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作業：十四日三題寫作挑戰 - 九：青鳥（霧氣、秘密、詛咒）

有些秘密就應該永遠地被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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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哪裡？」一大清早，瞇著眼的伴侶問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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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個地方。」李明隨口回道，她不想讓伴侶聽到沒有必要得知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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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未散，李明提出紙袋登上石階，紙袋裡除了一束藍玫瑰，還有兩個寫著青鳥二字的書籤，一個是小篆，一個是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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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得很好吧。」楊晴曾經這麼和他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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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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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是書法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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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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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想關燈睡覺，楊晴卻賴在她的床上，她無奈地縮在角落，後來她才知道，楊晴怕黑。大概是童年在地下室的經歷太陰暗，所以懼怕黑夜，也更懼怕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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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雁隔天到李明的宿舍找楊晴。李明像是嫌麻煩一樣地把楊晴推出去，轉過身卻開始查詢法律資料，看怎麼樣可以讓楊晴離開她家人給予的陰影，讓她可以和許雁幸福地度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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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還沒找到解決方案，一次大地震後的斷電，差點逼瘋楊晴，李明趕到許雁家的時候，楊晴崩潰地哭喊，那是手電筒無法照亮的陰霾，身為朋友，李明和楊晴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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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冷靜一點，我們都在這。」李明抓著楊晴的肩膀，她感覺淚水將奪眶而出，楊清為了掙脫她狠狠咬了她的手背，許雁還想拉開她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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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義的尖叫聲迴盪室內，李明得扯開嗓子才能讓許雁聽清楚：「你清醒一點，你可以接受這樣的她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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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著楊晴這樣太久，李明壓根不相信有人能接住近乎瘋魔的楊晴。但當許雁溫柔地把楊晴摟在懷裡時，李明稍微放下心，她在客廳的角落稍作休憩，等再次醒來，四周已經恢復光明，但她沒有看到楊晴跟許雁，只剩桌上兩個白紙黑字的書籤，說是他們倆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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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人墜崖的新聞，李明看得膽顫心驚，後來楊晴的父親找到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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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讓我的女兒遇到危險？我以為妳和晴從小認識，至少妳可以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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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李明不想說話，楊晴父親繼續說道：「怪妳也不好，要怪就怪那個許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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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生她的父親，不是也把一個小孩子囚禁在地下室內，她直到現在二十四歲，都怕黑到極致，瘋起來連我都受不了，只有許雁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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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死了，永遠的二十四歲。」李明的表情變得猙獰，她從未敢像這樣瞪著楊晴的父親，但其實她應該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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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這樣講話？」楊晴父親瞪大雙眼，想徑直揍李明一拳，李明沒有閃開，但同時也用力打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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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永遠別死，別到陰間危害他們兩個。」李明覺得眼睛周圍在發熱，可能快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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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踹了一腳楊晴的父親：「你應該臥病在床反省自己的過錯，直到老年癡呆忘記一切之後，才可以進到最深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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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詛咒靈驗或者怎麼，至今過了二十幾年，楊晴的父親生了重病，但就是死不了，李明有去看過他，但他劈頭就問：「我的女兒怎麼沒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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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有女兒？」李明好心地幫他倒水時，不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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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是最可愛的天使，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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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剛覺得如果他待會掏出照片之後，應該把照片搶過來撕掉，但當她轉頭時，發現楊晴的父親指著的是窗外的一隻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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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覺得很可笑，也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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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什麼名字？」李明把水杯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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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楊晴的父親支支吾吾吐不出半個字，李明頓時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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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明回到當初他們兩個殉情的山上，看著曾被封鎖線圍繞，如今因年代久遠而鬆懈警戒的懸崖，霧氣繚繞附近，李明有時候會怕自己也跟著摔下去，她來到山的頂峰，看著底下的樹木與土石。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像倒臥在血泊中的感受，然後覺得後腦杓一陣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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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他們倆而言，與其留在世上受無數辱罵，不如轉瞬過後，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李明把藍玫瑰放在地上，自己一個人笑了出聲，輕風撩起長髮，掩蓋她臉上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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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平地後，李明向來不會再提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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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折斷羽翼的青鳥，就是一個僅存在高山的秘密，只有在霧裡，才能看見的永遠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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