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無聲紀實》/島嶼戀歌系列短篇/角川百萬大賞參賽 - 第五話 2025.06.07 手模棚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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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記憶力絕對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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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嗶——！

七點的鬧鐘無情響起，把我從夢境拉回現實。剛剛的夢裡，我回到了國小時代。

當時我們家跟阿公就住在第二巿場的附近，那間老舊狹窄的透天厝，有我滿滿的兒時回憶。

巿場裡的美食更是搬家之後始終念念不忘的口味，從餡餅到肉圓，甚至是普通的乾麵，都是其他地方無論如何也吃不到的美味，尤其是那個辣椒醬，現在想起來，幾乎想要立刻衝去再吃一輪。

可惜後來那巿場不知道為什麼成了熱門觀光景點，現在，連一塊蘿蔔糕都要排隊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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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剛剛可不是只夢到吃的而已。

我夢到國小記憶裡的邱承諺了！

那是學校的某一場校外教學，我們去了那間最有名的科學博物館。

當時我們在那個圓頂螢幕的劇場中，剛好坐在隔壁座位。要是沒有做這個夢，我幾乎快忘記這件事了。

現在想起來，我們躺在座位上仰望星空投影時，我感嘆著說：「太美了，好想看一次這麼美的真正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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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邱承諺好像說了什麼，然後跟我用小指頭打勾勾做了個什麼約定，約定的內容我也已經想不起來了，哈哈。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記得比較多吧！邱承諺可是連我們曾經同班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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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也是去吳老師家拍照的日子，老師家裡有個小型攝影棚，這次特別免費借給社團拍照。

我把要帶去的文具和筆，仔細包裝好，塞進背包，最後再擦一次護手霜，然後戴上抗 UV 手套出門。

這種天氣戴著手套在街上走，實在很詭異。但我今天可是手模欸，拍攝前一定要好好保護手，多曬一點太陽都不行。

來到吳老師家，立刻聽到裡面傳來熱鬧的聲音，顯然其他社員已經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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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氣質美女開了門，我立刻鞠躬並且打招呼：「師母您好，今天來貴府打擾了！」

師母笑了笑說：「哇！妳真有禮貌。請進請進！」接著她看了看我的手套，然後轉頭對著室內喊：「老公！你們的手模到了哦！」

吳老師肩上扛著一個正在大笑的小男生走出來，看著我說：「林語婕，妳來啦！那就開工囉，要不然那幾個孩子跟我兒子都快玩瘋了！來，我們先來佈置吧！」

接著他把一個木製玩偶遞給小男孩，親了一下師母，交代道：「抱歉，老婆，要工作了，小鬼就麻煩妳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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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甜蜜的三人小家庭，我忍不住說了句：「你們感情真好！」

吳老師一臉難為情，壓低聲音悄悄說：「離過一次啦！好不容易追回來，當然要珍惜。」

聽了老師的這番話，不知為什麼，讓我內心有些感觸。

人是不是總是要經歷失去，才知道要珍惜？

但……並非一切都能再次追回來。

我有點後悔沒有花多一點時間陪阿公，也後悔沒有保管好那台相機。但無論如何，現在後悔，也換不回任何事物了。

所以我應該要珍惜每一個當下，讓自己不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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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攝影棚，邱承諺立刻迎上前來，牽起我的手端詳了一番。

「哇，今天的主角到了！包裝得這麼妥善，太細心了。」他的指尖輕輕滑過我的手套表面，讓我有種異樣的感覺。

「唉，好啦，反正我就是這主角的保母，確保它狀況良好、平安抵達。」我講了什麼？竟然在跟自己的手吃醋？誰叫他的表現好像那隻手比人重要得多。

「呵呵……」他全然沒有察覺我的不愉快，只是笑了一下，然後作勢想幫我脫掉手套，指尖卻顫抖了一下。「啊，妳自己來吧。林語婕，妳先坐一下，介意我幫忙再修一下指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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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從他的指示在扶手椅坐下來，並且脫下手套，語氣還是有點抱怨：「修指甲？你上次不是說很完美了？」

我順勢把背包遞給剛走進來的吳老師，讓他們拿那些文具去佈置。

「是很完美，但還能更好。」邱承諺說了這句邏輯不通的話，同時拿出幾個簡單的工具，端起我的手，開始幫我研磨指甲，正眼都沒看我的臉一眼。

算了，反正那隻手才是主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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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會修指甲，連工具都有？」我有點意外。

邱承諺終於抬起看著我的眼睛：「嗯……因為我媽是做美甲師的，今天跟她借了幾樣工具。……妳果然忘記了……」

他低下頭，繼續細心地修整我的指甲，我還在消化剛剛那句話，心想：「忘記？他應該之前沒說過吧？」

不過我更在意的是他指尖傳遞而來的溫熱感，不知為何讓人覺得心癢癢的。

很快地，一切準備工作都就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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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吳老師和邱承諺幾乎同時說。

