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以古文明做背景創作一篇短文吧 - 血染唐室

第一章青鷥

大唐，最繁華的年代。

美麗璀璨的背後，是無止境的殺戮。

它就如最美的罌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它的盛放卻要用血來養成的。

此時此刻，青鷥正在馬車中，準備成為一個貴族的玩物。

在大唐，貴族與平民地位有若天與地，或者可以說雲與泥的分明。

青鷥看著車外白雪分飛，就如當年一樣。

那年，她只得五歲，她已懂得她的命比地上的泥土更賤。

她的母親來到長安，打算投靠娘家的親戚，不單投靠不成，更被人虐打，之後橫屍街頭，她只能看著母親變冷的身軀，呆然著。

有個中年女人溫柔的對她說：「妹妹，你的娘親已經走了，我照顧你吧！姨姨很好的。」

那笑容好像很溫暖，然而，她知道危險。

她用力的推開那個女人。

那個中年女人大叫：「快！捉著那個賤丫頭，那個丫頭應該可以賣到幾個錢的。」

她聽到了這話更是飛快的逃跑。

不知不覺間，她跑到去大街的中間，一輛馬車差點在她身上輾過，幸好車夫的技術精良，她才沒有成為車下亡魂。

她經歷喪母、拐帶，此刻已是不想再動，那個車夫看著這個白著臉、一動也不動的小女孩，他有些不知所措，馬車上一把女聲傳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

車夫沉聲回。

「好像撞到了一個女孩。」

「如果無親無故就領到公主府，公主府不缺一口飯。」

這樣她就成為公主府的奴婢，並改名為青鷥。

像她這樣的奴婢有許多，後來她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大周朝的太平公主。

則天皇帝最愛的女兒。

她有權、有勢，有錢，自然需要眾多的奴婢，再在奴婢選出好苗子，加以訓練，讓她們成為最忠心的死士。

她很努力成為好的苗子，不單因為報恩，更因為沒有用的奴婢，面臨的可能是發賣的下場。

她要熟讀兵法、謀略、更要懂得唱歌、跳舞，每天她也要臨高壓的訓練，那十年，她很辛苦，天天也活在恐懼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真的認識了朋友-青蓮。

青蓮與青鷥不同，她只對佛法特別有天份，但是這個天份卻使她成為太平公主的寵兒，當青蓮真的得到太平公主的信任時，她更刻意把青鷥帶到太平公主面前，希望青鷥也有機會成為太平天主的親信。

雖然青鷥已入了公主府近十年，但是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雖然年介不惑之年，但仍是豔麗迫人，眉目間卻有著難言的霸氣。

氣勢迫人的公主使青鷥謹慎，也使青鷥懼怕，使她對更是小心翼翼。

她跪下對公主行禮。

太平公主輕聲道：「快起來吧！你也算是我府中的舊人，無需多禮。」

青鷥還是謹慎的再行一個禮，才坐下。

太平公主笑道：「沒想到當天的小女孩變成一個美人胚子。」

青鷥微微一笑。

青蓮說你聰慧，不知你是否能解我疑惑呢？

青鷥垂下眼，謙遜的說：「奴婢願意盡力一試。」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

「可否替我分析現在的政局呢？」

青鷥輕聲道：「奴婢足不出戶，這種艱澀難懂的事奴婢又怎會懂呢？」

太平公主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有趣呀！青蓮呀！枉你讀佛法呀！你不像她，懂得藏拙，鋒芒過露，只會自取滅亡，你介紹的人，很不錯呀！」

青蓮聽著太平公主的話，有些不知所措。

青鷥立刻跪下。

「回公主的話，奴婢雖然足不出戶，但向不同的奴婢打聽消息，我只是想掌握到足夠的資訊，將來更好的幫忙公主，並不是有意欺瞞。」

太平公主沒有說話，由得青鷥一直跪。

青鷥完全絲毫沒動。

太平公主點點頭，才問：「我的問題你應該有答案，你說吧！」

青鷥的頭垂得更低。

「奴婢怕公主不喜歡答案。」

「答案就是答案，不喜歡呀？還是一個答案。」

青鷥沉聲道：「在則天皇帝在位時，公主深受女皇的寵愛，沒有人敢動你分毫，及後公主你為了李唐江山，幫助聖上可以復位，聖上也投桃報李，讓你可以參與政事，更事事尊重你，然而…」

「皇上的尊重對我來說是催命符，是不是這樣？」

青鷥沒有說話。

太平公主再問：「你如何看太子？」

青鷥仍是垂下頭。

「不堪大用。」

太平公臉有怒色，喝道：「大膽！竟敢妄言皇室。」

「奴婢只是直話直說。」

「好一句直話直說。」

太平公主的臉色凝重，使青蓮終忍不住替青鷥求情。

「公主，青鷥她…不識時務，不如讓奴婢好好管教她。」

太平公主換了歡顏。

「青蓮，你還不了解本宮嗎？我不是生氣，是高興我府中有那麼聰慧又忠誠的能人呀！」

她站起身來，扶起青鷥。

「今天起，你不是我府的奴婢，是我的義女。」

青鷥沒有高興，只有更深層的哀傷。

無功不受祿，太平公主給她那麼優厚的賞錫，她一定有事要她去完成。

太平公主撫著她的嬌顏。

「青鷥，你謀略難得，但是你有一種武器比謀略更難得。」

青鷥綻起笑容，更添麗色。

「是美貌，女子的美貌是一種武器，用得好能傾國傾城。」

「你真是玲瓏剔透，我真不捨得把你送給別人。」

太平公主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你試試猜猜，我想將你送給我何人？」

「現在皇后除了視你為眼中釘外，也視相王為敵，相王年紀已邁，也一向不重女色，將我送給他，作用不大，他的三子一向善謀略，用我來拉攏年輕有為的李隆基是最好。」

青蓮這時才知道太平公主的算盤。

「公主，青鷥她…」

太平公主揮揮手。

「我知道你們姊妹情深，然而，這座公主府其實已在漩渦之中，稍有不慎，我們就在萬丈懸崖，青蓮呀！不是我狠心，而是有些事情我不能不做。」

青蓮還想再說…

青鷥立刻跪下，朗聲道：「奴婢一定會竭盡所能，完成公主給奴婢的任務。」

「青鷥，好好運用你的美貌，你要擊中那個男人的心，成為公主府和相王府的橋樑呀！」

「奴婢遵命。」

馬車終於停下來。

在白雪紛飛中她進入了李隆基的府第，也迎向了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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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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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中宗年間，中宗雖然算是復位，但是韋后干政，安樂公主囂張拔扈，太子屢被侮辱，凡此種種均使其他唐宗室恐懼，其中一個就是李隆基，當天武則天篡唐，大部分的唐宗室也受到逼害，甚至連他的母妃也被秘密殺害，現在的政治腐敗仿佛是數年前的重現，政治紛爭好像永遠不會完的，他實在是厭了這種永無休止的政治鬥爭，尤其是親族間的互鬥。

