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楔：千年樹精 - ［全卷］第五章．戰火無情（上）

　　席德一行人在獵捕野味飽餐一頓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這段期間，儘管那對姐弟倆沒有再做出任何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他和麥勒的戒心也沒有因此鬆懈，甚至在食用他們摘來的蕈菇果子之前，都得先等他們嚐上一口。

　　至於貝蒂，她的呼吸困難在沐浴森林的芬多精後好轉許多，但是那名倖存女童的情況卻越發不樂觀。

　　希爾妲和強納生瞥了瞥盜汗囈語的年幼孩子，自我推薦說要去找林間小溪提點水來。

　　剩下的夥伴坐在一處還算寬敞的疏林草地上，休歇閒聊一陣子後，貝蒂倚著隆起的樹根遙望西北深處。

　　「怎麼了？」

　　席德蹲著身子，手背貼上小女孩的額頭，她的體溫越來越高，而且緊閉雙眼、嘴裡含糊說著驚恐夢話。

　　「那裡⋯⋯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有股和山莊裡相似的腥味。」

　　他肩背一僵，環視四周，半個鐘頭前說要去取水的姐弟倆到現在還沒回來。

　　「麥勒，你先帶著貝蒂和小孩往山莊走，若有什麼動靜就往另一條山道跑，要是兩邊都不對勁⋯⋯就只好想辦法往迷幻之森裡逃了。」

　　「哈啊？你在說什麼啊！往迷幻之森裡跑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條嗎？既然有山賊，還是等他們回來一起行動吧？」

　　喬治跳起身子強烈抗議，對方白了他一眼，在一旁的麥勒也對他低聲喝斥。

　　「蠢蛋！你就沒想過他們才是山賊嗎？」

　　「咦？山賊不是阿倫嗎？」

　　麥勒揹起發燒的女童，一手揪住喬治的領口。

　　「你竟然會相信殺人犯的話？」

　　「但是阿倫更奇怪吧？他不合群就算了，竟然還因為希姐殺了一隻渡鴉就跟我們不告而別耶！他跟那種不祥的動物那麼親近，說不準⋯⋯」

　　「夠了！別再吵了。」

　　貝蒂握緊雙拳大聲制止，隨即咳了兩聲按胸低喘。

　　「貝蒂說的對，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再鬧內鬨十分不智，說不定他們已經去呼朋引伴了。」

　　席德也回頭插手制止。

　　「你們⋯⋯為什麼就這麼不相信自己人？算了算了，我不跟你們爭了！隊長大人，你有什麼高見，快點下命令吧。」

　　喬治心不甘情不願地雙手抱胸，賭氣別過麥勒和貝蒂的視線。

　　「你跟我去看一下剛才貝蒂說的方位。」

　　席德望向麥勒。

　　「如果十分鐘後我們沒有回來，你們就照我剛才說的去做；若是這段期間他們回來了，臨機應變，一感到不妙就直接衝向迷幻之森，至少還有可能搏得一線生機。」

　　麥勒點點頭，暫且放下女童，一旁的貝蒂不論怎麼呼喚都叫不醒她。

　　「要是阿布納還在的話就好了，他還懂點藥理，或許能摘點藥草替她降溫。」

　　「他懂藥理？」

　　「是啊，在你們搜查其他倖存者時，有稍微跟他聊到。不過現在卻⋯⋯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要是一開始就聽進阿倫的話，別來這種地方就好了，真的是幾條命都不夠啊⋯⋯」

　　麥勒拍拍她的肩膀，憂慮凝望兩名青年離開的方向。

　　席德手握長槍，今天有大半時間都把它當成有點重的登山杖來使用了。

　　他吸了吸鼻子，這裡是迎風處，確實有股血腥味被吹來。

　　「嗯？這什麼味道⋯⋯」

　　喬治一開口，立即被對方摀住口鼻。

　　席德的手指比在唇邊，氣語交談。

　　「安靜點兒，你是想打草驚蛇嗎？」

　　喬治瞪大眼睛，點頭如搗蒜。

　　確實麥勒叔有教過他，血腥味容易引來野獸窺伺；既然他們是要去查探氣味來源，那麼難保附近不會有山貓野熊之類的大型動物，要是驚擾了牠們，說不定還會引來山賊。

　　他們躡手躡腳走在雜草叢生的山間小徑，順著血氣源頭筆直前進。

　　每前進一步，席德的眉頭便沉重一分，儘管目前沒看到山林猛獸，但不遠處還是傳來讓他難以忽視的窸窣雜聲——他無法確定到底是敵人，還是鳥兔猴鼠之輩。

　　輕輕揮開擋住視線的灌木矮樹，映入眼簾的畫面令他們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前方的林間草地上躺著兩具屍體，蟲蠅盤旋稱不上新鮮，但附近乾涸的血水看上去是幾個小時前才濺上去的。

