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同你買嗰對 Hello Kitty 可以退嗎？（上次跟你買的那對 Hello Kitty，可以退的嗎？）」
終於，我 TG 了他。
但按下那個箭嘴形按扭時才發現，我應當繼續以 C 字頭的 App 來找他的，為何會用上 TG 呢？
或許是以前的習慣吧！——每當要找他時，便自然而然，在電話裡打開 TG 這個通訊 App 來。原來這個習慣，到今兒還沒有改變。
他曾說過：TG 是我倆之間專用「秘密熱線」，猶如國家元首直接通話——一拿起聽筒來便能接通。所以在他 TG 裡就只有我這個「朋友」。
但不久 TG 熱了起來多人用了，其他人亦漸漸以 TG 來找我，我便信手以 TG 來回覆。後來他看到我電話上有其他人的 TG 通知便有悒郁之意，我還以為他在外裡做了受氣包兒呢！
「叮——！」一聲，沒想到他爽快回覆：「OK！（好的！）」
不到半晌，收到 Pay 字頭的付款 App 通知：「你已收到一筆 HK$2,000 款項。」他連一句質問也沒有便把款項全退回給我。
「點樣畀返對 Hello Kitty 你？（怎樣把那對 Hello Kitty 退還給你呢？）」我問他道。
「唔使畀返我，妳 keep 住佢。（不用退給我，它們是妳的。）」
他的回覆沒有尾音，感覺冷冷的。
向來賣家與買家的關係就只有貨品與金錢，一句話兒的冷暖又有何干呢？但著實他這樣做生意，又怎能賺到錢呢？看來他還是一點兒也沒有改變過。
我立時回覆他：「噉唔係幾好。不如我哋喺番上次交收嗰度見面，我畀返對 Hello Kitty 你。你而家方便嗎？我 10 分鐘後到。（這樣不太好的。就這樣吧，我們在上次相約的地方見面，我把那對 Hello Kitty 交還給你！你現在方面嗎？我 10 分鐘左右可以來到。）」
「好！噉陣間見。（好的。那麼一會見。）」
我呆望這對一紅、一藍 Hello Kitty 玩偶，遂想起當年：他知我喜歡 Hello Kitty，遂大清早老遠跑到 M 記門外等它開門；到它開門了，他又再呆等 6 小時；到中午他立時買了兩份最貴的包餐來換取那對 Hello Kitty，然後第一時間送到我家樓下來。
回想起來是相當可笑的，著實他不用那麼早去到 M 記等他們開門，也不用中午第一時間去購買，就算黃昏過後，這套所謂限量版 Hello Kitty 還未賣完呢！
或許當年就是他傻乎乎的舉動，我才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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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 Hello Kitty 放回到大紙袋裡，雖然戀戀捨不得，但既然人家已退還款項，我不可能把它們據為己有吧！
而且，我還有另一個目的。
我換上另一套衣裳，雖然有點兒緊逼，幸而還能勉強穿上。我特意翻箱倒籠從衣櫥裡找回這條陣年牛仔連身短裙來，因為我知道這是他最喜愛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Akxivp7c
落到街上，天空一抹紅色落霞，但此刻我並沒有心情去看，因為我要遲到了。
手裡挽著那大紙袋，三步兩步趕往 T 字頭商場去，在營營役役的人群中，遙望到他呆站在大門前的身影。
回想起來，他只會早到而遲到的永遠是我。
就如我們交收那天，到差不多交收時間我忽有急事要忙——同事說什麼封關、封區，訂製的韓式服裝寄不了下來。已到交收時間，我忙以 C 字頭的 App 說改天罷了，但他回覆說不介意等我一下，還說他可以先吃個飯兒。最終原本相約他中午 12:00 交收，直到下午 2:00 我才把事情搞好。我立時通知他，他不消一會便來到，還比我早得多呢！
世事其實很奇妙，當你以為遇到另一個男人無條件俯就你、不介意你遲到、不介意你的野蠻行為，但最後才發現，所謂「另一個男人」，原來只是同一個男人來。難怪我跟他溝通時，心裡說不出所以然。
我是第一次以 C 字頭的 App 來買東西的，生怕他欺騙我，遂問了許多許多不同問題。你要知道那對 Hello Kitty 並不便宜的，偏又只在他店裡才找得到。跟他來來回回一個多月，他細心解答我每一個問題，甚至連一些實在「低 B」至極的問題他也認真回答，例如我問他：「如果我俾你呃咗咁點算好？」見他誠實可靠才立意跟他見面交收，而最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那位賣家竟然就是我的前夫——曉南。