李這個姓氏仿佛是用血來寫成。

一名僕人緩步走近後，恭謹地稟報：「主人，太平公主來訪。」

李隆基揮一揮手，交待僕人：「你先招待姑母到偏廳。」

僕人彎身應是。

李隆基回寢室，仔細地整理衣冠，見姑母不能有半點偏差。

他這個姑母精明能幹，貿然到訪絕不是為了維繫姑侄之情，恐怕另有要事，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銅鏡內反映一張年輕卻世故的臉，眼睛穩藏的銳利正是他經歷多次變故仍能生存的原因。

太平公主溫柔地迎向他的侄兒，輕說：「隆兒回長安也有一段時日，不會怪姑母遲了和你洗塵吧!」

李隆基反而作揖，惶恐不安地說：「侄兒只怕姑母責怪侄兒遲了拜侯姑母。」

兩人又再刻意地寒暄了一會，才慢慢地步入正題。

太平公主嘆了一口氣：「隆兒，時局日壞了。」

李隆基只能喝著悶酒。

太平公主繼續說著：「皇上總是念著韋后往昔之情，容許她胡作非為，太子恐怕危在旦夕，當太子被除去，下一個恐怕就是我們。」

李隆基放下酒杯，沈聲說：「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盡早建立自己的兵力。」

太平公主興奮地拍著桌子，大喝道：「不愧為母親最欣賞的孫兒，有大將之風，好!正事聊完，我們是時候輕鬆一下!」

太平公主拍一拍手，一群歌姬和樂師如水般湧入。

李隆基聽著樂師的奏樂，笑說：「這好像是波斯的音樂。」

大平公主笑得很高興：「好耳力！那你要張開眼睛看看波斯著名的舞蹈。」

此時一個舞孃透過高速旋轉而入內，服飾極之華麗而裸露。

她雖以輕紗遮臉，但胸前只有極少的布料，露出深深的乳溝，更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肚皮，亦只穿著短褲，雖然短褲下有層層薄紗，但仍看到她裸露的大腿，而那女郎不停扭動腰和臀部，更顯得她意態撩人，風情萬種。

李隆基撫著酒杯，微笑說：「這是波斯的肚皮舞，很考舞孃的舞技。」

這時，舞孃透過幾個旋轉走近李隆基身邊，李隆基冷眼看著她，使他愕然的是那舞孃咬起杯子，再拱腰送到他面前。

太平公主拍手笑道：「看來我的舞孃很喜歡你，我唯有忍痛割愛。」

李隆基推卻：「我怎能要走姑母喜愛的舞孃呢！」

太平公主無奈扡說：「唉！姑娘們都是喜歡俊俏的青年，那會喜歡陪我這個老太婆，我只好成人之美。」

李隆基雙眼望向那拱身良久仍是一動不動的舞孃，他抿唇而笑，也許，有這樣的忍耐力才能成為他姑母監視他的棋子。

他拿起那杯酒一喝而盡。

太平公主此刻才真心的一笑。

太平公主主動介紹她：「她叫青鸞，她自小失怙，被我收養，我當是她我的女兒，總希望可以幫她找一個好夫家，現在你們情投意合，我也萬分高興。」

李隆基也笑容燦爛地回她：「那就多謝姑母給我好姻緣。」

李隆基伸手拉到青鸞在懷中，輕聲笑著：「青鸞真是一個好名字，聽說青鸞是鳳凰的一種，就讓我看看你是否如鳳凰般美麗。」

他揭去她的面紗，他早知青鸞會是個美人，但他以為青鸞會是個豔麗如火的治豔佳人，畢竟她剛表演一場火熱的舞蹈，卻沒想到他看到的一張清如蓮花的臉，她的眼眸更有如辰星，姑母果然好手段，找到一個清純和治豔的混合體，這種女子果然是對付男人的最佳武器。

太平公主看到李隆基緊瞪著青鸞的反應，以為他被青鸞的美貌迷倒。

她笑笑地揮手：「那我也不阻礙你們，春宵一刻值千金，隆兒，你要憐香惜玉，青鸞還是處子呀!」

李隆基在心內泠笑，姑母果然是想用美人來放鬆他的戒心，何惜美人多美也不及盛唐繁華。

李隆基打橫抱起青鸞進房，兩人倒在床上。

青鸞眼眸中完全沒有嬌羞，她的美眸看著李隆基，輕嘆：「我們已回到房中，公子又何必作戲!」

李隆基輕撫著她的身驅，笑著說：「美人在抱，動情是人的本性，我為何要作戲呢?」

青鸞退出李隆基的懷抱，泠淡地說：「如果公子真心想要青鸞，青鸞不會拒絕，但是虛情假意的，請恕青鸞不能接受。」

李隆基身體一僵，他沒想到這個女子能看穿他的心思，他的確沒有尋歡的興致，所做的一切只為取信太平公主。

李隆基整理一下衣冠，回以同樣的泠淡：「看來是你沒有興致，我也不勉強你。」

青鸞柔柔地說：「總有一天，公子會真正信任青鸞，到時候，青鸞會全心全意伺候你。」

李隆基泠笑了一聲，然後撕破她身上的衣裳，他瞪著她：「女人還是只要奉上身體就好，不要耍小聰明，不然只會令人討厭。」

青鸞毫不恐懼，只是說：「只供發洩的女人，不是更容易令男人生厭嗎?」

那如水的眼眸竟然使李隆基感到害怕，他努力忽略自己心悸的感覺，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揮一揮衣袖離開房間。