　　席德左顧右盼，確定附近沒有其他生物跟來後，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

　　他捏著鼻子蹲在一具屍體面前，對方是被一劍穿心致死的，至於另一位的死因非常明顯，都已經屍首分離了。

　　「夭壽，是誰這麼殘忍啊⋯⋯」

　　喬治忍不住雙手摀著嘴巴，驚呼一聲。

　　「已經算仁慈了，基本上都是一招斃命。」

　　席德環顧四周，注意到附近的草泥土石有不自然的打鬥痕跡，還有幾許血跡滴往另一個方向，莫非不久前在這裡發生過群毆，然後不知道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負傷離開了嗎？

　　他抿抿嘴，注意到這兩名死者身上的背心標誌，似乎在哪兒見過⋯⋯

　　「咦？這個圖案怎麼跟城裡的混混那麼像？」

　　「原來是青鬼幫。」

　　他想起來了，前日在酒吧捉拿那群肇事分子的時候，他們的武器都有類似的記號，而且當時阿倫也在場，團團包圍他的青鬼幫七人也突然變得不正常——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咦？原來真的是壞人啊。嘖嘖，死不足惜。」

　　席德白了他一眼，這個年輕小夥子還真是不討人喜歡，我行我素的阿倫跟他比起來實在好太多了，至少不會扯別人後腿還說他人閒話。

　　他站起身子，盯著血跡離開的方向，遙望盡頭的分叉處，轉了轉眼珠子，暗叫不妙。

　　「糟了，剛才在不遠處聽到的雜音似乎不是野獸，而是這些死者的夥伴！也許他們正往我們剛才過來的方向前進！」

　　「咦？但是已經超過十分鐘了，麥勒叔和貝蒂他們已經先離開了吧？我們現在過去不是非常危險嗎？說不準山賊沒看到他們，就先找到我們咧！」

　　喬治緊張反駁，一想到貝蒂將遇凶險就亂了陣腳，一想到自己也有風險更是口不擇言。

　　「所以我們先逃吧？先往另一條山道下去，從城裡搬救兵過來吧！我們勢單力薄，要是遇到像希姐他們那種體格的山賊，別說一票人了，來兩個就打不贏了啊！」

　　他舉起手臂指向其中一條小徑，是沾了血漬的那條路。

　　「之前被攻擊的人應該是阿倫吧？雖然他殺了這兩個山賊逃過一劫，但瞧那血跡肯定也是負傷離開往那兒跑了。所以說，我們去找他吧？就算他受傷還是比我們強，要是遇到不測，至少多了個傷兵替我們斷後啊！」

　　他越說越大聲，甚至跟原本的主張對應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席德的臉色越發難看，一怒之下往對方的臉頰用力搧了一巴掌，低吼一句。

　　「死白目，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叫這麼大聲，我不攔你，滾！」

　　失去重心摔倒的喬治憤恨地瞪了對方一眼，爬起來時順便踹了對方一腳，席德及時用槍柄擋住攻擊，冷眼瞅著再次撲倒在地的年輕男子。

　　「哼，當官兵就自以為高人一等嗎？我回去一定要投訴你，你走著瞧。」

　　喬治落下狠話，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

　　席德目送背影，長嘆一口氣，不一會兒便聽到對方離去的方向傳來一聲殺豬似的慘叫，以及吆喝怒罵的粗鄙之聲。

　　他吞了吞口水，現在自己形單影隻，而喬治馬上就應證沾了血漬的那條小徑已是死路。

　　眼看現下只剩兩種選擇：一個是提心吊膽並迅速地回去剛才的位置，碰碰運氣是否能與夥伴會合再做打算；另一個則是放棄這種近乎一廂情願的可能，單獨前往那條通往迷幻之森的道路，尋求目前不知位在何處的阿倫協助。

　　他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越發危急就越要冷靜，現在這種情形，真的只有一條路能走。

　　「沒辦法啊⋯⋯技不如人。進入迷幻之森嗎？呵呵，感覺好諷刺啊！兜了一大圈還是得去那種不祥之地，也不知道那個怪人是不是還待在那兒⋯⋯」

　　他喃喃自語，踮起腳尖加緊腳步，繃緊神經直奔民間戲稱的不歸路。2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t265TgR7