我全然不敢相信，又怎料到我倆分隔那麼多年，又會因為同一對 Hello Kitty 而把我倆再次連在一起呢！我瞪著眼瞧著他，他跟以前全然不同了，或者說，彼此都已改變，宛如變成陌生人般，而陌生的就只於外表上。雖然他戴上鴨舌帽子和黑色口罩，但一瞧到他落寞的眼神便霍地認出他。他比以前消瘦多了，頭上髮絲也全然消失。還記起當年我時常取笑他，說他的頭髮終有一天會全沒了，沒料到這個笑話竟然成為事實。而我以前苗條身量亦變成今兒極度豐美——即是非常肥胖。宛如他小一個碼，我卻大一個。在「面交」時我並不確定他有否把我認出來，我不敢說一句多餘話兒，遂匆匆以 P 字頭的 App 付錢後便拿著那個大紙袋像剛打劫銀行的匪徒般逃逸去。我不欲他把我認出來，不欲他看到我這個極其差劣的「肉團」身影。
之後我決計減肥，而明顯地我是為他而去做的！除了吃少一點（應該說我只吃一點點），還有每朝做兩小時瑜伽，晚上做兩小時「Gym」。經歷兩個月地獄式特訓終於有成果來——從「超級肥胖」變成今兒「半點微胖」來，比起以前更加好看呢！很想立時分享他這個光景——沒有他，我還活得很好！
我沉吟了半天，不是不欲找他，而是我真的想不出一個恰當借口來。正當要放棄之際，忽想到這個方法，終於，我 TG 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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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步走到他面前，他抬起頭來。儘管我穿上曾經讓他著迷的，但可惜他木然地沒有一點昔日的興奮。
「Hi，曉南，你好嗎？（曉南，你好嗎？）」我含笑對他說。
「Christy，好耐無見。（Christy，很久不見了。）」
「都唔係好耐啫，兩個月前我哋先見過面。（不是很久吧，才兩個月。）」
「都係。（也是。）」
「畀番兩個 Hello Kitty 你。（這個 Hello Kitty，還給你的。）」
「其實妳唔使畀番我，佢哋原本係屬於妳。（其實妳不用還給我，原本它們都是妳的。）」
「無話原本、唔原本嘅。——得閒嗎？（原本、不原本，也沒關係吧！——有空嗎？）」
「得。（有的。）」
「得閒⋯⋯就一齊食飯？（有空⋯⋯就一起去吃飯好嗎？）」
「哈！乜要得閒先可以一齊食飯㗎咩？（哈！要有空，才能夠一起吃飯嗎？）」
「終於見到你笑一下！（哈！終於看到你笑了！）」
他瞪著我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呆呆愣住、心有戚戚焉。
每當他有心事之時，他定會露出這片苦臉兒，我一瞧定能看出來。或許因為我能看穿他的心，所以他才愛上我吧！
過半晌，他才說道：「咁我哋行喇。（那麼，我們走吧！）」
「好！（好的！）」他帶我朝著地鐵站方向走，我立時問他：「你無揸車咩？（你今天沒開車嗎？）」
「有呀！不過⋯⋯唔係妳鍾意嗰啲。（有的，只是⋯⋯不是妳喜歡的那。）」
「無所謂啦，我坐你車吧。好耐無坐過。（沒關係吧！我坐你的！很久沒有坐過了。）」
「好。（好吧！）」
他還是開著那輛他爸爸留給他的天藍色萬事得 323，這車子還能保存到今兒，可想而知曉南這傢伙確是十分重情。
一進入車廂裡，那種親密感覺又絲絲泛起來。
當年他第一次開車來接我，就是開著這部萬事得 323 來。回想起那時確實相當興奮的，每個女孩子心底裡都渴望有位白馬子騎著白馬來，現實世界裡沒有白馬就以汽車來代替罷了。跟他坐進車廂裡，我們肩並肩，那時的汽車沒有今兒新款的寬敝，彼此距離很接近，感覺特別親密。他開車技術亦蠻不錯，至少讓我感到十分安心。反而我開車技術真的一般，沒有人命傷亡已是萬分慶幸。
當我沉醉於回憶之中，原來他一直跟我說話，但我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
「吓？Sorry！你講咩話？（對不起！你說什麼？）」我回過神來忙問他。
「我話：唔記得咗，而家冇晚市，我哋只可以買外賣，妳想食啲咩嘢？（我說：我忘了，今晚未有堂食只能買外賣，妳有什麼想吃嗎？）」
「不如，食 M 記？（M 記好嗎？）」
「吓！食 M 記？（什麼？M 記？）」
「我突然好想食 M 記！（突然之間，很很想吃 M 記耶！）」
在這兩個月的地獄式特訓裡，每一餐就連一滴醬汁也沒有蘸上過，全是乾巴巴的雞胸肉、清菜⋯⋯之類，怎不懷念那些香口美食。
「咁，買去邊度食好呢？（那麼，我們買到哪裡吃呢？）」我立時問他，他默言不語。
我原想提議去我家裡，但當想到：我的家以前不就是我們的家嗎？我就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們離婚後，他馬上搬走了。離婚是他提出來的，當年他有外遇，但我沒有半點生氣，還一口答應他的離婚請求。那時我跟他已超過一年沒有作過男女之事，不是我們感情出現什麼問題，而是我確實沒有那方面需要。每次他欲求時我定必婉拒他——不是說太累，就是沒心情，或是月經來潮⋯⋯。就是千千萬萬借口中，信手拿來一個。之後，他再沒所求，我還天真得以為他跟我一樣變得沒有需要，後來才發現他背地裡已搭上另一位跟她翻雲覆雨去。