李隆基刻意泠待青鸞，把她丟進大宅的一角，更叫手下嚴加看管，奇怪的是，靑鸞似乎毫不介懷，反而作畫、吟詩，吹笛，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使躲在暗處觀察她的李隆基好不氣結。

這夜李隆基睡得極不安穩，輾轉反側，總是不能成眠，睡在他身旁的妻子王氏，忍不住問：「夫君，有心事嗎？」

李隆基帶點憂心地說：「皇后與太子的爭鬥越加激烈，我怕會有大事發生。」

王氏抱緊他，柔聲安慰：「只要夫君遠離朝堂，不介入鬥爭，應該不會有事的。」

李隆基只是皺著眉頭，起身穿衣，告訴妻子他出去散步，過一會兒才回來，王氏也不敢多問，她向來是嫻熟女子，從不過問夫君的所有事。

李隆基走出門口才嘆氣，妻子根本不能與他分憂，他和臣下也不宜盡說心中話，因要維持自己的尊嚴，有時，所有情緒憋在心中真是十分難受。

不知不覺間，他步進了青鸞的住處，她正好吹著笛子，笛聲清脆幽遠，剛好洗滌他煩躁的心情，他拍手稱讚：「吹得真好。」

青鸞上身穿著淺綠色的短襦，下身穿著白色的長裙，長髮發散在胸前，簡單的打扮反使她更顯得清麗脫俗，宛如下凡的仙女。

青鸞擡頭看著李隆基，輕聲說：「恐怕公子是為了皇后與太子之間的惡鬥而心煩吧！」

李隆基低首不語。

青鸞繼續說著：「太子恐怕是兇多吉少。皇后的黨羽遍佈宮中，加上太子的性情急進暴躁，唉！太子這個稱謂其實離皇位才是最遠的。」

李隆基心中一震，這女子果然善於謀略。

青鸞忽然跪下：「公子，如果你願意相信青鸞，青鸞會是你忠心的謀臣，討你歡心的小妾，盼公子給青鸞一個機會。」

李隆基望向她的眼睛，感嘆地說：「情真意切，我也盼望你不是虛情假意。」

青鸞看著李隆基徐徐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幽幽一嘆。

或許她永遠也得不到他的信任。

第三章交心

時間靜靜地流逝，但政局卻日壞，而急躁的太子不甘常被韋后侮辱，決定發動政變，亦一如青鸞所料，太子鬥不過韋后，政變失敗，更慘遭斬首，堂堂太子落得死無全屍。

然而，太子的死卻令韋后有了清除政敵的藉口，她對皇帝進言太平公主及相王（李隆基父親）也有份參與政變，中宗雖然半信半疑，但仍是下旨審問自己的親弟妹。

太平公主泠泠地望著那張所謂聖旨，她呸了一聲，向那些士兵嚷道：我要見皇兄，這根本就是誣陷，我要親自和他解釋。

那些士兵那懶理她的叫嚷，其中一人強行拉扯她，被她搶去佩劍，一劍刺向心口，那士兵的血濺在她的臉上，她冷冷地說著：「誰敢對我不敬，就望望地上的那條死屍，我可以跟你們走，但你們要記得我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絕不輪到你們來侮辱。」

那些士兵見太平公主如此強悍，只好恭敬地站立一旁伺候她去皇宮。

太平公主高傲地交待一句：「我要入內更衣，你們先守候一旁。」

一入寢室，太平公主把待女拉到一旁，她嚴厲地吩咐：「一定要把信送到青鸞手中，失敗了，你也不用回來。」

待女戰戰兢兢地接過信，惶恐地說：「奴才一定不負所託。」

待女走到李隆基府中，求見青鸞，當然是重重阻礙，幸好最後李隆基也不阻攔，而青鸞為表問心無愧，在李隆基面前拆信，她看完後面色一白，信中只有幾行字。

韋后出手，一石二鳥，稍有差池，滅唐在即，你與隆兒，定要聯手，拆解危局。

待女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哭著說：「公主被帶走，說是意圖謀反，恐怕是兇多吉少。」

這時，亦有相王親兵跑到李隆基府中，驚喊著：「相王被帶走，說是有份參與太子謀反，三公子一定要救王爺。」

李隆基府中擠滿兄弟、謀士及親兵，大家也商討救相王之法。

大哥李成器救父心切：「不如我們帶兵入皇宮救父王。」

謀士劉幽求喻道：「萬萬不可，那更會落韋后口實，更證明相王是謀反，到時更可乘機殺了相王的子嗣，此事實不可行。」

李成器焦急地大叫：「難道我們就眼白白看著父王慘遭殺害嗎？」

李隆基拍一拍大哥肩膀，規勸他：「現在情況危急，我們更需要泠靜，營救父王一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李成器見向來足智多謀的三弟也一臉無奈，知道他亦是沒有好計策，不由得沮喪地跌坐在椅上。

此時，李隆基想起一個人。

李隆基走到青鸞居住的角落，他直接問：「姑母叫你我聯手，她認為你有能力去解決現在的困境，你快告訴我吧！」

青鸞也難得失去從容，她回李隆基的話：「這時仍有一人可以回天，但這人青鸞見不到，公子卻有辦法見到的，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有勇氣呢？」

李隆基披著披風冒著雪策馬狂奔，不停反覆想著青鸞的說話。

現在只有皇上才可以收回成命，只有公子有入宮的令牌，公子入宮對皇上動之以情，皇上始終不是一個絕情的人，他已斬殺一子，應該不想再殺弟妹，公子嘗試動之以情，求皇上收回詔令，但此行兇險萬分，公子願意冒這個險嗎？

李隆基咬一咬牙，狠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憑著入宮的令牌，加上一向和皇上的親兵交好，李隆基成功面見皇上。

