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 魑魅魍魎之主

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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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樹下都藏著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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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越多，櫻花的花瓣越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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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皎潔的滿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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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詭異的櫻花巨樹正綻開著血紅色的夜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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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樹下碰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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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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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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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屍體這種不溫不熱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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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萬妖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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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立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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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酒吞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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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金毛九尾狐·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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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羽翼大天狗·崇德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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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眾多妖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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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是統帥著百鬼夜行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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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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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穿著黑色羽織、腰際插著脇差的凜然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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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老朽有事嗎？小鬼！」他露出滲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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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與他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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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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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他三不五時就會來我家作客。而且還毫不客氣地吃光我家為數不多的高級和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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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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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是一個本質惡劣的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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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他又賴著我家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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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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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用來抄寫經書的毛筆，跪坐在他的對面，開始與他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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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為甚麼要纏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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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老朽肚子餓了。」滑瓢笑瞇瞇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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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吃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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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會吃壞肚子，老朽才不會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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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真刻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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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妖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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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依然用那令人火大的模樣，笑瞇瞇地看著我。我左手握著刀鞘，準備隨時都可以拔出那把伴我征戰的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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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每次來蹭飯吃的時候，你好像都總是在抄寫經書呢？難道你是相信佛教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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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為了能夠退散你才抄寫的！」我拔出插在刀鞘的武士刀，橫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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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笑瞇著眼的他，突然睜大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他身上所散發著的強大氣場令我在斬中他的前一刻住手了，因為我在他身上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如果我真的斬下去，會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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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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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不斬下來嗎，最近很有名的殺人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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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為甚麼會知道…」因為過於震驚，令我突然乏力了，所以武士刀從我手上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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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先別這麼緊張啦，小鬼！」滑瓢右腳踏上桌子上，將整個身體傾向我，「先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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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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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總是在抄寫經書，不要跟我說，是為了你刀下的亡魂哦。還有，你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就視乎你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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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為了家人能夠安息才抄寫。這樣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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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似乎滿意我的答覆，他變回原本笑瞇瞇的樣子，坐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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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甚麼你最近要不斷殺人？大概跟你的家人有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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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錯。我殺的，都係有份害死我家人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比妖怪更惹人生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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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我不提醒你，你再殺下去，可變不回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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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不回人？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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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知道崇德上皇吧？他就是人變妖怪的其中一個有名例子。當然，你變不了像他一樣強大的妖怪，可是你確實會變成妖怪。不信的話，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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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從䄂子拿出了一塊圓鏡照著我，我的身影被映照在圓鏡上。我看上去與人類沒兩樣，除了左眼，我的左眼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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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你左邊的額頭大概會長出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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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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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負責管理妖怪的人，可不能讓我管轄範圍內的妖怪作亂。可惜你還未成為妖怪，所以我沒有資格去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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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瓢言下之言就是要我趁早殺光那群混蛋，如果我變成了妖怪，他就不得不阻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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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在我家待太久，應該是想給我一些思考的空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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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用思考便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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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那把殺人無數的刀，踏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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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城裏充斥著慟哭以及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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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斬下最後一個人的頭顱後，便來到了我用來藏屍的櫻花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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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額頭傳來劇烈的痛楚，牙齦也傳來痕癢的感覺，雙手的指甲開始變黑而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一道道紫色的紋路伴隨著劇痛在我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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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也會變成一個很有趣的妖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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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紅色的櫻花在夜空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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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羽織、腰際插著脇差的妖怪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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