沒生氣的原委是因為當時我也遇上另一位——Eric。雖然我和 Eric 相愛，但至少我沒有像曉南般出軌。我和 Eric 情投意合，他同樣沒有那方面需要的，所以我跟 Eric 未曾做過一次不道德行為。他從沒給我半點壓力，確實是我所渴望的完美男人來。以為自己遇上真命天子，遂打算開口向曉南提出分手。沒料到他竟先開口提出來，我當然求之不得。我和曉南離婚後，Eric 便搬進來。
我與 Eric 之間的隱情，曉南當然全不知曉，他還以為我和 Eric 只是生意上的普通朋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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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光影飛掠，隆隆的引擎聲依舊縈繞，涼風偶爾把汽車噴出來的廢氣從車窗外滲透進來。曉南只顧開車，沒有什麼言語。
我瞪著握在方向盤上的一雙手，而他的手上竟沒有一指婚戒。我滿腹狐疑——他跟那個女人不是愛得繾綣難捨「閃婚」了嗎？還是他跟我一樣又再離婚呢？
「如果去你屋企食，唔知佢會唔會唔鍾意呢？（如果去你的家，她會否不高興呢？）」我試圖拿話兒向曉南套出來。
「佢？（她？）」
「你⋯⋯太太。（你⋯⋯妻子。）」
「我哋分開咗。（我們分開了。）」
「噢！I'm sorry！（噢！對不起！）」
「又唔使 sorry 嘅。咁⋯⋯你先生呢？⋯⋯都好嗎？（不用對不起。是吧，你先生好嗎？）」
「我同佢都分開咗。（我們也分開了。）」
「I'm sorry！（對不起！）」
「唓！叫人唔使 sorry，你自己又 sorry！（哈！你剛才不是說不用對不起嗎？你自己也說對不起！）」
「都係一句啫。唔通話恭喜妳咩？（都是一句話吧！難度說要恭喜妳嗎？）」
「你可以㗎！（你可以的。）」
之後，車廂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
不知不覺間我們回到「我們的家」樓下，而旁邊就是 M 記來。或許我們都習慣這個「回家」感覺，以前我們就是這樣回家的。
他把車子停到 M 記門前，然後忙滑著電話來。
「要 Big Mac 餐？（要 Big Mac 餐嗎？）」
「Yes！你都係食雞包？（對的！你都是吃雞包嗎？）」
他瞪我一眼，微點點頭，繼續在 M 記的 App 裡點餐。
「搞掂！妳等我一陣，我入去攞。（落單了！妳等一下，我去拿吧！）」
「唔該晒你！（謝謝！）」
看著他的背影跑到 M 記去，感覺我們又回到以前一樣。但我的出現似乎並沒有讓他感到快樂，他的臉兒仍是苦哈哈。
我呆坐車廂裡，這裡依舊，除了多了一個布甸狗玩偶兒。
車門忽打開，便聽到他說：「搞掂，我哋可以返屋企嘞。（拿了。我們回家去！）」
這是以前我們回家時他定會說的一句話兒。此刻再聽到，淚兒忽欲滲出來。我勉力忍住，至少不能讓他看到，因為我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們。
「我唔想返屋企住，不如我哋去第二度食？（我還不想回家，我們去另一些地方好嗎？）」我沉著聲說。
「好。（好的。）」
我不想回家，是生恐他觸景傷情，我不欲他憶記起在我們婚姻盡頭裡的痛苦往事。
他逕自把我載到「秘密公園」去，這也是我想去的地方。
我們之間有許多秘密，就如每對情侶一樣。而所謂「秘密公園」其實只是一個在我娘家附近的一個小公園來，但這裡滿載著我們最快樂的回憶。每當我不快之時，他定會把我帶到這裡，然後一直伴在我身邊，讓我倚靠著、讓我枕到他肩膊上。而這裡，亦是當年他向我示愛和求婚的地方，還有⋯⋯我們在這裡初吻。
我們再次坐在公園長凳上，在同一星空下吃著同樣 M 記的包，這亦是我跟他第一次約會時所做的事情。那時他看到我雙手捧著那個巨大 Big Mac 來吃便取笑我、說我「大食」，可惜事與願違，我倒反覺得自己堪堪冷感。
他把 Big Mac 從紙袋裡掏出來端給我，我們便開始大快朵頤。
我忽想起來遂問他：「點解會有隻布甸狗喺你架車度嘅？（為何布甸狗玩偶在車廂裡？）」
他立時呆住，連啃食到一半的雞包也沒有繼續咬下去。
「我係咪⋯⋯問錯咗問題？Sorry 呀！（我說錯了什麼話嗎？真的很對不起！）」我忙歉道。
「唔係——，嗰次我攞隻布甸狗去交收，俾個客放飛機，我又唔記得攞番佢返屋企，噉佢就一直放咗喺度陪住我。（不⋯⋯。之前我賣了這隻布甸狗，拿去交收之時那位客人爽約，然後，我忘了把它帶回家裡，所以，它就留下來陪著我。）」他悽然地說。
這明顯是誑言，他怎會因為那些小事情而傷心呢！情知他不會把心底話兒輕易洩漏出來，遂沒有追問下去。
我還未得到他的信任。
「可唔可以畀一啖我試下？（可以給我嚐一口呢？）」我瞪著他手裡的雞包，笑向他說。
「好呀！（可以呀！）」
我咬到他那半口兒上，咬掉了那口便把雞包端回給他。當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一個男人，她定必有其方法去讓那個男人知道的，而當年我就用上這個方法，因為這感覺猶如接吻一樣。
「好味！（好味道！）」我佯裝興奮的說。
他瞪著我，然後瞪那雞包一眼。他抿著嘴笑，再繼續啃食另一口。