皇上李顯面容憔悴，對著李隆基輕嘆：「你不用再多言，即使朕的弟妹真有份參與太子謀反，朕也不追究他們的子女，李唐的血脈已不多。」

李顯說得萬分悲涼，他多年被母親放逐，被武家的人逼害，沒想到登位後兒子竟然謀反，而他的弟妹又牽涉在內，不由感到萬念俱灰。

李隆基知此刻不能退，退就是萬丈深淵，只要父親被判定謀反，所有親族全不能倖免。

李隆基跪下叩頭，眼眶含淚：「父王與姑母曾一同擁立皇上，如果他們不是真心支持皇上，當天又何苦冒得罪皇祖母的風險呢？他們也只是期望能為李唐擁立明君，他們對皇上實在是忠心耿耿，還望皇上明察今天之事。」

李顯回想當年往事，也不禁默然。

李隆基見李顯動容，決定再加力度勸說：「皇上富有四海，就容不下自己的親弟妹嗎？」

李顯大喝一聲：「放肆！」

李隆基傲然地回應：「侄兒是放肆，但敢問皇上可有證據證明父王和姑母謀反，如果沒有，有人就說他們謀反，那人比隆基放肆萬倍。」

李顯當然可以叫人拉李隆基出去，更可以斬殺他，然而看到他理直無畏的眼神，再回想舊事，他的心漸漸軟了，他嘆了一口氣：「朕就下旨放了相王及太平公主。」

李隆基重重叩頭致謝。

李顯感嘆：「相王有福氣，有子若你，如果相王和太平公主有謀反之心你斷不敢來宮見朕，而即使他們沒有，一般人也未必有這個勇氣，如果我的兒子像你，可能他不用身首異處。」

李隆基只好垂首不語。

李顯落寞地揮手。

「退下吧！」

李隆基只覺得出了一身泠汗，如果剛才他稍有遲疑，他的家族很可能就滅頂。

回到府中，他的兄長與謀士個個也稱讚他果敢機敏，只有他知道有智慧的是何人，好不容易一一送走所有人，他才踏進青鸞的角落。

他看著坐在涼亭內的青鸞，泠淡地說：「你的計謀成功了。」

青鸞淺笑著：「決定進宮的是公子，成功自然是歸於公子。」

李隆基只是凝視著她。

青鸞此刻竟猜不到李隆基的念頭。

李隆基竟走上前抱起青鸞入房中，此刻他的雙眼像火，他再不願抵抗這女子的誘惑，絕色他見過不少，但富於計謀，與他能並肩而行的，他從沒有遇過，亦怕不會再有，他要她，即使她是誘餌，他也要她。

李隆基的動作絕不能稱為溫柔，他撕破她的衣裳，火熱地進佔她的身體，他知道這女子絕對能承受他的力度。

她柔軟的身體經過一陣的不適後，很快就配合他的動作，和他交纏在一起，下雪的晚上，兩人卻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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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政變

纏綿過後，青鸞仍是喘氣著，從未經歷過男歡女愛的她被李隆基激烈的苛索嚇壞，也對自己的投入感到吃驚，她沒有想過一向冷情的她也有如此的熱情。

李隆基拉上被子，蓋住了兩人赤裸的身驅。

青鸞依在他的懷中，仿佛聽見他的心跳聲，她的心也因此而狂跳。

李隆基輕吻著她的脖子，喃喃地說：「青鸞，你是個絕世佳人。」

青鸞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可惜李隆基的話很快就把興奮的心情泠卻。

「如果有一天，我與姑母為敵，你會站在那一邊？」

青鸞垂首，感到由心泛出的寒意。

看著她不安的樣子，李隆基反而感到有趣，他吻上她的唇，低喃著：「你學不懂虛情假意，實在不適合做細作。」

接著，再度覆上她的身軀，徹夜纏綿。

那個問題，李隆基沒有再問，從此他府中多了一個備受寵愛的女人，她受寵，卻無名無分，使王氏也沒有分神去打壓她。

同樣，李隆基在仕途上也有另一轉機。

在相王釋放後三天，中宗私下召見李隆基。

李顯看著氣勢不凡的李隆基，心下也暗暗喜歡，或許李唐是須要多些有為的宗室，他先叫侄兒坐下，感嘆地說：「不經不覺，隆兒也長大了，唉！時光飛逝，朕也老了！」

李隆基連忙說：「皇上正當盛年，怎能說老，皇上肯定能重現李唐盛世。」

李顯乾笑了兩聲：「盛世？不再女主當權，朕就心滿意足。」

李隆基聰明地保持沈默。

李顯嘆了一口氣：「朕欠皇后很多很多，沒有她朕可能連性命也失去，她要什麼朕也盡量滿足她，然而，李唐始終是屬於姓李的，朕絕不能讓步。」

李隆基沒想到李顯會對他說出這一番話，心中也一陣激動，他激昂地說：「只要皇上能親賢臣，遠小人，朝綱必然大震。」

李顯揮一揮手，轉移話題，微笑道：「我朝剛成立萬騎，你應是知情的。」

李隆基也正色說：「當然知道，皇上想建立一支剽悍的軍隊保衛京師。」

李顯笑說：「剛成立的軍隊，有很多不便，即使是長官也不能照顧周全，朕想有個皇親多些往軍中走動，陪他們應酬一下，至於那些支出你叫問九寺，他們見到這封詔書會給你的。」

李隆基完全沒想過李顯竟然出錢讓他去拉攏萬騎，這比成為萬騎的長官更能拉攏他們的心。

李顯最後傳旨：「李隆基聰穎機敏，深得朕心，現封楚王兼任衛尉少卿（掌皇宮儀式帳目），特準上朝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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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府中的女眷及謀士個個歡天喜地，以為李隆基會從此得到皇上的重用。反而李隆基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是夜，李隆基仍是留宿在青鸞房中。

