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客祀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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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望山寺裡，少了幾分神聖，卻帶著幾分幽靜與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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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來到佛像之前，看著師父嘲弄的臉孔，沉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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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段真內心本來就對望山寺毫無崇拜尊敬，畢竟他知道在寺廟裡供奉著的並非甚麼真佛，而是偽神。但對於凡俗而言，能夠翻江倒河、移山填海的，就不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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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真心裡思索著，目光看著佛像手裡執著的那把劍。他突然轉身看向空性：「那邊，有甚麼？」空性順著段真手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神色變幻：「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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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似乎就在證明著「我知道你在說甚麼」。沈三寶等人相視一眼，便走出寺廟，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夏滄海沉默地提起被五花大綁的空性，緊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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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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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行人走著，走到半路，沈三寶突然逕自笑道：「據聞在數千年前，這所謂的望山寺，只是曾經真正佛門大派懸空寺的客祀廟。所謂客祀，便是只供客人上香供奉的地方。真正的宗址乃是佛門重地，凡俗不得隨意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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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置疑那座本來足夠雄偉、令人心生敬意的寺廟只是前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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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來到這裡，正好看見那座被打斷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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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像一座山，能用「打斷」來形容。但眼前的畫面，確實非常適合以此形容。本來越著青草漫漫的山道，緩步而上。身前岩道卻戛地消失，斷口處寸草不生，像是永遠無法痊癒的傷口，只有無盡的空虛，在夜色裡顯得格外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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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在意這座山猙獰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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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邊的山壁，卻透著點點光芒。黝黑的山壁，卻有極細微處泛著碧藍的光澤。若是驟眼看去，似乎這座山壁是礦床，裡面藏著無數晶礦。王曉君一眼便認出，脫口道：「這裡竟然有月靈晶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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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晶？」沈三寶走上前幾步上下打量片刻，才點頭道：「確實是月靈晶。只是，不是說月靈晶只有嘯月狼山才能生產嗎？這裡距離嘯月狼山也不知道多遠了。若是被嘯月狼山知道，那就得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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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嘯月狼山而言，月靈晶就如命脈所在。因為只有月靈晶打造出來的法寶，才能與其嘯月狼山的仙術相融，繼而透過神識操控擊出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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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月靈晶在人間界本就有名氣，滲以月靈晶煉製的法寶法器、對於靈氣都會有所增長。沈三寶自己就沒少研究這種上等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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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夏滄海也不由得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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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歎一口氣，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找到這裡：「幾位施主，這裡的月靈晶無法被開採。莫說你們只有築基境界，就連前任主持、家師也曾以金丹境界仙術，也無法開墾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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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那位施主所言──一旦被嘯月狼山發現這裡藏著月靈晶地，敝寺恐怕就不得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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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君聽得黛眉一皺。她雖然初次來嘯月狼山，但她自小與六叔關係很好，每年六叔回京探親的時候，她都會纏著六叔聽故事。這就導致她對嘯月狼山的認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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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連金丹修士都無法開墾的月靈晶礦？這種事，她從來沒聽王歡盡提及過：「金丹修士都無法破開？這我就不信了。我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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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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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此地，除了被打斷的山路之外，便只有這片山壁顯得格外特殊。他們也只能胡亂嘗試了。空性面色平靜：「施主盡管試好了。以佛祖名義，證明貧僧無半句妄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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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君雙手提著大刀、略微鬆動了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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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眼前的石壁，大刀虛斬。靈氣構築而成的虎狀靈氣，直奔山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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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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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研究那座晶壁的時候，段真還在看著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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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他還沒有回過三千境、回過崑崙。但他也曾聽說過，崑崙亦被無上法力劈斷。現在的崑崙，或許就像眼前的這座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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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同感受，一時間怔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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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王曉君準備提刀破山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轉身朝著那片山壁走去。當他靠近那座晶壁之際，那座山壁卻悄然地變得明亮數分。這時，王曉君的刀已然落下，狂暴的靈氣狠狠地轟在那座山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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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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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盡皆變色，似乎壓根兒沒想到此等變化。夏滄海馬上護在沈三寶身前，日月雙刀瞬間落入他的雙手，以準備護住任何會發生的突然變化。至於雲夙也是吃了一驚，卻沒忘了被綁住的空性，一手拉著人一手拉著牛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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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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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段真也在怔住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被碎石敲在腦袋上。他下意識往腦袋一抓，便握著一塊如指頭大小、卻是觸手冰涼似金屬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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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轟隆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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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之間，更滲著點點泛著晶螢藍光的粉塵，又似無數螢火蟲被激起、於泥塵間飛舞翻滾，最終歸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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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君雖然最近，但也看得最清楚。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但臉上的神色變得古怪至極。段真神識微動，黑劍飛出、捲起狂風，將場間的塵土吹散，露出其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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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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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還存在的山壁，此刻已是支離破碎，露出龐大的洞口。洞口幽深，隱見無數晶螢的光芒，驟眼看去如仙境、久看以後，卻又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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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性雖然被綁住，但還是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好幾次開合似乎想要說些甚麼，但最終還是甚麼都沒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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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段真看著那如怪物張開嘴巴、請君入洞的山洞口，又看向掌心的那顆碎石。那塊看起來本來冰涼的碎石，漸漸滲透著滾燙的溫度。段真感受到，這塊石似在渴望著甚麼。他看著碎石驀地散發著黯淡的青光，大概猜出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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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顆碎石突然化成流光，沒入他腰間的香囊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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