「妳唔係剩係鍾意食 Big Mac 㗎咩？（妳不是只喜歡 Big Mac 嗎？）」他忽說。
「我鍾意 Big Mac 只係貪佢夠大份，畀到我滿足感，但味道其實麻麻地。（我喜歡 Big Mac，只是因為它夠大份，給我十足滿足感，但是味道著實只是一般。）」
「咁妳唔轉下口味？（那麼，妳不轉一下？）」
「轉咗啦！我好耐無食 Big Mac 喇！係同你一齊我先會食，同你一齊食先覺得好味。（轉了！已很久沒有吃 Big Mac 了！只會跟你在一起之時我才吃 Big Mac 的，跟你一起吃的 Big Mac 才味美的。）」
「哈哈！妳呢句話，好似喺我哋啱啱識嗰時妳講嘅一句話！（哈哈！妳這句話，不是我們初相識時妳說過的嗎？）」
「係呀！我 50 年不變。（對呀！我是 50 年不變的。）」
「未有耐到 50 年，乜都變晒啦！（哪有？還未到一半已全然變了。）」
「係呀，我變咗成隻肥豬咁，不過而家瘦番啲，有番啲曲線睇落都唔錯㗎。（對呀！我變成了一隻大肥豬，但現在瘦回了些，但還保留著些曲線來，看來也蠻不錯的吧！）」
他由上至下打量我一遍，瞪著我雙腿之間，還有我的胸前，再瞪著我臉兒續說：「肥少少咪好囉，妳以前太瘦，仲成日話自己要減肥添！（有一點胖很不錯呀！又好看。之前的妳太瘦了吧！妳還不停在說要減肥呢！）」
「個個女人都係咁㗎啦！咁你呢？都算係減肥成功啦！（每個女人都說要減肥的呢！。看你吧，你減肥也很成功吧！）」
「梗係！妳知我付出咗幾多代價先 keep 到而家呢個『鋼條身型』？（當然！你知我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現在的『鋼條身型』？）」
「又係！而家你光頭個樣仲型過以前添，成個以前拍咸片嗰個邊鬼個噉，好有型嗰個呢！（都是！現在你光頭的樣子還比以前的有型得多呢！就像以前那位叫什麼？演三級片的，很有型的呢！）」
「妳話⋯⋯徐錦江？妳以前最鍾意嗰個？（妳說⋯⋯徐錦江？妳以前很喜歡的那一位？）」
「係呀！係呀！（對呀！對呀！）」
「我覺得我光頭個樣似張衛健多啲，雖然我唔夠佢靚仔。（我倒覺得，我比較像張衛健，但他比我英俊。）」
「邊個係張衛健？（張衛健是誰？）」
「嗰時喺《西遊記》做孫悟空嗰個呀！後嚟佢唔知咩事剃光咗個頭呢。（在《西遊記》裡飾演孫悟空的那位呢！之後不知他什麼原因把頭髮剃光了。）」
「真係唔識佢喎，我剩係識徐錦江。（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徐錦江。）」
「剩係識徐錦江？乜妳有睇過佢啲咸片咩？（只知徐錦江？妳有看過他的三級片嗎？）」
「有呀！（當然有啦！）」
「你咁壞㗎！（哈！原來妳是那麼壞的。）」
「咩呀？嗰時同你一齊睇㗎！（什麼？那時跟你一起看的。）」
「邊有？（哪有？）」
「唔好扮晒嘢！睇完你仲話要咩咩咩添！你先壞！（不要裝傻了！看完後你還嚷著要那些那些！你才真的壞透。）」
「我要咩咩咩呀？（要哪些哪些呢？）」
「咩咩咩囉！（那些那些啦！）」
我們就這樣說說笑笑，時光轉盼像倒流到那些年，然後再笑說那些年的快樂往事。
我把剩下來的兩片 Big Mac 麵包端過去，他信手接收了。
「畀你食埋佢，我好飽呀！（給你吧！我吃不下去了！）」我邊摸著肚兒邊對他說。
「好呀！食埋佢我就啱啱好。（好的！吃了這個剛剛好！）」他含笑說道。
在他快要吃畢之時，我戴回口罩逕自走到前面的兒童攀爬架裡裝作爬上去來慪他過來，半晌，便聽到他叫嚷著。
「喂呀，妳唔好爬上去，呢啲畀細路玩㗎，陣間俾妳整爛！（妳不要爬上去吧！這些是給孩童玩樂的，妳這樣會搞砸的！）」
「咁易咩！（哪會！）」
「妳著住短裙，小心走光呀！（妳穿了短裙，小心大泄春光呀！）」
「走光咪益你囉！（泄了就當是送給你看吧！）」
我見他走過來，遂匆匆隱在攀爬架裡面，裡面曾是我們的小天地。到他竄進來時，瞧見他這樣大個兒，我立時對他說：「小心撞到頭呀你！（看著你的頭啊！）」
說時遲那時快，瞬息間我聽到他哀鳴。
「哎唷！好痛呀！（哎喲，很痛的啊！）」
「話咗你啦，論鬼盡。（都跟你說要小心，你還是這麼不小心。）」
「真係好痛，有冇流血呀？（真的很痛耶，在流血嗎？）」
「邊有咁易呀，你個頭咁硬！（哪會？你的頭這麼硬！）」
「唔係呀，真係好痛！（不是吧！，真的很痛耶！）」
「俾我睇下？（給我看看吧！）」
他彎下腰垂下頭來給我看，我像哄小孩般輕撫著，那時他的頭髮還是濃密的。
「冇事，冇事！冇流血。（沒事，沒事！沒有流血。）」我哄他說。
他忽抬起頭來，正好湊到我面前。他雙眸炯炯，眼瞪瞪的，我那撫著的手兒也頓然凝住。在那一刻，我感覺到我們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近得我可以清楚感覺到他每一下急促鼻息，甚至聽到他心臟砰砰聲在跳。被他一直瞪著，我的臉頰不自覺地發燙起來，但他似乎比我更緊張，緊張得就只懂呆住。我們不懂得怎往下一步去，不記得四目交投了多久，時間肯定不止數個會兒，我才想到要含羞垂下眼簾來，然後微微掀著朱唇，這樣他才敢吻下來。