青鸞烹了幾樣清淡小菜讓他進食，她輕柔問：「王爺有事心煩嗎?」

李隆基握著她的柔夷，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封為楚王是好事，但…

青鸞已能替她接下去：「但也會引起韋后的注意。」

青鸞輕柔地說：「然而，王爺得到皇上的旨意去拉攏萬騎，也是很重要的政治資本。」

李隆基把她擁入懷中，感慨地說：「還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意，府中的人以為我高升，個個歡天喜地，卻不知我如履薄冰，身為李唐宗室，有為的要死，無為的亦要死，然而，我寧願輝煌一時，也不甘寂寂無名。」

他的話流露出無限悲涼。

青鸞的心為他隱隱作痛。

或許在青鸞的心為李隆基遭遇而痛的那一刻起，青鸞已忘記自己是一個細作，忘記自己的任務，她逐漸變成了一個沈溺在愛情中的女人。

李隆基透過無數的金錢與萬騎不少中下層軍官交際，帶他們出入酒館及妓院，在萬騎中結交了無數朋友，也建立了不少好明聲，而他的行為也惹來了韋后的注意。

三個月後，李顯再度召見李隆基，李顯日益憔悴，使李隆基心驚。

李顯微微一笑：「朕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登上皇位的人就是寡人，所有人只是愛皇帝的權力不是愛皇帝個人，坐上皇位的人沒有妻子，沒有子女，沒有兄弟更沒有朋友，只得自己一個。」

李顯說得無比悽涼。

李隆基也不知怎樣回應他。

李顯嘆了一口氣：「京城很快就會有變動，你還是外出歷練一下。」

李隆基忍住疑惑，只好應一句是。

王氏擔憂地看著丈夫，忍不住問：「為什皇上突然改封你為臨淄王，又調你去潞州？遠離京師重地，總不是一件好事。」

李隆基也是憂心重重，但仍是交帶妻子收拾細軟到潞州。

除了青鸞，李隆基真想不出可向商討這件大事。

青鸞皺著眉頭，苦惱地說：「看來王爺調職之事是韋后花了不少心思，她對王爺在萬騎軍中動作頻頻，深感戒心，才逼皇上外放你。」

李隆基忍不住拍桌子，惱道：「皇上還是最信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

青鸞輕撫他的臉，柔聲說：「其實皇上對韋后的信任一直減低，不然不會重用王爺，況且，即使韋後針對，王爺仍只是外放，而沒有革職，可見皇上只是不欲與韋後正面交鋒，而不是事事依韋後的意思。」

李隆基泠靜下來，問：「你意思是皇上真的想約束韋后？」

青鸞點頭。

李隆基躊躇片刻，終有決定。

「青鸞，你留在京師，有任何異動立刻通知我。」

李隆基忽然擁緊她。

「你也要萬事小心。」

青鸞眼眶含淚回覆他：「青鸞定會竭盡所能，制止韋后一黨。」

翌日，李隆基趕赴潞州。

王氏忍不住多問一句：「青鸞姑娘隨行嗎？」

李隆基搖頭。

王氏不禁抿唇而笑，而李隆基只是注視在門口的青鸞。

他看到青鸞的唇語。

保重！

自李隆基去潞州後，他日夜盼望著青鸞的消息。

然而年半過去也沒有青鸞的消息，李隆基只好用心做好潞州別駕，經營好潞州，讓潞州的百姓能安居樂業。

直至有一夜，青鸞的飛鴿傳書來到，她只寫下一句話。

皇上被害，速回京師。

李隆基連夜帶同親信快馬飛奔到京城。

青鸞一見到他，便匯報現今的形勢。

這一年，皇上與皇后關係越來越差，上個月，皇上更打算廢后，並叫相王及太平公主一起草議詔書，怎料，皇上突然失蹤，當群臣感到奇怪的時候，三天前，韋后突然宣佈皇上病死，群臣連番質問，奈何萬騎統領全是韋氏一族，群臣根本不敢發難，最後太平公主與上官婕妤居中協調，韋后才勉強答應立李重茂為帝(中宗的小兒子)，但卻阻止相王掌政事，篡唐之心已昭然若揭，她只是等待時機而已。

劉幽求等人聽著一連串的壞消息，已是面色變綠。

只有李隆基仍是鎮定如常，淡然地問：「你這麼急叫我回來，不應只有壞消息吧！」

青鸞嫣然一笑：容青鸞私下替王爺引見一個人。

李隆基揮揮手，示意眾人離去，獨留下青鸞。

她拍一拍手，婢女帶了一個男人入內。

李隆基不禁面色大變，這人是韋后的親信崔日用。

崔日用微笑地對李隆基說：「王爺，別來無恙嗎？」

李隆基畢竟是經歷過風浪的人，他回道：「崔先生不在皇宮做事，反而來探訪本王，實令本王驚喜。」

崔日用也不再和他客套，他直接說：「我知道王爺想鏟除韋后，讓崔某助你一臂之力。」

李隆基瞪著他，帶著不屑的口吻說道：「其實崔先生跟著韋后會更有前途，何必要投靠本王！」

青鸞正想替崔日用解釋，但崔日用早已先一步開口說話。

「或許，王爺看不順眼崔某鑽營投機，甚至覺得崔某不但不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更是一個小人，但是崔某亦是一個聰明人，這點王爺不會否認吧！」

李隆基被他的直言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點頭。

崔日用微微一笑，繼讀說：「聰明的人會跟對主子，當初崔某依附韋后，是依附一個備受寵愛的皇后，而今天，她變成一個弒帝殺夫的狠毒女人，如果她政變失敗，崔某會變成亂臣賊子，難逃一死，即使她成功，以她的寡情狠辣，也不會善待功臣，故崔某現在選站在王爺這邊，對崔某才是最有利。」

