，菈倫跟哈爾被關在一起大概也是為了節省房間，如果大家都被送到這裡，房間大概會爆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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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聯邦國有明確的憲法規定，未成年人的犯罪不適用一般法律，因此其他孩子就算被抓住，大概也不會送到這裡。只是，實際上會怎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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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妳竟然是商會會長啊。真是想不到，謝利賀商會也要沒落了嗎，還是說其實會長不需要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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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先生，真是放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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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難道說妳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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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菈倫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是稍微有點。

她又累又困，哈爾的傷勢和不明確的未來又讓她焦躁不安，因此看到哈爾一派輕鬆的樣子，讓人有點不爽。不過她才不會告訴他呢，就讓他自己去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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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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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點想睡而已。」

菈倫閉上眼睛，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不過一滴冰水從天花板滴到她脖子上，害她不由得抖了一下，根本沒法安心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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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妳既然是會長，那謝利賀商會應該會想辦法把妳撈出去吧。這樣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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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會把哈爾先生給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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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的話就不勞妳費心了。」

哈爾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豁達。

「反正也不可能，所以就讓各種事情都在我這邊結束吧。之後其他人就拜託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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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隨便放棄！」

聽到哈爾的話，菈倫忍不住大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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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難道說，菈倫大小姐有什麼妙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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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但是，怎麼可以隨便放棄，你這樣下去會被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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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哈爾就像理所當然似的回答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菈倫忍不住坐起來俯視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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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死掉的話......有人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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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過他們一定很快就能振作起來吧。」

哈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他應該是看不清楚的，眼珠卻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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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大家一定會想辦法來救你的。如果什麼都沒有做到，肯定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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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沒有任何說教的立場，也沒有體驗過這種無法原諒自己的事，不過如果她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著哈爾被送去處刑的話，大概就會有這種想法。

更何況是一起生活，像是大家庭一樣的其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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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記憶永遠不會忘記的，死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活著的人會一直痛苦的。就算表面上振作起來了，心裡的創傷也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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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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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哈爾什麼解釋都沒有，菈倫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活著很辛苦，但是沒有努力就想靠死亡解脫的人是最差勁的膽小鬼。」

話說完，她就軟軟的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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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一時以為是她身上還有什麼未治好的傷導致的昏迷，不過看她呼吸平穩，才發覺菈倫只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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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言以對啊......膽小鬼嗎......大概是這樣吧。」

哈爾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菈倫最後的話仍在耳邊縈繞。

最後，他嘆了口氣：「但是妳這傢伙，不要隨便給人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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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把已經變得破爛的外衣脫下蓋在她身上，將她抱進懷裡。

「有怨言的話就醒來跟我說吧......還有，拜託叫我名字別再加敬稱，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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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之中，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又傳進菈倫耳裡，驚得她猛然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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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繼母正站在自己面前破口大罵：「呸！這不是還很燙嗎！？妳連溫水都不會弄嗎，這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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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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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有什麼用，道歉了水就會變涼嗎！？做錯事情只要道歉就不用受到懲罰嗎！？給我重新弄！」

繼母謾罵著，把滾燙的熱水潑在菈倫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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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歲的菈倫發出慘叫，摀著臉跪了下來，卻被繼母踹了一腳。

她摔在地板上，忍不住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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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也沒有用。在這個家，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就算哭得再大聲，也不過是被嫌吵，然後受到更多懲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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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已經受夠了。

菈倫哭著著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繼母在後面罵著什麼，老管家又說了什麼，但她什麼都沒聽到。

現在逃跑的話，之後一定會有更嚴厲的懲罰等著她。不過她根本不在乎，一切都無所謂了，她已經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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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跑回她那狹小簡陋的房間，不知道第幾次的縮在床上，把臉埋在膝蓋間啜泣著。

臉上的熱水變得冰冷，皮膚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著，讓她難以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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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被欺負的時候，她總是難掩內心的憤怒，也止不住的流下哀傷的淚水。但是到了現在，她的內心已經麻痺了，雖然仍會覺到痛，雖然仍然會感到難過，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冷漠，像是將一切情感澆熄的冰水緩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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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陣子，她止住淚，拿起放在床頭的玻璃片。

那是她以前不小心打破玻璃杯時留下的碎片，碎片又尖又利，只是稍微摸一下邊緣，就能把手指割破，之所以一直留著這片碎片，也許就是為了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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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她從來沒有起過這種念頭。

偶爾聽到這種事發生時，總是覺得無法理解，而且感覺好痛。

因此當她第一次冒出這種想法時，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並且感到驚恐不已。不過也正是那一瞬間，她稍微能夠理解那種人的想法，並且藏下了這片玻璃，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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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種念頭再一次在心中萌芽，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她萬念俱灰，看不到明天的希望，等待自己的未來似乎只有日復一日的折磨，這樣的人生還是早點結束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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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就連遺書都不用寫。

沒有人會在乎她最後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會聽她的控訴。紙張這麼貴，留下遺言都是種浪費。

陰暗的感情逐漸暈染開來，驅逐了內心的恐懼，菈倫拿著那片玻璃狠狠的朝手腕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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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從傷口汩汩流出，沾濕衣服、染紅床鋪，那份疼痛比想像中還要來得輕。