吳老師的美感很出色，他利用我提供的文具，再加上他攝影棚原本的拍攝道具，竟然在這麼短的時候就佈置出一個低調中帶著歐洲風情的桌面。

我抬起手看了看，在棚燈照射下，我的手指簡直會發光。

「哇！太神了吧？邱承諺。」我不禁讚嘆出聲。果然原本根本不是完美，真的還能更好。

邱承諺一邊收起工具一邊說：「可惜時間太倉促了，不然讓妳去給我媽做一次手部護理，一定會美到不行。」

吳老師則是幫我放好了椅子，「來，林語婕，坐這裡吧。手放上來我們測一下光。」

閃光燈啪沙了幾聲，吳老師先是用儀器，又用那台三腳架上的大相機按了幾下，然後跟邱承諺和其他社員圍著電腦螢幕，討論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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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也好想學。但我只能坐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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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試拍幾張，林語婕，妳拿著那支鋼筆，假裝在寫字……啊，換那支木桿的沾水筆好了……」吳老師站在鏡頭後方，不斷指示著。

我一邊緊張地配合指示，一邊難以忽略某處傳來一股熾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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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社長！」邱承諺聽到老師喊他，走過去一起看著相機的螢幕，老師繼續說：「幫忙把這裡的位置移一下，對齊這條線。」

「好。」邱承諺說完，便向我走來，移動了幾樣桌上的道具。

「對，還有她手的位置。」老師又說。

邱承諺停頓了一瞬，然後站到我的後方，微微半蹲，手臂環著我，，調整著我的手的位置和角度。這個姿勢讓我幾乎無法冷靜，邱承諺的體溫清晰地從背後傳來。

「像這樣嗎？」邱承諺問老師。那氣息正好吹在我的耳朵上，讓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忍耐一下，不要動。」他輕聲說，聲音卻穿透了一切，擊中我的心臟。

「冷靜啊！冷靜。林語婕，保持專業！」我用力閉上眼睛，不斷在內心對自己喊話。

今天的攝影師是吳老師，畢竟那台幾十萬的相機，是不敢讓學生隨便碰的。

他一邊按了幾次快門，帶動閃光燈閃爍了幾下。

接著，吳老師好像滿意了，又好像覺得哪裡不足，他站了起來，對我說：「林語婕……」

「妳那本空白筆記本，可以使用嗎？可以的話，能不能請妳在那上面寫幾個字？」

「啊……妳應該會用沾水筆寫字吧？……用那瓶紫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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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我打開墨水的蓋子，又問：「但是……要寫什麼？」

「呃……」吳老師搔搔頭，像是隨口一說：「那寫妳的名字吧？」

「蛤？我才不要……誰想要名字出現在學校海報上啊？不然寫你的名字好了啦，吳老師！」我抗議。

「我也不要！」

喂喂喂，吳老師！你是小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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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寫我的名字好了。」邱承諺在這爭執不下的場面中，跳出這句話。

「好……好吧。」

天哪……這是什麼公開處刑？在眾目睽睽之下，寫心上人的名字？

即使我羞得想當場挖洞逃走，還是秉持專業，極其用心地一筆一劃寫出「邱承諺」。

這一寫，全場突然一陣騷動「哦——！！！」

「怎……怎麼了嗎？」我慌亂地問。

「妳寫得太好看了吧？林語婕。老實說！是不是有偷練過？」吳老師幾乎快要笑出來。

而邱承諺本人則是臉紅到不行，弱弱地說：「真的……很好看，那張紙可以送我嗎？」

「原來是想騙我的『墨寶』啊！邱承諺？」我趕緊隨便開了個玩笑，藉此平復這份尷尬。

「啊，對了……妳改成寫比賽開始的日期好了！」吳老師突然說。

「為什麼？」

「那個名字不能用……筆劃裡的感情太顯眼了。」老師說。

蛤？什麼？字也能看出感情？

這算是一種美術系的超能力還是測字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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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張臉燙到不行，迅速翻過筆記本的空白頁，寫下日期……可惡啊！吳老師，可以寫日期，幹嘛不早講？

結果，直到最後，我的心情仍然無法平靜。

在拍攝結束的那一瞬間，我對著大家九十度鞠躬道謝之後，幾乎是用飛奔的逃離現場。

過了不知多久，我一個人在家裡，才想起……

「啊！背包忘記拿了！」

但想想那些借出的文具沒有急著要，也就沒有立刻去老師家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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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人靜，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大叫出聲：「啊——！！！」

糟了啦，我寫「每天一句關於你的小事」那本手帳，也在那個背包裡啊！

嗚嗚……我好想哭啊，每天一句的儀式就這樣破功了。

沒辦法，明天趕快跑一趟吳老師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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