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仍留在車上,他透過車窗遙望,看了幾次都看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最後乾脆閉上眼休息。
金迴則守候在楊希昀和少爺身後幾十步的距離觀望。他雖然看得清楚,但聽不清那兩人說了什麼,只看到他們經過一陣子的僵持,在楊希昀主動伸手後,雙方表情變得和緩,總算開始交流。
金迴懸著的心放下,但仍覺得不可思議。曾為許多事情痛苦而選擇死亡的兩個孩子,現在不需要特別的理由,似乎在得到對方支持的瞬間,某些事情就已經改變了。他腦中一晃而過磊時嚷嚷自己不轉生,是因為將事情想得太複雜的畫面。是嗎?真的是一直以來自己想太多了?待在異管局漫長的時間,他是否看似透徹,實則當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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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金迴才剛陷入思考,就被少爺的大聲吶喊拉回注意力。他抬頭看到前方,少爺眼眶泛紅,還沒有回牽楊希昀的手,而是先急著點頭和對方說:「我的確喜歡你。」隨著少爺大幅度的點頭,泛紅的眼眶中再也噙不住淚水,隨動作滑落。
楊希昀看到少爺的眼淚一時錯愕,他沉默了幾秒,像是將心中梳理好久的語言背誦出來,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雖然你喜歡我,但我只能說當初對你有好感,僅此而已。畢竟你做了什麼,你知道那是不對的吧?」說完,伸著的手抬了一下,示意少爺起身。
「我知道、我知道!沒關係,是我的錯,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少爺牽著楊希昀的手站起來,確認好幾眼楊希昀的手是真實存在,並握住自己的,才小心翼翼又期待地問:「你沒死?」
「我們目前都還沒死。」楊希昀放開少爺的手,又後退幾步調整兩人間的距離。
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少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再次感覺到疼痛,才總算確定這都是現實,他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說,你也簽了轉生契約?」
楊希昀的笑容淡去,他沒有否認而是直率地承認說:「嗯,我也是。」
「對不起,因為我對不對?我……」
「也不全是因為你。」楊希昀打斷少爺的道歉,表情晦暗不明地說:「你只不過、大概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最後一根稻草?還有誰欺負……」
「說來話長,這個先不說。你呢?你真的是因為我嗎?」
少爺點頭,想起剛才自己以為眼前的楊希昀是幻影時說的話,侷促地垂下頭,臉色羞紅赧然道:「是,我對自己的行為很後悔。」
垂下頭並不能掩蓋少爺的表情,因為少爺的身高比楊希昀高得多,這反而讓楊希昀仰頭時,更能看清楚對方的神情。少爺耳根潮紅、雙眉緊皺,還有因淚水糊滿整臉的淚痕,楊希昀覺得對方現在看起來是那麼可憐,和那一次強硬的壓在自己身上時完全不同。
那個畫面又再次衝進楊希昀的腦海,他啞著嗓低聲道:「但是你帶給我的傷害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我知道,你希望我怎麼做?」少爺的語氣急切,像與流星許願般,怕眼前的真實稍縱即逝。
楊希昀搖搖頭,他不知道心中的感覺該怎麼清楚說出。當初有多憤怒、多難過他都記得,這之中還包含被少爺吸引的矛盾,全部參雜攪混在一起。心底的某個聲音告誡自己,如果就這樣原諒對方,會不會又傷害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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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迴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他們倆人。他輕輕拍著楊希昀的肩膀,對一臉茫然的他們說:「不用急著去原諒。只要你們還活著就有時間,時間會給出答案。」
楊希昀想起下車前,金迴說「你們還有機會改變,你想試試看嗎?」他看看眼前的少爺,抬頭對金迴問道:「可以放棄轉生契約嗎?」
看著兩張期盼的臉孔,金迴先壓下心中纏繞的想法,笑著答道:「可以,當時簽約的業務都說過吧?只是已經給出去的靈魂積分跟錢拿不回來。」
「我不在乎,拿不回來就算了!」少爺像搶答般激動,還往前走了一小步靠近楊希昀跟對方說:「只要你還活著,以後你要我怎樣都行。我們一起回去好嗎?」
少爺不知道楊希昀早就瀕死過一回,懇切的話語觸動楊希昀猶豫的心。
楊希昀沒有正面回答少爺,只對金迴問道:「可以送我們回去嗎?」
「好。」金迴知道楊希昀的意思是回哪裡,當初他一時猶豫讓楊希昀對自己有了印象,延伸到後面發生這一切,現在居然楊希昀能放棄轉生,選擇回到還有痛苦的人世,他由衷的佩服楊希昀。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NIjGL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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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他們後,金迴讓瞌睡的杜世先回辦公室,自己帶著兩個孩子直奔葛的傳送廳。
「你成功了。」葛看到三人的到來,還不用金迴解釋就十分了然的樣子。
「我什麼都沒做。」金迴真心認為自己沒做什麼,都是楊希昀自己決定的。
「也許吧。」葛聳聳肩十分不以為意,他對身旁兩個孩子說:「那就走囉。」
「等等。」楊希昀對葛說完,就轉身對金迴說:「謝謝您,當初下車來問我要不要繼續契約時,可能我的想法就改變了。只是我想事情比較慢、總是很猶豫。」
楊希昀說得有點哽咽,他知道自己離開異管局後,大概永遠都見不到金迴了。而少爺從頭到為都像隻忠誠的護衛犬,跟在他身後。
「是你自己很勇敢。」金迴輕拍楊希昀的頭說。隨即楊希昀身後的少爺露出兇惡的表情。金迴不禁感嘆,少爺這樣就吃醋了,楊希昀以後不知道受不受得了,他刻意對上那凶狠的眼神,告誡似地說:「你知道,如果你真心在意一個人,就不能不顧慮對方的心情,對嗎?」
少爺尷尬的抿抿唇,眼神鬆懈下來,「我知道……」
金迴鼓勵道:「好了,去吧。」
「謝謝,再見……」楊希昀的口氣有點不捨,但被少爺牽著一直往前走,兩人跟隨葛的腳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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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迴看著三人的身影逐漸變小,自言自語道:「還是不要再見吧。」畢竟,會來這裡不是什麼好原因。
葛這次沒有啟動轉生柱,而是領著兩個孩子消失在傳送廳的盡頭,所以金迴也不知道葛是用什麼方式送走兩人。
一開始金迴還以為楊希昀會選擇和少爺一起轉生。送楊希昀離開前,他問過這個疑惑,楊希昀回答他,因為不想少爺也體會被卡車撞的疼痛。看來楊希昀不知不覺中,已經原諒對方了,只是心中還有一些檻過不去。
葛送走兩個孩子,他們獲得本該結束的新時間。時間會為他們鋪路尋找答案,但每個人需要的時間不一樣,而且時間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金迴知道自己已經消磨太多。
所以過去的人才會成為葛嗎?所以這個葛才會來這裡嗎?只是為了告訴自己異管局的時間已經不夠了,催促自己趕快找到答案。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dirfdW5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