李隆基此時才有真心的笑容，他拍一拍他的肩膀，笑說：「即使你是個小人，也是真小人，不說任何假惺惺的虛假之詞。好！我們就一起去推翻韋后。」

青鸞看見李隆基英姿煥發的神釆，也綻放出最美的微笑。

李隆基處理完所有公務後，才有時間和青鸞一敘舊情。

李隆基輕撫著青鸞的臉，感受那微暖的觸感，他內疚地說：「我一走，就離為你在京師居中協調，四處奔走。」

青鸞依在他懷中，感受那久違的溫暖，她感嘆地說：「為王爺奔走，不苦，只是思念磨人。」

他吻上她的唇，喃喃道：「我們不會再分離。」

青鸞也不再說話，只是想沈醉在相聚的一刻。

翌日，青鸞、崔日用、劉幽求，還有太平公主兒子薛崇簡共同商討如何誅殺韋後及安樂公主等人。

崔日用首先明言：「謀殺韋后宜早不宜遲，萬一她能站好陣腳，她反而會乘機撲殺相王及太平公主。」

薛崇簡也點頭認同：「據母親所說，現在群臣雖對韋后不滿，但時日一久，名份既定，就很難推翻韋后。」

劉幽求卻有所擔憂：「你們說的不無道理，但是韋氏一族全是萬騎的統領，即使我們有薛家的兵力支持，我們的軍事仍是處於劣勢。」

李隆基凝視屏息地聽著各人的匯報，最後的視線卻落在青鸞身上。

青鸞這時才開口：「各位皆所言有理，推翻韋后的確要迅速，不給韋后機會建立一個穩定的權力基礎，而擁所萬騎亦是韋后的優勢，不過，韋后真的擁有萬騎嗎？」

這一個問題使大家如夢初醒，管理軍隊並不是只靠將領就可以，還要中層軍官與士兵的合作。

青鸞繼續說出之前探子回報的消息：「韋氏一族雖然是萬騎的的將領，卻不得人心，動不動就打罵士兵，一些中層軍官早有怨言，我們可以嘗試策反他們，再透過他們控制萬騎，日中一人更是王爺的好友葛福順。」

李隆基深思了一會：「葛福順性情剛烈，恐怕對韋氏一從不滿。」

接著，他對劉幽求說：「那麻煩劉先生先探探葛福順的口風。」

青鸞接著攤開皇宮的地圖，她指著一個位置：「這是禁苑，這裡的位置非常重要，禁苑就在整個宮城的正北面，而禁苑的最南端就是宮城的北門，進了北門，就是後宮所在了。只要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步進禁苑，我們的起事已成功了一半。」

李隆基沈吟半響才說：「禁苑總監鐘紹京是本王的好友，本王應可說服他。」

薛崇簡忍不住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起事？」

李隆基咬一咬牙：「就在先王尾七（即死後第四十九天），我要殺韋后求告慰先王，如先王有靈定必蔽蔭我們，鏟除妖后，匡扶唐室。」

各人大叫一聲好！

在這間斗室裡，著名的唐隆之變就這樣定案，而史冊上從求沒有出見過青鸞的名字，或許在歷史上曾有不少謀士向主公獻計，但也一樣沒有留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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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分歧

憑著青鸞的計謀，李隆基與太平公主不但推翻韋后，更成功廢了李重茂，推舉相王復位，是為睿宗，李隆基更被立為太子，之後睿宗更退位，讓李隆基繼位，短短半年李隆基就由一個郡王變成萬一之上的九五之尊，青鸞實在是居功之偉，然而李隆基與青鸞的關係卻日益惡劣，全因一個人-太平公主。

青鸞不認同地看著他：「為什麽你事事也要和公主作對?」

李隆基每次見她維護太平公主也感到憤怒，覺得她對自己從來沒有忠誠，她忠誠的對象只是太平公主，不是他，他為何要不忠誠的女人。

他勃然大怒，怒說：「是她先散播謠言離間父皇與朕，幸好父皇清明，不但沒有怪罪，還讓位於朕，朕登位後，又慫恿群臣與朕作對，如不是有宋璟等人協助，朝綱早已敗壞，如果你不能效忠於朕，請你離開，這皇宮再沒有咫尺可以容納你。」

他拂袖而去。

在皇宮花園中，還有王皇后(當日王氏)及新封的趙婕妤，她們見皇上怒然離去，遂上前質問青鸞。

青鸞先後向他們行禮。

王皇后不滿地問：「為何青鸞姑娘又惹皇上生氣?」

青鸞垂首應道：「恐怕是青鸞愚昧，惹怒皇上。」

趙婕妤一巴摑在青鸞的臉上，青鸞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紅印。

趙婕妤不屑道：「你這個奴才竟敢不自稱為奴才，還一副傲慢的樣子。」

王皇后拉著趙婕妤的手，儀態萬千地說：「趙婕妤你有所不知，皇上可以登位全靠青鸞姑娘。」

趙婕妤裝作訝異：「那為何她沒有封號?」

王皇后皺眉：「可能皇上不知如何策封青鸞姑娘。」

趙婕妤毒辣地加一句：「還是皇上早已忘記或不願策封她，真可憐呀!」

青鸞只是木然承受著這些嘲諷。

直至王皇后揮手，高雅地說：「你退下吧!」

王皇后的態度正是一副母儀天下的樣子，或許她就是想告訴青鸞，她才是國母，而青鸞什麽也不是。

翌日，青鸞出宮，獨自走去一間佛寺。

她跪在佛像面前，雙手合十，誠心禱告。

一名尼姑走上前問：「你是青鸞姑娘嗎?青蓮居士想請你入內堂。」

青鸞悄悄地隨那小尼姑入內。

一位素顏的瑞麗女子內堂打坐，直至青鸞低喚她一聲，她才緩緩睜開雙眼，那位素顏女子揮揮手，示意那小尼姑離去。

接著，她憐憫地看了青鸞一眼，心痛地說：「青鸞，你瘦了！為了公主你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青鸞含淚應著：「是青鸞沒用，無法使李隆基打消和公主敵對的念頭。」

那素顏女子怒說：「那個李隆基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沒有公主他沒有實力和韋后對抗，沒有你的計謀，他更沒有可能登上皇位，現在他既和公主對抗，又由得你任由他的妻妾侮辱，真是太過份。」

青鸞幽幽地嘆息：「我曾以為我在他心中是有些份量，怎料，他登位後完全變了，或許由於至終他只是利用我得到公主的信任，現在他羽翼已豐，再不需要公主的支持，才會事事針對公主。」