　　迷幻之森的叢林鳥獸悲鳴慘叫，遙遙可見的幾棵百年老樹一一倒下，林間深處甚至竄起了火苗，灰煙裊裊。

　　貝倫斯沉眼凝望騷動方位，手裡的佩劍幻化為一柄長鐮，敵人來襲的位置是東北一側，不是自己行走的東南捷徑。

　　『歐克，話先說在前頭，我除了會一些還算堪用的戲法之外，掌握的法則都是毀滅性的；因此，若是我判斷敵人會危害到你的話，我也許會不顧這片森林，甚至毀掉整座山頭。』

　　歐克沒有回應，只是游上側枝捧起渡鴉靈，靜靜地注視對方。

　　貝倫斯默算敵人的入侵速度，補上一句。

　　『你能馭使動物吧？讓牠們逃吧！讓敵人全部衝著我來就好了。』

　　『我知道了。』

　　歐克撫上自己的實體樹幹，閉上貓眼石般的雙眸，站在附近的貝倫斯隱約察覺到地底下有股相似於普拉納的靈能向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不得不說，這棵千年樹精雖是活在魔法失落的世界，使用的靈能卻是最接近純粹的。

　　盧恩魔法也好、召喚魔術也好，在其他世界洞悉靈能存在並架構理論運用的智慧體們，使用的方式都不免有些拐彎抹角，好處是就算適性不足也能夠使用，壞處是再怎麼強化專精，效果也無法媲美些許的法則之力。

　　毫無疑問，歐克絕對是個可造之材，他接觸運使的靈能之所以能夠如此純粹，除了本是孕育萬物的樹木之外，也跟他不得不淡漠一切的心性有關——如此想來，瑟希的詛咒或許讓他因禍得福。

　　貝倫斯閃爍金眸，在沒有動物阻礙與干擾後，敵人入侵的速度幾乎快了十倍。

　　他轉過身子，後退三步。

　　「歐爾．肯納茲．基輔．歐爾．歐爾．波洛卡．悟究。」

　　「歐爾．佩索．肯納茲．烏魯茲．歐爾．歐爾．波洛卡．希葛．英古。」

　　『嗯？』

　　歐克困惑地瞅著對方在他周圍架起的無形障壁，有股能量薄膜將他整棵軀體包覆起來，這種感覺不討厭，反而讓他察覺到身上幾處斷肢缺口正以每分鐘一公分的速度緩慢癒合。

　　這是帶有善意與私欲的神祕力量，千年來他不曾見過。

　　『沒事，就當作那是暫時保護你的結界。七枚加九枚，兩層的話⋯⋯應該可以撐十五分鐘左右吧？』

　　歐克點點頭，只是有點在意對方在結界中混進的私欲，那是一種溫暖關懷，卻又不強求回應的波動，和年幼時的伊登有一點兒相似，但程度卻完全不同。

　　他細化的手臂末枝輕觸自己的嘴唇，餘光瞥向背對著他舉起長柄巨鐮抵禦入侵者的身形，這種既陌生又熟悉的違和感讓他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來吧！渣滓們，就憑你們全部加起來的能耐，我連千分之一的力量都無須用上。站在你們面前的本大爺可是失眠了上萬年，還被老太婆上司逼著到處做苦工，你們現在又來打擾我跟老婆幽會，心情可是差的很啊，哼哈哈哈⋯⋯」

　　在後方的千年樹精雖然聽不太懂這個時代的人類語言，但拼湊幾個已知的字眼，總覺得對方好像在做什麼不是很健康的發言，而現在的渡鴉靈仍在自己的暗示力量之下沉睡，如果喚醒牠的話，牠聽得懂對方在表達什麼嗎？

　　「就說啦，迷幻之森哪裡可怕了？大夥兒一起上不就破解了嘛！」

　　「綠帽說的妖術師在哪兒？」

　　「肯定就是那棵樹下的金髮男人了！」

　　「是說那棵樹未免也太龐大了吧？真不愧是傳說中的千年樹精，真面目原來是長這副模樣！」

　　侵入視野範圍內的山賊們各個閒聊讚嘆，傳說中的千年樹精就聳立在他們的正前方，方圓二十公尺內沒有任何一株高木矮樹，有的只是一片草花野原。

　　「嘿，你們有注意到那棵樹上還有若隱若現的人臉靈體嗎？感覺怪驚悚的，我的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呸呸呸，只不過是樹而已，怕什麼？別忘了我們殺進來的目的！」

　　「老大說的對，兄弟們，就是那個傢伙傷了我們的夥伴，給我殺啊——」

　　貝倫斯吊著死魚眼，心情更是無比惡劣。

　　這群山賊竟然完全無視他剛才的囂狂宣言！不僅停在林木邊緣悠哉閒聊一陣子，還擅自把他冠上什麼妖術師的名號，甚至連歐克的唯美神態都說得跟民間靈異故事的妖魔鬼怪一樣，讓他不爽到額角爆出幾根青筋。