繼母的責打可要比這個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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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要一陣子才會真正死去，不過就算多了幾分鐘的緩衝，大概也不會有人發現吧。

她的生命對他人來說輕如鴻毛，終究會靜靜的離開，就像睡著一樣。

然而在朦朧中，菈倫看到老管家打開房門，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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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究沒有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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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把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在她嘴中灌了昂貴的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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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肯定會是一頓責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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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想不開，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如果是其他人，就會被他人不理解的眼光責難著，被嚴苛的話語指責著。但發生在菈倫身上的話，也許會被說浪費了貴重的藥水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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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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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滿是血跡的床上，老管家只是輕柔的喂她喝下治療藥水，然後抱著她輕輕搖晃。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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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身上那股整潔沉穩的味道與淡淡的血腥味進入菈倫的鼻腔。她想要推開他，但卻過於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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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安慰這一次沒有傳達給她。

這個人也一樣，雖然每次都跑過來安慰自己，但他在現場的時候根本就不會阻止，只會在這種時候過來裝好人，不能原諒。

菈倫內心最黑暗的感情抵抗著，不願再去相信那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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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想。

沒有人能違逆繼母的話。老管家有他的家人，還有一個跟菈倫差不多大的孫女，他需要這份工作。

但越是這麼想，就越能意識到自己的可悲。

別人為了自己的家庭努力工作，那些人多幸福啊，然而菈倫終究是沒人愛的小孩，就連她的家人也不在乎她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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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想要掙脫老管家的束縛，但他沒有理會菈倫氣憤的掙扎，只是把她抱在懷裡，用沉穩的聲音講起遠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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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長，長得足以讓年幼的菈倫冷靜下來，長得足以讓她暫時忘卻現實，沉靜在故事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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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發生在聯邦國的首都紅杉城，一個有著壞心繼母的小男孩的故事。

男孩的童年非常慘，聽起來比菈倫還要慘。

他跟菈倫一樣受到不講理的刁難，沒有人愛他，而且他沒有溫暖的床可以睡，下雨的時候天花板會漏水，冬天冷風則會從牆壁的縫隙灌進來，還要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簡直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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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男孩跟菈倫不一樣，他每天都很努力的活著，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因為他還有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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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非常的廣大。在城市之外，還有好幾百座風格各異的城市；在聯邦國之外，還有數十個文化不同的國家。

有高聳入雲的山脈，廣闊無邊的海洋，冰川上流動著滾燙岩漿，沙漠中矗立著尚未探明的遺跡。世界如此廣大，生命還很漫長，男孩不想要一輩子待在狹小的房間裡，他想要親眼見識見識世界的廣大，不過幾年的痛苦不足以抹滅他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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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中，男孩長大成人，靠著微薄的積蓄出外闖蕩。

他在某個商人家當了男僕，又在某個貴族那裡做了管家，之後橫越山脈，進入大陸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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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揹著行囊，隨身只帶著一本書、一柄劍、以及一點點食物。

他在不同城市裡學習不同的文化，跟同行的武人求教武術。他在廣闊無邊的黃沙之海領悟水的珍貴，在冰雪覆蓋的原野體會火的難得。

一路上他結交了很多朋友，認識了很多夥伴，他成了當時最出名魔法師的弟子，學習並未被公開的魔法秘術。最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故鄉，建立起了自己的門派，將知識傳授給無數的門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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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誡著每一位沒有才華，或者為身世之差所苦的門生。

「活著就意味著痛苦，死亡代表著解脫。然而人類所有偉大的成就都來自於刻苦的鑽研和直面險阻的勇氣，沒有努力就想靠死亡解脫的人不過是差勁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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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拿出一條繡著一柄細劍，樣式精美的手帕，擦去菈倫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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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妳也會走上屬於自己的道路，也許不會那麼光彩奪目，但那條路上一定不會只有妳一個人。菈倫，妳不是膽小鬼，妳會找到那條路的。」

聽著老管家的話，菈倫吸著鼻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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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不管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還如此清晰。

她仍然不知道老管家為什麼要向她講述那個故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那種故事給吸引。可是從那一天起，菈倫稍微改變了看世界的方式。

生活仍然很辛苦，但她變得不會那麼介意，而是學會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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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所行走的路上，確實不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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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酸的房門被一腳踹開，哈爾走了進來，咧嘴笑道：「喂，妳躲在這裡啊？逃跑可沒用啊，別人兇妳的話就兇回去，這個時候靠的就是氣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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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會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突兀，好像他原本就該出現在這裡。

接著茱莉亞也出現在哈爾身後：「被欺負的話，就要報復回去才行，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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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姐姐，沒事嗎？」

接著進來的莉莉擔憂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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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小姐，已經沒問題了嗎？接下來還有一場會議，大家都等著見您。」

亞伯拿著一疊文件出現在門口，丹尼斯也拿著慰問品跟著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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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大群孩子擠了進來，將房間塞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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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擦乾眼淚，用力的點點頭。

此時的她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小女孩了，菈倫是現在那個菈倫。

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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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有問題，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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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睡夢結束，菈倫睜開眼睛，監獄的警衛正敲著欄杆。

「喂，醒來了，妳先出來，有人來接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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菈倫發現哈爾的手臂正摟著她，身上蓋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外套，有些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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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讓他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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