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賀至高無上的經營之神 - 35.黑暗中的惡意

夕陽映輝之下，當菈倫與哈爾在城內散步時，一個人頭戴斗笠、身穿蓑衣，來到城郊一間破敗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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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本是漁民所搭建，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已經被荒廢了。周邊還有其他房子，有的外觀相當新，但一個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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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影雉」，是隸屬於頂尖暗殺兵團「影子軍團」的傭兵，也是傭兵公會的會員，至今已經在役五年了。雖然年紀輕輕，不過憑藉過人天賦，他很快積累了不錯的聲望與實力，在兵團中實力屬於中堅水準。

「影雉」不久前還在聯邦國的首都紅杉城執行任務，不過一結束就收到了同僚寄來的工作邀約，希望他能來烏拉城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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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傭兵公會的成員是禁止接私活的。公會既然提供會員便利，會員承接的一切委託就應該通過公會，讓其抽成手續費。

不過像「影子軍團」這種暗殺組織，如果委託需要通過公會，很有可能會走漏消息，或者曝露委託人的真名實姓。因此在行業中累積的經驗和兵團的聲望讓他們有種種手段可以繞開規定，委託也可以先斬後奏，承接同事介紹的工作自然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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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影雉」還是感到有些疑惑。

根據他的調查，任務目標並不是什麼毫無破綻的人，身邊也沒有難以擊敗的護衛，任何一個來自「影子軍團」的成員都應該能完成這個任務才對，沒有必要特地找他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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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疑惑歸疑惑，「影雉」還是接下了這份工作。

多賺點錢並沒有壞處，他需要更多的經歷來證明自己，技能也能得到磨練，並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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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河灘行走，「影雉」大老遠就看到那棟小屋，以及候在門口的同僚。並沒有寒暄，只做了簡單交流之後，「影雉」便推門進屋，留下同僚在屋外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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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藏鏡人已經坐在裡面等候了。

對方穿著高領風衣和帽子，看不清面容。不過「影雉」早已知曉雇主的身分，對方應該也知道這樣瞞不住他，這身打扮只是避人耳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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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付得起錢，這類任務的價格差異也不大，他們老早就談妥金額。因此「影雉」坐下之後就直接了當的推進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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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聽聽雇主對於這次目標的看法，如果能順便說明一下聘請我來的理由，我會很感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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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點點頭：「很難進行評價，這便是我的看法。她的想法至今為止都讓人摸不透。顯然，她對很多專業知識所知不多，事務處理能力也不算優秀，不過偶爾卻會展現出超乎想像的謀略，是個不可輕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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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委託人的話，「影雉」皺起眉頭。

他不太喜歡模棱兩可的回答。

「我打聽了最近幾週謝利賀商會的行動，也許她深諳謀略，這點我不置可否。不過這不代表想要殺她會困難到需要我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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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策畫過一次暗殺行動，在她剛上任不久時爆破了辦公室，然而卻被她逃掉了，她在那之後的一連串舉動也都充滿了遠見與謀略。我不清楚她對事情的真相掌握到了何種程度，只能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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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說的小心謹慎。不過，「影雉」卻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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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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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爆破商會時支開了身邊的人，然後跳窗逃走。什麼樣的巧合會讓她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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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雉」聳聳肩：「也可能是某種預感。幹我們這行的也會遵從直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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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可沒有任何前兆喲。」

在屋外警戒的同僚從窗口探頭進來。

「而且遵從直覺是有限度的嘛。假設你正在辦公室辦公，僅僅只是有不好的預感，你會選擇跳窗逃走嗎？明明有門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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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倒是很奇怪。那麼是計畫洩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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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可能。計畫很嚴密，也很隨機，不可能洩漏。」

藏鏡人嚴肅的搖搖頭。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通過觀察種種細節，推測出了全貌，並且預測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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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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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足夠聰明，也許可以推測出足夠的資訊。會長每天會接觸到很多資料，她可以推測出哪些人在她死後會獲得利益，也可以推測出什麼樣的情況下能保證安全......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烏拉之後，通過掌握貝利商會的秘密來展現自己的價值，同時將最可疑的貝利商會與其他人進行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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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敵人分成兩類，著手處理其中一類，同時測試另一類。

這聽起來像是不錯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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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雉」已經聽說菈倫會長在薩巴流亡期間那些曲折離奇的故事，不過並不清楚細節，只知道她靠著目前尚不清楚的手段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也許她真如人們所認為的那樣足智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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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有這種看透一切的能力，也許可以讓任何殺手功虧一簣，又或者從源頭防範於未然，然而「影雉」並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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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菈倫．謝利賀真的那麼厲害，眼前這個藏鏡人早就被揪出來了，哪還有跟「影雉」面對面談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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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影雉」這種殺手，只要接下任務就會拚上性命完成，即便委託人在中途死了也一樣。這也是他們聲名遠播的原因，一切都是源自於他們的信譽。如果那位菈倫會長真的能料到一切，那就應該要想到她的仇敵最終會與專業殺手合作，提前阻止這一切，而不是放任他們在這裡會面。