他的吻像蜻蜓點水般，很溫柔，但沒料到它所帶來的震撼卻把我整個人霍地酥麻起來。
初吻的感覺確是難忘的，到今兒我還牢牢記住每一個微細感覺。
可惜，他今兒沒有吻下來。
或許，他還停留在我們之間沒有性的關係裡。後來我才想起，那時我還戴著口罩呢！
「我哋都係出番去啦，費事你又撞親頭呀！（我們出去吧！免得你又撞到頭來。）」
他忽牽著我，像以前般，把我輕輕拉出來。我們離開攀爬架，還以為他立時把手鬆開，但他仍緊緊握著，我的心頭便突突亂跳。
「去買啲嘢飲？（去買些飲料好嗎？）」他說。
「不如返屋企飲？我有啤酒又有汽水。（不如回家吧，家裡啤酒、汽水，什麼都有。）」
「都好，咁要打搞妳喇。（好的，那就要麻煩妳了。）」
最終他車我回去，我牽著他，把他帶回家裡去，就像我們偷試雲雨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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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家裡，他像往時般把鞋子脫下來逕自放在門前一角，然後把外套一逕掛在旁邊的勾子上，彷彿他回到自己家裡般，而著實這裡曾是他的家。
「想飲啲咩呀？汽水？啤酒？（要什麼？汽水？啤酒？）」
「可樂吖唔該。（可樂。謝謝！）」
「咁你隨便坐⋯⋯（隨便坐⋯⋯）」
未待說完，他已逕自坐到他慣常坐到的沙發位置上。
我從雪櫃裡挪來兩罐冰凍可樂。
我們先是款斟漫飲，次漸談至興濃，不覺飛觥限斝起來。
除了兩個可樂空罐，最終還堆了為數不少的啤酒空罐來。
家裡所有啤酒都全灌進他肚子裡去，他飛紅了臉恍恍惚惚，還打了個醉眼子。看他神情還以為他意欲借醉行兇來解他心裡慾念，欲雙手迎來，誰知不消半晌他已忽忽攤到沙發上。
「喂！你唔係飲醉呀嘛？啤酒嚟喎，咁小兒科你都醉？（你不是喝醉了吧？只是啤酒而已，喝啤酒竟會喝醉？）」
他看來不是佯裝的，轉盼間他已呼呼入睡，真的沒他辦法兒。曾經一起的漫長歲月裡，他未曾試過喝得醉貌咕咚。
半晌，他忽像夢囈般說著話兒。
「⋯⋯我間屋好靚，花園又大⋯⋯妳一定鍾意㗎。⋯⋯妳要同屋企人去？好⋯⋯好呀⋯⋯好囉！⋯⋯妳哋好番？好番嗱⋯⋯好得番⋯⋯咪好囉！（⋯⋯我那所房子很漂亮，花園蠻大的⋯⋯妳一定會喜歡。⋯⋯妳要跟家人去？好⋯⋯好呀⋯⋯好吧！⋯⋯妳們好了？好了嗎？⋯⋯好了⋯⋯就很好啊！）」
他如泣似訴般說了好一會兒，但我全然聽不懂他磊著的說話，然後他呼呼一覺睡去。
我忙從睡房裡捧來棉被來把他蓋住，以防他著涼。
「唔好凍親呀你！（不要著涼吧！）」我嘟囔著說。
他忽捉住我的手，又再繼續說話。
「妳著呢條裙，好正、好 sexy，真係引死人！（妳穿了這條短裙子，真的十分性感的，我忍不住了！）」
「Thank you！我知你鍾意，我特登著嚟引你㗎！（謝謝！我知你最喜歡這條短裙，我才特意穿來引誘你的。）」
「可唔可以唔好走？妳留喺我身邊得唔得？我哋一齊去過新生活！（可以不走嗎？可否留在我身邊嗎？我們一起去過新生活！）」
「得，得，我而家咪喺你身邊囉。其實，我都想同你喺番埋一齊。（可以，可以，我現在不是在你身邊嗎？著實，我也很想跟你再在一起。）」
「我真係好鍾意妳⋯⋯（我真的十分喜歡妳⋯⋯）」
「我都係，我都仲係⋯⋯好鍾意你！（我也是，我依然⋯⋯十分喜歡你！）」
「我唔想無咗妳呀！（我不想再沒了妳！）」
「我都係，我都唔想⋯⋯無咗你！（我也是，我也不想⋯⋯再沒了你！）」
不自覺地與他親暱對話著，就像那天在「秘密公園」裡他向我表白一樣，而我當時也是回答差不多的話兒。儘管我無法確切知道他所說的是心底話，還是只是夢囈而矣，我已禁不住在他臉兒上吻一下，續不自覺地說聲：「Good Night！I love you！（晚安！我愛你！）」
在靜謐空間裡，我們再次在一起。
整個晚上，他躺在沙發上睡，還睡得直沉。而我就坐在沙發前地上，閉上眼、雙手緊緊握著他伸過來的手，感覺仍是那樣沒有一點改變過。
我胡亂睡去，至翌晨醒來時，才發現他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胸脯上還有些動作來。猶如在青澀歲月裡，我穿上那條牛仔連身短裙，他看到我立時呆住。我把他帶回家裡，繡簾風細，綠窗人靜，情竇初開的我倚在他懷中，他從後一手把我摟住，我們耳鬢交接，感覺極緻溫馨。縱然孤男寡女，他從不會有非份之想。但那天，他竟一邊撫摸著我的連身短裙，一邊逕自吻到我的頸項、我的耳際。我被他細細碎碎的吻，吻得不自禁地吟起來。他的手柔柔伸進去放到在我胸脯上，心裡立時突突的，我不懂得怎去回應，遂任由他來把我帶往巫山去。過程盡是溫柔，只有一刻無可避免的痛楚。雖然短短數分數，但彷如經歷數千萬年的夢幻時光，每一秒走得很慢，每一下都感受到滿足，幸而沒有被媽媽撞破。後來他坦言說出我穿著牛仔連身短裙的樣子極度性感，令他不能自制。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92f5MtiN
還在回憶之時，他的手忽停下來。很想他繼續，但他已縮回去。
