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 - 卿只一襲衫，相思幾重攀？

「自媒人一進門說親，你的名字就與我何家相連，這唱戲的事日後便別再沾了。」何原喚白淨的臉淡淡不顯神情，耳在鑼鼓點的喧響中細聽，果然她輕輕嗯了一聲。

接著，在快板急響裏，猶有一聲被掩去的輕淡幽嘆。

嘆聲近若無聲，響不過銀盤去接住的一滴由花稍下落的夜露之聲，在這種場，沒被發現是怨不得人。

何原喚對她輕一笑：「知道你委屈，日後只消唱予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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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唱牡丹亭的遊園這一折吧？」師妹問。

她搖頭。

「那些戲迷們聽你學過一小段，念念不忘，你也不能最後只有那四句讓人念想。」師姐勸。

「就唱別姬吧。」她說。

那杜麗娘的戲詞，從不是她的心思，如今勉強不來。

勉強一朵纖白無暇的茶花裝作招展的芙蓉樣，要是讓霍爺知道了，饒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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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然低著眼眉出縵來，旋轉的衣帶貼在霸王飛起的袍角、素習的身段隨緊那雙柄護背旗，啟了如鶯在谷、九轉而出、愈高愈亮的嗓。

當霸王問：「果有此心？」

姫真意答：「實有此意。」

盈轉一眼間，霸王棄下索命的劍一一

「我就把青鋒付與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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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絕疑的寶劍揮圓頸，不二色的剛腸痛 ///

( 是你願作我的女人，孤的黃泉路上帶著你，天~~~~可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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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霍爺年方不惑，真個爺們！心上插把別離刀，說捨能捨，不簡單哪。」眾人眼望臺上，也觀臺下，紛紛的讚。

霍不尊在邊角，眾人喝采都沒跟著，這戲園子真吵閙，但吵不進他心裏。

他好看的臉在暗處沒占上光，但可看那線條漫著賞入迷的柔。

戲起戲終，這江湖人一直雅得似方潭，倒影那臺上衣角翩轉，霸王棄刀，虞姬拾刀，軟腰款款似折，折在命不如人。

戲一終，霍不尊未到後台擾人，將帽一載遮暗了眼，便自離了戲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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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師兄姐蜂湧上前擋住那些相機，全上海拿得出新式相機的人今兒估計都到了。

她被八師兄護著由後門穿進個窄窄彎彎狹道，只小心掂護著自己的如意冠、鱼鳞甲衣裝、釧環、鬢釵，略斜著步眼向前方走，八師兄低低一聲：「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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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以掌擋住那矮門框，伸臂步近，高寛一副肩架與她極近，她微低頭，如意冠上鑲著碧紅珊瑚的三葉鎏金飾，劃傷了他掌心，他只為那油亮的緞髮拂過掌心而失神。

她沒察覺，輕抬綴珠紅綢繡鞋過了檻，便穿進後園綠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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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辭別師父，師父遠聽得滿戲院的喝采，她人都已到這裏來，聲還不歇，涼嘆戲子一行人人薄賤，致這高徒不敢承衣缽。

霍不尊已來到師父身邊，背向著她，眼望到右方那荷花小池去。

師父品了口茶，仔細再望她這扮相一番，腕起一拍椅扶：「唱腔你還是給孩子們再聽聽，為他們露一手吧。非是叫你唱予庸雜人等聽，我不怕你那未來夫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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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華未卸，她細長的眼尾每一拂都多情，脂胭唇輕一抿，微點頓身應了。

師父淡淡向七順道:「去請溫先生給咱們奏一曲，他腿傷了人不消來，便在窗那邊，這兒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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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順應了一聲，便由後院門到另一進屋去，温師傅執筆立在案前，懸腕要抄經，一幅白紙長攤案桌，卻未落半字。

執筆的腕懸了那麼久，半台戲都可過了。

七順轉達師父的話。温師父輕點了頭，拿上二胡：「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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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順為他搬椅，他挪著痛腳行到窗邊。不平看窗，只看到窗櫺下半，鮮衣繡袍脩柔的裙擺，露出一點鞋上的艷紅色。

他轉背身不再看，弦輕搭上二胡，試了幾個音，霍不尊扶師父出門來，師父坐進綠蔭下，八師兄悄然立在院角，尚未出師的學戲徒子們，停下功夫近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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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師傅黑漆的、心事重重的眼簾輕提，看了七順一眼。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4myagmTkN

七順心一驚，他難懂這些似戲中人，只拔了不出色的嗓，隔牆喊聲：「師姐，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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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題不敢隨便接，今天終於有時間也有主意，一口氣寫了這麼多人。

寫得意外，以後，也許將再是部小說的緣起。

114.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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