從這點來看，她也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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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一切並沒有神乎其技的謀略，只是諸多巧合加上一點小聰明產生的結果。菈倫．謝利賀並不像他的委託人認為的那樣足智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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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要將一切都歸類為巧合，這似乎又太過荒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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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影雉」對菈倫．謝利賀這個人的看法與藏鏡人取得一致。

她是個「無法評價，不可輕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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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體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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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影雉」咧嘴笑了。

在他的殺手生涯中，他殺過有著眾多護衛層層保護的人、也殺過擁有實力自命不凡的人、更殺過本身就是刺客的人，但從來沒有殺過像這種乍看之下滿是破綻，卻又無從下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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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除委託的報酬不談，難得遇見了這樣的特例，「影雉」感到心癢難耐。

這彷彿是為他準備的降神節禮物，不打開來看看，你永遠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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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結束後，藏鏡人目視著年輕的殺手離開小屋，又坐了一會兒，才帶上屋外把風的護衛，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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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這麼多錢，你覺得暗殺能成功嗎？」

當他們穿過河畔時，護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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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

藏鏡人冷漠地說道。

「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能殺她自然最好，失敗了也能轉移注意。計畫已經準備好了，只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將軍，她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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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謹慎是很好的呢。」

護衛聳聳肩。

「我們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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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議會。」

藏鏡人冷笑一聲。

「現在議會在打擊貪腐，議員之間的關係彼此割裂，正是我們趁虛而入的時候。兩方都可以是我們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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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以來，藏鏡人一直都在觀望謝利賀商會的發展。

從最初的小商會，一直發展到烏拉城最大的商會，影響力直逼議會。謝利賀商會很成功，有許多優秀人才，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危機，不突破就沒有辦法繼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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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商會大到足以影響城邦政府，當城裡大部分居民都是商會員工及其家屬，政府的權力就會變得岌岌可危。對於這種威脅，政府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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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聯邦國，每一個城邦都是一個小國家，有著自己的法律與制度。

而在聯邦國的商業巨頭間則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在一個商業角力中，任何人都無法跟一個國家對抗，除非國家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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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觀那些大商會，無一不是在影響力到達一定程度之後，將城邦政權收入囊中的。這倒不一定是他們想要，而是不得已為之。因為誰都知道商會的影響力繼續擴大，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要是商會不併吞政府，政府就會打壓商會，將商會併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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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謝利賀商會就站在這個十字路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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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貪腐，以及烏拉城的議會混亂就是徵兆。

商會逐漸吞食議會，而議會則開始自我清理，準備對付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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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會注意到還有第三隻手正朝這裡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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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冷笑著，站在烏拉城的城門口，仰望這座即將被他收入囊中的城市。

然而就在他停下腳步時，一個人突然從身後撞了上來，藏鏡人被那人撞的一個踉蹌向前，他的護衛連忙上前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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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

撞到他的人連連道歉，跟著護衛一起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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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藏鏡人終於看清是誰撞了他。

那是一個戴著草帽的黑髮少女，穿著破舊的罩衫和已經褪色的短斗篷，一副旅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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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她。這個笨蛋，肯定是被城市的景色吸引，忘記看路了吧，早跟妳警告過......不管怎麼樣，非常抱歉。」

另一個金色捲髮的少女跑了過來，壓著剛才撞倒他的少女的頭向他道歉，應該是旅伴。不過金髮女孩的打扮比較另類，有著魔法師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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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什麼。」

藏鏡人冷冷地說，想要趕快了結此事。

然而那兩個女孩又向他問起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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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您的寬宏大量。但是，不好意思，能再耽誤您一點時間嗎？您一看就是本地人，一定很熟悉這裡吧。我們兩個是從外地來的，請問您知道一間叫『丹亭』的旅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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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只想要趕快走人，可聽到對方這麼說，藏鏡人也沒法拒絕。畢竟他身上什麼都沒帶，裝束也不像個剛結束長途奔波的人，想裝作不知道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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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好再耽擱點時間：「入城之後直走就會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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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本來就不是難找的地方，這麼說應該就會明白。

所謂「丹亭」就是謝利賀商會開的廉價旅館。因為住這種旅館的人階層較低，大多不識字，而在不同的地方旅館的標示也不盡相同，所以為了方便讓人找到，就乾脆整棟漆成紅色，大老遠就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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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非常感謝！那麼謝禮就——」

兩名少女向他道謝，那個黑髮草帽說著就從包裡掏出一把錢。藏鏡人見到她手裡是好幾枚低面額的鐵幣和方鐵幣，不由得露出厭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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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

藏鏡人一揮手，準備轉身就走。沒想到正好撞上伸出手的少女，把她手裡的鐵幣全部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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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兩名少女小聲地叫了起來，彎腰開始撿起錢幣。而藏鏡人則忍不住嘆息一聲，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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