「Sorry 呀！頭先我⋯⋯。（對不起，剛才我⋯⋯）」他星眼還朦的說。
我忙說另一話題：「瞓醒嗱？我去沖杯咖啡畀你？（醒來了嗎？給你沖杯咖啡好嗎？）」
「好呀⋯⋯唔該晒！個頭有啲痛。（好的，謝謝！頭還在痛。）」
「梗係啦，你唔得就唔好飲咁多啦。（當然！你喝不了就不要喝吧！）」
我忙起來往廚房去，釅釅的沏了杯香濃齋啡來然後端到他手上。
「唔該晒！（謝謝！）」
「唔使客氣。（不客氣！）」
他呷了一口，緊閉上眼兒，一副滿足神情來。
「你趕唔趕住走呀？唔趕嘅，我去煮早餐一齊食？（要趕時間嗎？我去煮早餐一起吃吧！）」我問道。
他立時睜大眼睛，怔一怔才答道：「好呀！我都有啲餓。（好的，我也有點餓。）」
我忙在雪櫃裡拿來些雞蛋、香腸出來，還在旁邊的廚櫃裡掏出一包即食麵。沙沙不斷，滾滾來回，忙了一陣兒早餐便準備好了。
「搞掂！法蘭克福腸仔煎雙蛋，加碗迷你一丁麵添。（做好了！法蘭克福腸煎雙蛋，還有一小碗的即食麵。）」
這是我們最常吃的早餐。
「正！好耐無食過喇！我唔客氣喇！（很不錯！很久沒有吃過這。我不客氣了！）」
「哈哈。我都唔客氣喇。（哈哈！我也不客氣了！）」
我們以前總是匆匆忙忙，他趕著上班，而我趕著回我公司裡，每天都有大堆事情要處理。很久沒有像今兒般，可以悠閒地跟所愛的人一起共晉早餐。
曉南看來精神些，每次瞧到他吃早餐時享受的神情，我便感覺到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雖然不是什麼珍饈佳餚，但至少讓他大飽口福，這也是他最喜愛的一道早餐來。
忽見那個櫃上位置被填滿了，我緩緩問他：「做咩靜靜雞放番佢哋喺度？（為何你靜悄悄的把它們放回去？）」
「佢哋流離浪蕩咗咁耐，終於搬番返嚟喇，呢度先至係佢哋嘅家。（它們流離失所了那麼久，終於可以回家了，這裡才是它們的家。）」
曉南竟悄悄把那對 Hello Kitty 放回原處去。從前那裡一直擺放著它們的，直至我們離婚他搬離的那天。雖然我答應他離婚的請求，但不是無條件的。那時，我幾乎把他所有都奪去，包括了這所房子，雖然一直以來這房子都是我名下的，但我連一分錢也沒有付出過。除此以外，還有他銀行裡的現金分了一大半來，大約有二百萬元。那時我決意跟他一刀兩斷，在他甫離開時，見他回眸瞪著那對 Hello Kitty，我遂含怒對他說：「我唔想再見到呢對公仔，你咁鍾意佢哋，你就攬住佢哋過世啦！（我不想再見到這對玩偶，既然你那麼喜歡它們，就擁著它們到下輩子吧！）」原以為我沒有恨過他，原來我一直深深憎恨他。
回想起當時的行為實在幼稚。之後，每次看到櫃上那個空位，無論我放回什麼，我只會回憶起那一幕。最終不勝唏噓，欲買回同一對 Hello Kitty 來。在尋找之時才發現，這麼過時的東西周圍都已沒了，找了很久很久，終在他的網店裡找到。
「妳夠鐘返公司未？我陣間車埋妳？（妳今天都要回公司吧？我開車載妳回公司去？）」他忽問道。
「好呀！不過你要等我一陣，噚晚無沖涼，我去沖個涼換衫先。（好的。但是你要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澡然後換衣服。）」
當我正走往浴室之際，心裡的慾望竟又熊熊燃燒起來。我不經意地回眸瞧看一眼他，一刻電光火石間巧碰到他的目光，就如正負電極碰上立時擦出無數火花來，我竟信口問他：「你噚晚都無沖涼，不如一齊嚟沖，慳番啲水。（昨天你沒有洗澡，我們一起去吧，可以節省一點呢！）」
每當他欲求之時，如若我亦有意，定會跟他說這番話來去跟他滿足一番。而這句話兒，已很久沒有從嘴兒裡說出來。
「好呀！（好的！）」他漫不經心答道。
他興沖沖地走到來，我立時把他擁抱住，然後他對我說：「Christy，I love you！（Christy，我愛妳！）」
我們滿有默契般陡地擁吻起來，猶如我們新婚那個晚上——他那不能裝出來的笑臉，在我緋紅著的臉兒前，他對我說：「老婆！I love you！（老婆！我愛妳！）」這是他第一次以「老婆」稱呼我。那時我們在五星級酒店蜜月套房裡，在偌大的浴室內，他從上至下，吻到我私密位置上。
在享受著舌頭帶來的每一下快感，我忽想起我那兒已是滑溜溜的。曉南曾欲求過把那兒毛髮全剃光去，但當時我沒有睬他，還以為他跟我開玩笑而矣。就算真是他的渴求，我倒覺得沒需要去滿足他那奇怪慾望，直到我跟 Eric 在一起。
Eric 說他是教徒，說我們不能在婚前有親密接觸。當時我不以為意，反正我也沒什麼慾念來。不久我們匆匆結婚，我實在禁不住要跟他有親密關係。那時我們結婚，我把與 Eric 一起最甜蜜、最溫馨的結婚照片鋪天蓋地放上 FB、IG 裡「洗版」去。我既然能看穿曉南的心，定必能讓他心酸，令他受盡悲痛。我要他後悔，讓他知道背叛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我亦要他知道，沒了他我還有更好的，我活得比他好。