　　「嘛，既然你們真的打了歪主意，提前收了你們的性命也不是什麼壞事。」

　　貝倫斯雙手緊握長鐮，朝全速奔來的山賊眾人猛烈一揮，強勁的風壓完全不像人力所能使出來的，二十幾個重達一百八十磅的壯漢被吹出一條撕裂刀痕，其他近百名較為瘦弱的同夥更是被刮得東倒西歪，彷彿鐮鼬之王過境一般，數秒後傷口才爆裂開來。

　　他冷眼睥睨前方散開的不肖之徒，右手背勾長鐮，左手在旁側垂放四十五度，憑空幻化出四把利刃夾在五指之間。

　　「妖、妖術⋯⋯他真的會妖術！」

　　「大夥兒小心，或許是那尊樹精在幫助他，只要我們砍了那棵樹，他就會失去力量！」

　　眼見敵人的目標轉移到歐克身上，貝倫斯的碧眸越發冰冷，金光時而閃現。

　　他暗罵一聲，天殺的到底哪來這麼多的邏輯白痴？

　　「渣滓，你們若是再踏近五米，殺無赦。」

　　「兄弟們，不要怕！那傢伙在緊張了，砍了那棵樹我們就有辦法收拾他！」

　　——咻。

　　率先衝在前頭的五名山賊有四名額頭中刀噴血倒地，其餘那名被鐮刀硬生腰斬躺在地上，痛苦掙扎、內臟鮮血流了一地，讓人看了怵目驚心。

　　見狀，其他同夥趕緊停下腳步，兩名越界的男女一個被割斷腳趾，一個被削下膝蓋。

　　擋在千年樹精面前的金髮男子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原地半步，他手持鐮刀，身上散發出令人生畏的森然寒意——他的存在，宛若死神！

　　「老、老大，我們真的要硬碰硬嗎？他⋯⋯他或許根本不是人啊！」

　　「嘖，這傢伙傷了綠帽的手下，現在又殺了我們的人，絕對不可以就這麼放過他！」

　　「可是老大，我們連接近他都有問題啊！」

　　「可是什麼？別忘了我們還有火藥和弩弓！」

　　貝倫斯冷笑一聲，瞅著他們搬出遠程武器，輕蔑低語。

　　「佩索．愛瓦茲．希葛。」

　　待在貝倫斯背後的歐克淡然觀戰，凝視對方面前閃現一層靈能薄膜，而那群入侵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樣子。

　　——砰！

　　銃鎗一發，煙硝味和粉塵煙霧立刻擴散開來，同時弩弓箭矢也朝金髮死神的方位射去。

　　然而，弔詭的事情發生了，大夥兒不僅沒聽到預估中的敵人慘叫，反倒是一旁的兄弟一一倒下。

　　「怎麼回事？」

　　煙灰散去，眾賊立刻瞪大雙眼，完全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明明是瞄準敵人，卻全都打到自己人身上了？

　　「老、老大，我們撤退吧？趁著『死神』還沒有改變主意，我們就這麼離開吧？」

　　一旁的小弟驚恐勸說，臉色發青地瞅著鐮刀男子，或許是剛才對方用了什麼術法反彈他們的攻擊，既然近的不行、遠的也不行，那麼他們根本就是束手無策啊！

　　山賊老大瞠目結舌地瞪著貝倫斯，氣憤地仰天咆嘯一聲，震耳欲聾。

　　『貝倫斯，他們的惡意似乎轉向了。』

　　貝倫斯怔了一下，方才似乎是歐克第一次呼喚他的名字，接著感到一陣刺痛，回過神來便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支箭矢，貫穿只差幾公分就會傷及心臟的鎖骨下方。

　　他面無表情地拔出箭矢，望向偷襲者，一抹深淵漆黑融掉手中的帶血凶器，身上的傷口也瞬間癒合。

　　親眼目睹本該重傷的男人竟然一臉無所謂地恢復原狀，幾名心理素質較差的山賊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向後挪了幾步，臉部扭曲眼泛淚光。

　　「完了，他要生氣了⋯⋯老大，我們還是撤退吧！沒必要自尋死路啊！」

　　「希葛．菲胡．哈格拉茲。」

　　那名偷襲成功的女弓箭手腳下忽然竄起火苗，順著一陣詭異旋風直衝而上。

　　她完全來不及閃避，慘叫一聲便被燒成紅火焦炭、崩碎一地，附近的草皮燃著星星火苗。

　　「意沙．愛瓦茲．波洛卡。」

　　著火的草泥瞬即被覆上一層薄薄冰霜，停止了火勢蔓延。

　　貝倫斯打了一聲呵欠，隨手放下手中的長柄鐮刀，武器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滾吧！虐你們這種渣渣根本提不起勁，就算來十打也沒有一個魔族平民的水準。」

　　尊嚴盡失、怒火中燒的山賊老大咬牙低吼。

　　「我們撤退，在離開之前先燒了這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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