那素顏女子的眼中浮現出殺意，她自衣襟裡取出一包藥粉。

她的語氣如冰一樣泠：「既然他不仁，我們亦不義，青鸞，你應該還可以在他的食物下毒，他一死，公主自然會另立明君。」

青鸞看著那包藥粉，帶點遲疑。

那位素顏女子厲視著青鸞：「難道此時此刻，你還有猶疑嗎?」

青鸞拿起藥粉一嗅，皺眉道：「是赤蠍粉。」

那素顏女子點頭：「無色無味，頃間弊命，只要你下手得準，李隆基過不了明天。」

青鸞咬一咬牙，眼神忽轉堅定：「既然郎心如鐵，我又何苦婦人之仁。」

青鸞迅速回到皇宮，她早已摸清李隆基的生活作息，因政事繁重，故他常要深宵工作，故禦饍房常為皇上準備夜宵，然而，食物一出禦饍房已有人試毒，故她只好在送食物途中下毒，她裝作不經意撞到傳送食物的宦官，乘機下毒。

青鸞看著宦官離去的背景，她的心一陣揪痛。

是夜，皇上中毒的消息傳遍京城，皇宮待衛也大規模搜查下毒之人，很快他們就鎖定青鸞為下毒者，而背後黑手更有可能是太平公主。

然而，青鸞早已逃離皇宮，而李隆基亦性命垂危。

太平公主親自接見青鸞，她笑著讚賞青鸞：「做得好，青鸞果然忠心於本宮。」

青鸞垂首謙卑道：「奴才的命是公主所救，奴才做什麼也是應份。」

太平公主拍一拍她的手，帶些歉意：「很抱歉，青鸞。你之前和李隆基太親密，我有一剎那懷疑你的忠誠。」

青鸞只是答道：「奴才永遠效忠公主。」

太平公主笑說：「現在趁宮中亂哄哄，我準備幾天內發動政變，另立新帝，‧青鸞，你就在我身旁輔助。事成後，本宮會輪功行賞。」

青鸞微笑說：「祝公主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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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抉擇

那素顏女子握著青鸞的手，欣慰地說：「妹妹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青鸞微笑地說：「青蓮姊姊，我們曾插血為盟，我們曾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永遠記得這誓言。」

青蓮感動地擁著青鸞，高興地說：「三天後，我們會和一群僧侶以替先王做法事為名入宮，到時我們可輕易發動政變，逼病危的李隆基傳位給他的兒子李瑛，而李瑛年幼，遂由太平公主輔政。」

青鸞擔憂地問：「怕不怕宋璟等人不服，還有萬騎的葛福順。」

青蓮空有成竹，帶點得意地說：「那時我們已有皇上的旨意，輪不到他們不服，況且我們已和長安二十萬佛教徒互通聲氣，只有我們政變成功，他們就會立刻成為我們的武力，加上，薛家在西域的軍隊，充夠壓制萬騎。」

青鸞寬慰一笑：「那青鸞就放心，公主果然運籌為握，非青鸞所能及。」

青蓮撫摸著她的青絲，猶如年幼時一般，青蓮嘆息：「這些年難為你，我曾要求公主不讓你去做細作，但…」

青鸞眼眶一紅，淚如雨下，低泣著：「青鸞知姊姊對我很好，青鸞這輩子也還不了你對我的恩義。」

青蓮拿起手帕為她拭淚，安慰她：「不要哭吧!很快就會雨過天清。」

青鸞的心卻仿彿進入了冰窖，青蓮多溫暖的話語也再不能暖和她的心。

三天後，青蓮穿上了僧袍準備入宮，忽然她的手腳卻無力，整個人也浮浮沈沈似的，她心中一驚，難道是中毒?

此時，青鸞推門進來。

青蓮勉強開口：「我中毒了，快找大夫。」

青鸞沒有思毫著急，反而坐到床前，輕撫她的秀髮，溫柔地說：「不要運功和毒對抗，那只會是徒勞。」

青蓮睜大雙眼，感到難以置信。

然而，片刻之間，她就明白了！

這些年青鸞無名無分跟著李隆基就是要取信太平公主與她，但是李隆基的確是中毒了，青鸞應該不能騙過太平公主的線眼。

青鸞緩緩地道出真相：「我的確是下毒，但我先讓工茴香、竇蔻先中和毒性，減慢了毒發的速度，讓太醫有時間替皇上解毒。」

青蓮終於醒悟了青鸞一有是在作戲，她的眼光轉而怨毒，她狠狠地說：「李隆基給了你多少好處，你才會如此埋沒良心毒殺姊妹？」

青鸞望著她的目光只是充滿哀傷，她知道她的想法青蓮永遠不明白。

青鸞回想起，李隆基和太平公主剛剛對立的那一年。

那時，青鸞懇求他不要和太平公主作對。

李隆基凝視著她，無奈地說：「我也不想和姑母對立，但是非對錯，我們一定要懂得分。」

青鸞茫然。

李隆基牽著她的手，然後說：「我帶你去一處地方。」

青鸞和李隆基來到一間佛寺，由於他們的武藝也不錯，故輕易就翻過牆壁，偷偷進入佛寺。

他們途經住持房，李隆基打手勢叫青鸞竊視房內，青鸞輕輕打開窗戶，竟看見住持正在看經文，一個小沙彌卻徒手握住兩支蠟燭，那些熱蠟一滴一滴滴在他的手背，使他不禁痛得呻吟一聲。