正當我以為幸福又再降臨之際，天意卻弄人，跟 Eric 見真章時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在洞房花燭夜，看他只管用嘴兒、手兒來跟我作愛而不欲跟我交合，心中滿是疑怪，直至他避無可避之時，才發現他那話兒竟細小得像蠶豆般的大小，連我手上的尾指也比他那兒大很多呢！那一刻我翻了無數個白眼，瞠目不知所對，而更壞的是，我們還未連接他竟已倏爾完事。縱然我十二萬分愕然，但因為愛我並沒有介意，至少當刻我是這樣想的。之後我便想到為他做了永久脫毛療程，好生我們舌中作樂之時彼此更有快感。
但人就是這樣，越是失去的，越是再想得到，最終我還是忍受不了那勞什子的彌天缺陷，我們結婚不到一個月，我便向 Eric 提出離婚。他知道自己盡不了丈夫責任遂要我低調處理，還分了半份身家給我以作賠償。著實那一、二千萬元，又豈能彌補我心靈創傷呢！
今兒曉南確比 Eric 優勝多，但如若每天吃著所謂山珍海味也會吃膩，更何況 Eric 只是些殘羹剩飯罷了。如今我只欲求那久未嚐過的交合之歡，瞧見曉南跪在地上殫心竭力，見他其樂無窮遂不忍他停下來，好生滿足他當年望求過的那份慾念。但此刻的我又不甘作悶於風輕雲淡中，管不得他夠滿足沒有，遂要他起來往鋪滿玫瑰花瓣的泡泡大浴池裡衝波激浪一番。
回想起跟曉南的新婚初夜確實既浪漫又滿足，跟 Eric 的又怎能相題並論呢？
可惜家裡沒有大浴池，惟帶他往床上去。徐徐脫去連身短裙裡外，遂任由他為所欲為，讓每一下摩挲擦亮每一吋佈滿汗珠的肌膚。但此刻我又待不及那悠長前戲，好歹儘快嚐那久未嚐過的交合之歡，遂立時把他按在床鋪上像騎著馬兒般馳騁著。才奔馳半里，又不料後勁不繼至腰顫腳麻還幾乎失氣墮馬來。曉南見狀，遂把我反過來壓著，我雙腿只管張開，軋軋震動享盡那八千里的雲和雨，終得嘗所願與曉南重新愛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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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天，如我所料曉南買了另一部紅色 BMW 320，他知我一直對那老車略有微言吧！還記起當年我們在英國留學之時，到埗後他打算買部老舊 Toyota 什麼，但我只喜歡紅色車遂嚷著又要買一部，而當時一帶，紅色的就只有一部簇新的 320。縱然價錢不便宜，比起那部 Toyota 還貴上好幾倍，但他依然買給我。接觸過 320 才知道它的一切都比萬事得 323 好很多，至少車窗是電動的，這才堪稱得上是一部像樣轎車來。
我當時十分享受開著那部 320 的，只可惜自從那次意外，我不敢再開車了。那天，我開著那部 320 到曉南家，甫泊進車房之際，正要減速之時，不知怎樣它完全不聽我的，更像匹狂野癲馬般嘩拉嘩拉的直衝入他家裡去！可幸當時曉南不在那裡，不然他早已被我撞至一命嗚呼。從此以後，我乖乖的做曉南的乘客罷了。
今兒早上，曉南又開著這部 320 來接我往公司去；到我下班之時，他又過來接我回家，就像以前一樣每天亦復如是。
一開始我常要他來跟我共度春宵，不欲我們像以往般最終婚姻破裂。但漸漸地，公司的亂子多了，資金出現問題，我的心意也只能全放在公司事務上，但我仍儘力分出一點時間來一起外出用膳讓見一下面然後跟他雲雨一番。不然太忙之時，他就只管接送罷了，至少我們還能見面。但之後我又不欲他再來接送了，免得浪費他時間之餘，著實我沒太多閒情逸致去應酬他。
我們見面次數又越來越少了，偶爾我仍儘力花點時間，至少 TG 他問候一兩句，但有時忘了也就只能罷了。
儘管他常提出，但已有多月沒跟他見面了。本想俯就一下但最終還是拒絕他，心裡只想著公司營運危機，哪裡能擠得出半點慾念來呢？公司是我的心血，它的存亡比任何事情還重要呢！別說是兒女之事吧！
面對著公司沒完沒了的問題，銀行融資又未能成功，我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只乾轉著。而這段時間裡，經期又有兩個多月沒來了，每當遇上壓力經期必失調。忽爾一刻，陡然想出辦法來，而碰巧曉南 TG 我，這正是絕佳時機。
「Christy，好耐冇見妳，好掛住妳。今晚我過嚟？（Christy，我們已很久沒見面，很想念妳。今晚我過來好嗎？）」
「曉南，我又無嚟喇。已經兩個幾月。（曉南，又沒有來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什麼？）」
「我有咗！（我懷孕了！）」
「吓！咁點算？嗰次唔係話安全咩？（那麼，怎麼辦？那次，不是安全嗎？）」
「呢輪可能又唔準，一忙就亂晒。（或許太忙了吧，一忙了就亂了！）」
「咁，如果有咗，不如我哋結婚啦？（既然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們就結婚吧！）」
「唔係呢個問題，而係我唔想要。（不是這個問題。我不想要！）」
「點解唔要？我 OK 喎！我哋一齊養大佢囉！（為什麼不想要？我們可以一起養育他的！我可以的！）」
