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蟬鳴時 - 園遊會（三）

司漾跟墨路吱吱喳喳的講了好一會兒，燈光也漸漸暗下來後他們才閉上嘴巴。

結果才剛閉上沒一會兒，兩個纖細的男孩子走到他們旁邊坐下，燈光昏黃看不清人，還是憑藉著墨路的狗鼻子才知道是秦涔跟沉默。

感覺起來女僕裝應該已經換掉了，竟然覺得有點可惜的墨路連忙打消念頭，偏過頭去拔高尾音喊了聲「學長」。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的？」秦涔眨眨淺色眸子，感到有些訝異。

「因為學長身上有香水味，我鼻子比較靈。」墨路一笑，往秦涔那湊了湊，司漾覺得要不是有扶手擋著，估計能直接貼過去。

司漾沒有說話，他坐墨路右側，跟坐秦涔左側的沉默隔得遠，想聊天也搭不上話。

「哦是嗎，這味道是我新買的，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聞。」

「那就好。」秦涔驀然笑開懷，轉過頭附在沉默耳邊說：「這樣清哥哥應該也喜歡吧。」

沉默瞇起眼睛微笑。「或許吧。」

表演即將開始，燈光從昏黃變成墨黑，四周一片黑暗，秦涔下意識揪住沉默的手袖。

雖然動作很輕，但因為靠得近，加上墨路本身就比較在意秦涔，所以留意到了一點動靜。「學長、學長？你會怕嗎？」

「啊哈哈因為我房間平時都是點小夜燈的，這麼暗有點不習慣。」秦涔將音量放得很低，因此說話時往墨路那靠了靠。

細細柔柔的嗓音鑽進耳裡，墨路下意識揉揉耳骨，斜眼看向司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不過還好太暗了司漾看不見，不然他頭上早就一個包了。

司漾心情不怎麼好，他一直在想關於「喜歡沉默」這件事，想了很久也沒明白，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確實對對方抱有好感。

可能願意交往的那種。

不過那只是源於對沉默的第一印象好，以及之後為數不多的相處而已，他還不確定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愛你。」女學生邁大步伐，往男學生靠近，但愈近一步周邊包圍他們的人愈多。

後面布景緩緩移動，從城堡變成了森林。劇情也轉到了下一幕。

「不！不要！」男學生上前去，他顫抖著的雙手將女學生撈進懷裡，把眉眼抵著對方的額頭哭泣。

這是個劇情類似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一樣是因為家族仇恨而遭受不幸，只不過男女的個性有些不同甚至於相反。

舞台劇演員的演技不怎麼有可看性，布景也不是太細緻，但是劇情流程很順。司漾撇撇嘴，那是高恩高中帶來的作品。

前面世祈高中的樂器表演和揚華高中的舞蹈表演引起觀眾熱議，雖說高恩高中表現還算差強人意，但因為有對比性還是引來了不滿的噓聲。

感覺到觀眾的不滿，司漾碰了碰旁邊的墨路。「喂，上去調解一下。」

墨路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

雖然學校安排他們計畫以及介入這些事也有很多好處，但是每到這種時刻總是很麻煩。

秦涔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要去哪裡？」

「管理一下秩序。我們學校制度比較特別，回來再跟學長你解釋。」他刻意彎下腰對秦涔莞爾，而後往台上走。

少了一個高個子擋著，秦涔纖細的身子只擋了沉默一點，司漾微微一探頭就可以把對方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很感謝高恩高中的演出。

可能是感受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沉默輕輕往旁邊瞥了一眼，便瞄見司漾扯著嘴角微笑的面龐。

愣了一下，他將目光收回，咬了咬脣。

「咳咳，不好意思，各位請看到我這邊。」墨路上了台，順手從台上表演者那拿了個麥克風。「我是高二一班墨路，這次園遊會主辦方之一，首先謝謝各位的蒞臨。」

「也謝謝各位熱烈的反應，可以的話，讓我們再次掌聲鼓勵高恩高中帶來的表演。」

隨著墨路一聲落下，台下吹噓聲便摻雜著討論他長相的讚嘆以及些許對於「高二生是主辦方」的訝異。

他勾起脣角，從台上遠遠望向台下的秦涔。

對方看起來很是吃驚，淺金色眸子睜得大大的，挺可愛的。

墨路好像更喜歡他了。

「墨學長！」

「你好帥啊！啊啊！」

「救命啊！帥死我了啊啊！」

他伸手示意別喊了，然後示範了鼓掌的動作。

在掌聲響起時他立刻將麥克風放下，轉身走到台下，正要走回原本位置時卻不見秦涔的身影。

東看看西看看後，發現司漾也不見了。

「靠這傢伙......」他正要離開，轉身卻發現身後站了一排女孩子。「......」

「司漾。」秦涔接過司漾遞準備遞給沉默的冰淇淋，並試圖轉移對方落在沉默身上的目光，因為後者都有些躲避的感覺了。

「啊，啊？」

「為什麼這麼著急叫我們出來？」秦涔將冰淇淋拿給沉默，輕聲叫他慢慢吃。

沉默朝秦涔微笑，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口。

司漾偷瞥了一眼，而後笑了一下。「因為那個白癡的魅力跟高調帶來了一點麻煩，在這裡等幾秒你們就知道為什麼要出來了。」

結果不過幾秒後，演藝廳的大門被拉開，墨路的頭探了出來，一秒後又被人群帶回去。「啊啊！救命啊！」

「哈哈哈哈就說是個白癡了吧......」司漾笑得很開心，夕陽西下迷濛的光輝落在他身上，五官變得比平時柔和。

秦涔跟著笑了聲，伸手戳戳沉默的手臂。「其實真的挺可愛的，對吧。」

沉默依著對方的意思，望了司漾一眼。

嗯，還是一樣耀眼。他心想。

「啊！司漾！」墨路扒著門框，就見司漾朝自己吐舌燦笑。

「哦哦！對！司漾學長！」

「我的兩個男神啊！」

沉默一把抓住秦涔的手腕。「快走吧，等下人就從那出來了，等等變追著司漾跑。」

他們才剛踏出幾步，演藝廳的大門便被開啟，那些迷妹們跑了出來，果然追著司漾跟墨路跑。

兩個十七歲少年往夕陽落下的方向跑，像是追逐著光，而兩個十八歲少年往反方向走。

沉默回眸，仍然一眼望見披著光的少年。

如果司漾不曾見過他的難堪，那麼或許會成為他遠遠觀望也不難受的光芒。

但他發現，原來只是遠遠的看著，他也會渴望。

不敢抓住也抓不住的光，他究竟為了什麼而渴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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