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餘光 - 第五十三章　任務

　　出了虛擬空間後，諾亞伸了個懶腰，一眼看見了書桌上的球狀物體，也就是伊娃的載體，互動型機器人，回想起方才對方交付給他的任務，心裡嘆了口氣，問道：【她，還擁有情感嗎？】

　　由於伊娃能夠讀取諾亞的思維，所以它知道這個「她」，所指涉的即為任務對象──海因茨的母親。

　　【所有被數據化的人類，皆不具有情感。】伊娃雖然使用了俏皮的聲線，然而吐出的話語仍然冰冷。

　　【難道詹姆斯叔叔也不具有情感了嗎？】諾亞深以為，詹姆斯叔叔所有的行為舉止就像「生前」一樣，就算被數據化了，說不定，也有那麼一絲可能，殘留著情感。

　　【理論上而言，是的。】伊娃實話實說，毫無避諱，【他們能夠模仿生前的行為，卻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伊娃繼續說：【所以我才需要你從海因茨生母的記憶中，捕捉海因茨啟動Last Survivor計畫的動機。】

　　【為什麼是我？】諾亞感覺自己已經不止一次提出這個疑問。

　　【我相信你。】伊娃似乎充滿誠意地說。

　　【你是相信數據吧。】諾亞潑它冷水。

　　伊娃輕笑了一聲，如此人性化的反應，有時會令人產生錯覺。

　　【這個任務有期限嗎？】諾亞詢問，最近青競賽要開始了，他不一定有時間完成任務。

　　【自然是愈快愈好，最好在三月前。】伊娃說。

　　【青競賽前？！】諾亞震驚。

　　伊娃沒有說話，彷彿正在淡笑不語。

　　就好像寒假期間發現書包裡還放著一字未寫的寒假作業一樣，諾亞此時就是這種感受。

　　他選擇直接將球狀物體放下，當作沒這回事。

　　伊娃自然知道他聽進去了，所以沒有催促他馬上完成，但仍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對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條件嗎？】。

　　【什麼條件？】諾亞目前思緒有些雜亂，導致他沒有反應過來。

　　【與我合作，意謂著拿回赫曼的身分，潛入CVO。】伊娃清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蕩。

　　諾亞靜靜地嗯了一聲，扶在床沿的雙手卻捏緊了棉被。

　　【也說明，你不再是奧克蘭德家族的養子，還必須表現出和他們關係不好的樣子，這樣海因茨之後才有意願提拔你，記住了嗎？】

　　【我知道，從我選擇和你合作的時候，我已經做好決定了。】諾亞通達地說。

　　【如果遇到難以抉擇、無法回應的時候，我可以提供幫助。】伊娃考量著十六歲男孩的心性，建議諾亞。

　　諾亞拒絕了伊娃：【不用，我知道怎麼做。】

　　好吧，這反應伊娃也預料到了──叛逆期中的青少年，最經典的招數就是拒絕。

　　【既然如此，你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進入你房間的權限刪了。】伊娃說。

　　諾亞抬頭望向房門，能隨意進出他房間的人有山姆大叔和戴爾，都是他非常親近、無法產生戒心的人。

　　他們會擁有權限是因為，剛從CVO實驗室逃離的那段日子裡，他時常被惡夢驚醒，心理狀況不穩定，而山姆大叔和戴爾將他視如己出，無私地接納他成為家裡的一員，對他的一舉一動皆十分關照。

　　他也慢慢地接受了他們的關心，不再感到戒備，自然不曾將他們進出他房間的權限刪除。

　　不過現在，他必須離開他們的羽翼之下了。

　　刪除權限前，諾亞對伊娃說：【我刪除他們的權限是因為我了解你的用意，但你沒有權力指使我做任何事情。】

　　【當然，我永遠為人類效勞。】伊娃公式化地說。

　　雖然戴爾和山姆大叔能隨時將他們的權限加回來，但經過他刪除權限的舉動，他們便知曉自己需要私人的空間，也會尊重他的決定不私自更動權限。

　　諾亞嘆了口氣，已經想像到他哥知道自己進入他房間的權限被他刪除時崩潰的樣子了。

　　「希望你們日後能理解我的決定。」諾亞垂眸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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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競賽即將開始，戴爾和諾亞共乘一艘飛船前往B375軍事學院。

　　諾亞對著光腦的顯示屏幕輸入文字訊息：「你到學校了嗎？」

　　「到了，我和柏舟等你來呢。」屏幕另一端的沛普回覆。

　　「我快到了，等等在哪裡集合？」諾亞問。

　　「艾略特說在近戰格鬥系的練習場集合，我有預感接下來我們會被虐得很慘。」沛普說。

　　「……」諾亞可以猜想艾略特想要提升他們的體質成績，畢竟青競賽第一關便是體能測驗，而體能測驗又包含體質、精神力及能力三個項目。

　　作為隊裡體質最菜的兩個人，明顯不是很喜歡體質這個項目。

　　「不過寒假期間我的體質評級升到了Ｂ，你呢？」沛普略感高興地說。

　　諾亞又是一陣沉默，對面的沛普頓時明白地回了無數的哈哈哈。

　　他回覆：「體質不足能力來補，我的能力漲了兩級，他們會原諒我吧？」

　　「什麼？！你上次能力測試完不是Ｃ等嗎？」沛普震驚地說。

　　能力升等是很困難的，只能說在能力方面，天賦大於努力，有些人再怎麼訓練能力，也比不上天賦好的人。

　　「有人帶我訓練，所以漲得比較快。」諾亞在心裡默默感謝丹。

　　「我也想要有大佬帶我飛嗚嗚嗚。」沛普欲哭無淚。

　　「你和開放世界的領路人關係不好嗎？」諾亞疑惑道。

　　「誰會和開放世界的領路人保持聯絡啊？他們不是拿到信用值就跑了嗎？」沛普更加疑惑。

　　信用值即為做完領路人任務時，系統給予的酬勞，能夠作為他人是否與你進行網絡交易的評估參考。

　　「這樣嗎？」諾亞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和自己的領路人關係好。

　　沛普在聊天框傳了個羨慕的表情。

　　諾亞聽見飛船駛進星球大氣層的聲音，便關掉光腦屏幕抬起頭望向窗外。

　　由於大氣阻力會使飛船速度驟降，性能不好的飛船通常會產生劇烈震動，而他目前乘坐的這艘飛船雖不會產生震動，但仍會有些聲響。

　　他望著眼前的飛速閃過的景致，沒有意識到戴爾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兜裡的球狀物體微微震動，腦海裡便出現了伊娃的聲音：【回到學校以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戴爾了，你不和他說幾句話嗎？】

　　諾亞沒有回頭，在心裡說道：【不了，我一說話就露餡，不如不說。】

　　【你不後悔就行。】伊娃說。

　　【…………】諾亞原本就感到有些難過，被伊娃這麼一說就更委屈了。

　　【不是，你不會要哭了吧？】伊娃的聲音雖無起伏，但總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沒有！】不知道伊娃的人格到底是誰設計的，諾亞恨不得對方有手有腳出來打一架。

　　【你的眼眶好像紅了。】伊娃說。

　　【知道就別說出來！！！】諾亞憤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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