「總之我唔想要啦！你知我唔鍾意細路。（就是不想要吧！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歡孩子的。）」
「唔想要，唔通落咗佢咩！（不喜歡，難度要打掉他嗎？）」
「我係咁諗！（我是這麼想的。）」
「吓！唔好啦！（不要這樣吧！）」
「我搵咗兩位醫生，手術費應該唔太貴，最多 50 萬。（我找了兩位醫生，手術費最多只是 50 萬。）」
「咁我畀啦！不過，我都係想妳諗清楚先。（讓我來付費吧！我只希望妳能再考慮一下！）」
「你而家過咗畀我先，醫生要我畀訂金，我唔夠 Cash。之後我慢慢再諗清楚。（你先把款項過戶給我吧！我要先付訂金但我又不夠現金，之後我再考慮清楚吧！）」
「好。（好吧！）」半晌，收到他另一個 TG：「我有嘅都過晒畀妳，應該點都夠。不過妳都係再諗清楚先。（我把所有現金都已過戶給妳，肯定足夠的。但是，請妳再考慮清楚吧！）」
雖然我騙他說要 50 萬來入醫院，但我知道 50 萬是拯救不了公司的，而我亦十分了解曉南的為人，我將會得到的應該有 100 萬。
最終收到銀行通知，一看之下，我咧嘴一笑，實在出乎意料之外，曉南竟然存了 200 萬過來，這樣公司肯定可以渡過難關了。
萬事俱備，東風正吹。我霍地打點行裝細軟，拿著資金逕自跑往爪哇國去尋找合適製衣工廠，也順道往其他地方看看會否有新商機，這是公司最後機會。
人在他鄉，每天還不停在忙，曉南又三時五刻找我，實在無暇理會他呢！
「Christy，諗清楚了嗎？（Christy，想清楚了嗎？）」
「Christy，不如都係結婚，妳嫁俾我好唔好？（Christy，我們還是結婚吧！妳跟我結婚好嗎？）」
「Christy，唔好落咗佢，我哋一家三口，我好想有我哋嘅家。（Christy，請妳不要打掉他，我們一家三口，我很想有我們的家。）」
「Christy，做咗手術未？好擔心妳，回覆一下好嗎？（Christy，做了手術嗎？我很擔心妳，可以回覆一下嗎？）」
那些連綿不絕的「叮」響聲像催命般，感覺極度煩厭。
在會議開始前，我再瞧到曉南一堆 TG，突然一股衝動來，像發瘋了般把一直藏在心底裡的說話狠狠地回應他：「曉南，你真係好煩，可唔可以唔好再搵我？我係唔會同你呢啲噉嘅人喺埋一齊！我根本無愛過你！你呢啲出過軌嘅人，我係唔會再上當，我係唔會再相信你！你最好永遠消失，就算你要死，最好死遠啲，千祈唔好俾我知道！（曉南，你真的煩得很，可否不要再找我？我是不會跟你這樣的人結婚的！著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這個曾經出軌的人，我是不會再上當，我是不會再相信你的。你永遠在我面前消失吧！就算你要死，也不要死在我面前，也不要讓我知道！）」
最終我說了堆比刀子還尖的胡話來，然後繼續下一個會議。
之後，我打開 TG 來看，他沒有回覆了。回想起來我實在說得過份，原欲跟他道歉一聲，惟另一個會議又馬上要來才丟過，從此再聽不到那個「叮」聲響。
我相信，愛情就是你拖我欠吧！既然他出軌虧欠我，這一次就當是我騙他，大家平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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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著的時光，轉盼又數年。
公司終捱過了，還在不同地方增開無數零售點，業務比以往廣大，賺到的當然也比以前更多，二百萬已變成了微細數目。
縱然我又回復到以前的豐美，但無時無刻，卻有無數男人，無論老、中、青，仍願來回靠近。猶如深秋中，一刮起風來沙沙澌澌，漫天飄盪落到地上的皆是枯葉來，哪有一位像曉南般真情實意呢？
有天我回到家裡坐在沙發上點起香煙來，奶白色煙霧冉冉上升——很緩慢、很柔弱。櫃上那對 Hello Kitty 在烟霧中闖進視野，我看得出神來，然後想起曉南。我呼出嫋嫋煙圈，眼角隱隱凝著淚珠。回想起，我現在所擁有的，包括這對 Hello Kitty，不都是曉南給我嗎？霽月難逢，以為跟他再戀，只可惜，為了同一些原因，最終春夢又再隨雲散。
我打開 TG 來，再讀一遍從前我寫過給他的話兒，為何當初我不如實對他說出我的狀況來請他幫忙呢？著實我不用騙他的，而結果或會比現在的好，至少他仍在我身邊。
我不禁歉然，遂含淚 TG 他：「曉南，你好嗎？對唔住！我想還番晒畀你。我欠你嘅實在太多了！（曉南，你好嗎！對不起！我想把你借過我的全然還給你。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這遲來的歉言，訊息已發不到出去，TG 說沒有這個用戶來；我忙打開 C 字頭的 App，亦找不到他的網店，曉南彷彿從地球上消失了。
紅著眼怔了半日，再想不到怎樣才能找到他。
我們的緣還是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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