那位住持還要說：「如果你對佛虔誠，你應該不會覺得痛。」

那位小沙彌聽到這話，嚇得咬緊牙根，不敢作聲。

青鸞看到那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心中萬分不忍。

接著，李隆基拉她到寺院的大堂。

那裡的椅子、桌子全是由檀香木製成所費不菲，在大堂裡的佛像全是由黃金鑄造而成。

青鸞望著四周，難以置信地說：「出家人不應該是四大皆空嗎？」

這裡的裝潢如皇宮般的華麗與奢侈，然而，這仍不是長安最大的佛寺。

李隆基嘲諷地一笑：「佛門聖地才是花錢的地方，佛像全是黃金做的，又要用最好的工匠，佛寺更要在最黃金的地段，這些全部也要錢，故佛寺有無數田地，卻從無須向政府交稅。」

青鸞驚訝地問：「難道朝廷就由得彿寺逃稅，又魚肉人民嗎？」

李隆基冷笑一聲：「這班佛教徒一直有皇室庇蔭，他們又何懼揮金如土呢？先有我的皇祖母，後有她的愛女。」

青鸞垂首不語。

太平公主是虔誠的彿教徒，而太平公主一向護短，即使她知道佛教徒胡作非為，她仍是會維護他們的。

李隆基接著說：「只要有太平公主的一天，那些住持才是李唐的皇帝。」

青鸞難掩痛苦地問：「難道你和她就沒有迴轉的空間嗎？」

李隆基閉上眼，帶著萬般無奈地說：「我也不想，然而，姑母覺得佛教徒的支持是她最重要的政治資本，她不能失去，故她反對我所有針對佛教徒的措施，我和她而成了政敵，甚至生死相博的敵人。」

青鸞忍不住流下眼淚。

一個是她恩重如山的主子，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她真的不想他們成了誓不兩立的敵人。

李隆基擁住她，喃喃道：「不要當幫我，當幫那些貧無立錐之地，卻得不到朝庭授田的貧民，就當幫那些只微小收入卻要負擔重稅的農民，就當幫天下蒼生。」

青鸞只是在他的懷裡痛哭失聲，但大哭過後，她卻下定決心協助李隆基，她認為只有李隆基才能幫助困苦的百姓，她要做正確的事–為大義而捨私情。

青蓮完全不諒解青鸞背叛的行為，她只知道太平公主救了她们，她们就要對她效忠，不管她是對還是錯，這才算是忠義。

她怨毒地瞪向青鸞，诅咒着：「你以为你背叛我们後，你就可以當上皇后吗？呸！李隆基坐稳皇座後，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因憑你一人之力就可智取韋后，壓制太平公主，你太有本事了，李隆基無可能睡得安寝，而且，哼！你可以背叛你的主子，你一樣可以背叛他，他不會相信你，很快你就會死在他的劍下，我會在阿鼻地狱等着你，你一定會像我一樣死在最信任的人手中。」

青鸞由此至终也只是任得她謾骂，直至她斷氣。

青鸞哑着嗓子，無限哀傷地說着：「毒殺一個相信自己的人，這種痛苦恐怕連在阿鼻地狱也比不上，姊姊，心被千刀萬剮的滋味青鸞早已嗜過，所以我再無畏懼。」

同時，李隆基趁太平公主的心腹被誅，把握時間，活捉太平公主，由於大平公主措手不及，半天內太平公主所引發的叛亂就被平息。

李隆基一心一意去妙法寺接回青鸞。

宋璟等人跪在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只感到疑惑。

宋璟率先開口：「青鸞姑娘在平亂可謂居功至偉，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加奖她呢？」

李隆基微笑着：「就一品貴妃，朕相信連皇后也不敢反對。」

宋璟卻說：「臣認为不妥，賜一丈白綾如何？」

李隆基勃然大怒，大喝：「你說什麽？」

宋璟性格剛直，完全無視於李隆基震怒的面色，仍能侃侃而谈：「沒錯，青鸞姑娘確實立了大功，但是青鸞姑娘計謀之高，行事之毒辣，實非臣等能及，這樣的女子留在後宮裡，實非大唐之福。」

李隆基氣得雙眼睜大：「你们全瘋了吗？青鸞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朕，你们现在竟因为她太過聰明，太過为朕着想而要她死，荒謬！」

宋璟的腰板仍是挺直，繼續說着：「武后當年何嘗不是伴在高宗身邊，行了不少善政，韋后當年何嘗不是在中宗困難時伴在左右，她们當年也曾為用盡自己的聰明才智協助丈夫，结果呢？她们一個又一個發動政變，推翻大唐。皇上，大唐實在不應該再有一個厲害皇妃。」

李隆基發覺自己竟然無法反駁他的話。

好不容易，他才能說：「難道青鸞有功反而該誅吗？」

「青鸞姑娘如果對皇上絕對忠心，她不會介意自栽來確保陛下的江山。」

李隆基看着那些跪着他面前的大臣，雖感到震怒，但卻無法反駁他们的說话。

青鸞一直等李隆基，直至深夜。

她一見李隆基，就依偎在他怀裡。

李隆基握住袖子裡的短刃，他的心不停痛着，他怎能殺一個如此深愛自己的女人？難道他能擁有江山卻不能擁有最深愛的女人吗？

青鸞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她幽幽道：「青鸞是個不忠不義不仁之人，實在不配留在陛下身邊。」

李隆基痛心地看着她：「你怎能如此說自己！」

她黯然地說：「背叛主子是為不忠，毒殺結拜姊妹是為不義，毒殺眾人是為不仁，青鸞確實不配再生存下去。」

李隆基再也忍不住心痛：「你是為了我才這樣，如果你有罪孽就由我和你一起承擔。」

青鸞發覺李隆基沒有自稱朕，她驚訝地看着他。

李隆基堅定地說：「在你面前，我只是愛你的男人，我不理其他人怎說，也不理會寵愛你可能會對我的皇位受影響，我只想你留在我身邊，我不要你再受任何妥屈。」

青鸞真心地一笑，她真的很高興李隆基認為她比皇位重要，他是真心愛她的。

忽然，青鸞吐了李隆基一身血，李隆基嚇了一跳，青鸞之後半昏過去。

李隆基驚叫：「青鸞，你怎會這樣？」

青鸞虛弱地一笑：「我和青蓮曾起誓要同年同月同死，我要遵守諾言的，而且我是個不忠不義不仁的人，不應該生存於世上。」

李隆基這時才醒悟青鸞早已服毒。

青鸞倒在李隆基懷中，綻出此生最美麗的微笑：「我真高興，原來皇上是真心愛我，然而，即使皇上不愛我，青鸞戀上皇上仍是此生無悔。」

她深深地凝視李隆基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李隆基只能抱着她的屍體痛哭。

即使他得到萬里江山，卻仍是孤家寡人，他永遠失去了最知心的伴侣，只有無盡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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