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澤微小說多重宇宙 - 自由意志

勇者看著面前的地牢大門，猶豫著。

他一路打敗各種怪物，終於抵達這裡，只要殺死地牢中的惡龍，就可以救出公主，過上幸福的日子。

但他卻陷入猶豫。他思索這一路上碰到的事件，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在推動他，究竟這段冒險是他自己的選擇，還是早已寫下的命運。

簡單說，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自由意志？

最後，勇者做出了抉擇，他放下劍和盾牌，轉身離去。

勇者揚起微笑，相信這是他一生做過最自由的決定。

哲學家放下電動手把。只要讓勇者進入地牢打敗惡龍就可以破關，但他卻決定不玩了。

哲學家果斷刪除了遊戲，他已經在電動上花了太多時間。他回到書桌前，專注在筆電中的書稿。

他正在寫一本關於自由意志的書，探討人究竟有沒有自由意志。

他在書中援引各種哲學理論，正反辯證，試圖在層層迷霧中勾勒出真相的模樣。

但其實他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哲學家相信人當然有自由意志。當年他逃家吸毒，蹲完苦牢念夜校，一路拼到大學教授，每一步都是他自己的努力和決定。

哲學家拿起桌上的茶杯，此刻他可以選擇喝，也可以選擇不喝。

最後哲學家把熱茶全淋到筆電上，螢幕瞬間黑屏，飄出硬碟燒壞的焦臭味，他奮鬥三年的書稿檔案全沒了。

哲學家笑了。一本五百頁的書都比不上這一刻，這就是他擁有自由意志的最好證明。

上帝皺眉，他剛輸了一場賭局，輸給魔鬼。

賭局內容是讓一名哲學家明白人沒有自由意志。

上帝覺得這位哲學家肯定是他創造過最蠢的人類。他讓哲學家毀了過去三年的成果，哲學家還覺得這是自由意志，他腦袋是不是都裝屎？

「願賭服輸。」魔鬼笑笑。

上帝不悅彈了個手指，跟魔鬼交換了身分，讓魔鬼當一天的上帝。

變成上帝的魔鬼忽然開口問變成魔鬼的上帝：「你覺得我們有自由意志嗎？」

「廢話。」變成魔鬼的上帝翻了個白眼，「我是上帝欸。」

「不對喔，現在我才是上帝。」變成上帝的魔鬼搖搖手指，「所以如果全宇宙只能有一個主宰擁有自由意志，此刻那主宰也是我，不是你。」

「是我自願讓你成為一天的上帝，所以自由意志還在我手上。」

「你確定嗎？」變成上帝的魔鬼彈了個手指，「我不只要當一天的上帝，從今以後我就是上帝，直到永遠，你同意也承認這個事實。」

「我同意……也承認……這個事實……」變成魔鬼的上帝結巴複述契約。才剛說完，他就覺得這一切是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他，畢竟當上帝太累了，當魔鬼才好玩。

原本是魔鬼的上帝仰天大笑，原來成為全宇宙唯一擁有自由意志的主宰，竟然這麼爽。

小說家瞪著電腦螢幕罵了一聲幹。

主編說要用自由意志做主題，他花了好幾個小時，只寫出一個魔鬼取代上帝的爛故事。

明天就要截稿了，他眼前卻只有這篇垃圾，他根本就是世上最大的垃圾。

有人敲門。

「別煩我。」

小說家用力抓頭，只剩六個小時就要天亮了，他一定要想出來。

敲門聲更大了。

「我說別煩我！」

敲門聲停了。一片寂靜中，一陣寒顫竄上小說家後頸，他很快起身，推門出去。

外頭的女人正要開口，小說家就打斷她。

「妳閉嘴，我現在要洗碗，妳有意見是不是？」

女人似乎還有話想說，小說家再度開口，口氣粗暴。

「我等等洗完還要拖地，拖完還要晾衣服，老子做事妳別插手，聽見沒有！」

女人連個屁也不敢放，乖乖走開。

小說家笑了，捲起袖子走去廚房。他擁有自由意志，是自己的主宰，這點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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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尾靈感來自某一集股癌 Gooaye podcast，他分享自己和老婆的相處哲學。如果問我，人當然有自由意志，不說了，我先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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