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異能者們的嘴，都是騙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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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響在房內徜徉了頃刻，隨著響鈴的停下，桌上的銀色戒指也一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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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聲響的室內顯得格外安靜，由窗外灑入的冰冷日光彷彿為室內多降了幾度，令此時的紅不禁哆嗦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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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被喝了一口就放在桌上的咖啡杯，就像警衛一樣屹立在白色的陶瓷圓盤上文風不動，它以既呆板又不失格調的姿態昂揚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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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的苦澀味壓倒性地佔據了紅的大腦，讓她不禁在看著咖啡時，暗自從眼底露出了就像在看著銀色戒指時的嫌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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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莉絲看見紅露出如同鬧彆扭一樣的表情時，儘管她想乾脆就這樣拔腿走去頂樓抽菸，但睏意卻似乎略勝菸癮一籌地主導了她的大腦，使她逕自躺在軟硬適中的沙發上，背對著紅試圖自顧自地打個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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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喜歡那個戒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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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就在面朝沙發、背對著紅的狀態下，讓自己有些迂迴的話音在房內懶散地悠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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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時很不舒服，眼前的東西好像都變慢了，自己的反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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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難般的話音中，夾雜著淺淺地怪罪的情緒，就好像自己在剛剛會搶輸愛莉絲，讓咖啡被先一步拿走都是因為戒指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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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聽出話中寓意的愛莉絲，逕自冷漠地吐露出含糊的笑聲，在她轉過身來時以放在腦後的雙手充當靠枕，絲毫不關心紅對此會有何的眼光地翹起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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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戒指的名字是漠視戒指，是一種小型結界，穿戴者可以透過它調整時間對自己的感知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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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恆定整個世界的萬物法則、常識理論的，是一種叫做『阿賴耶識』的境界，在現代魔法師口中是被簡稱為『強制力』的存在。要是一個人被強制力判定為異常者的話，它就會為了不讓常世崩解而將那個人給抹殺，被抹殺的對象會從『根本』消失，世上有關他的一切都會被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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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時間本身就是一件違背常理的事情，因此強制力是絕不容許如此大規模的干預行為的，為了瞞過強制力向世間投下的視線，這種術式只能在物品或是自己體內施展，並且在解除術式以後，不論度過的時間過快或是過慢，都會在受施術者的身上進行復原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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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絲逕自轉起翹著腳的腳踝來，以一派慵懶的口吻接著說道：「如果將術式設置在心臟上，就可以減緩自己的血液流速，藉此減緩身體所有機能的運行與代謝，遮斷敵人對自己的存在感知能力。當然了──也可以進行加速，只不過加速消耗身體的使用年限對自己可沒好處，一般來說才不會有人做這種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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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似懂非懂的紅在拿起戒指時，將它當成了某種單眼鏡片似地放在自己的右眼前，看起來不像是在觀察的她，事實上是想透過戒指的圓圈，看看景色會不會有所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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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式不是這樣用的──魔法是一種依循著人類的常識而生、而存在，與運行的境界，就像戒指的使用方式就是被戴在手上，所以任何施加在戒指上的術式都必須通過『戴起來』這個行為來當作啟動術式的開關。如果妳想讓視界變慢的話，那只要將術式施加在眼鏡鏡片上，或者是直接在眼球裡施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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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愛莉絲逕自以躺著的姿勢，點起了嘴上叼著的香菸，在連續吐了兩下二手菸之後，才以過於纖白的兩指優雅地自嘴上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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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眼球上施展這種術式，也可以透過加速時間來達到加快『透過視覺讓大腦認識與認知』的結果，就拿我來說的話──我的極限是可以對眼球施展三倍速的加速術式。換句話說，我可以比常人快三倍時間透過眼球接收到任何資訊並做出反應。」
「妳剛剛不是說加速沒有好處，沒有蠢蛋會這麼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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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以無邪的童音，對愛莉絲點出一針見血的問題時，另一方面也在暗罵她就是個搶小孩子飲料的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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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的情況有點特殊，但多消耗三十秒的眼睛壽命，換得免於被魔物插成串燒而死──天底下還有比這更便宜的買賣嗎？對一個清道夫而言，這正是所謂的必要之惡，紅。」
「那時間逆流呢？」
「別傻了，那可是會死人的。」愛莉絲甩甩手，語帶不屑的語氣裡有著藏不住的輕蔑，「這個術式控制的並非時間本身，而是受施術者、物體本身被時間干預的程度，簡單來說──控制時間的概念是世界全體一起受影響，而漠視戒指所能控制的時間，就只有戴著它的對象本身。妳想像一下，一個人要是全身的血液因為術式反轉而逆流會發生什麼事？心臟在造血的同時，先前被造出的血液也與此同時回流心臟，加重心臟負擔的結果就是腫大與栓塞，導致各個身體器官受損衰竭，最後造成肺部、下肢，以及肝臟毀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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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煙隨著愛莉絲所道出的字字句句而裊裊升空，當紅終於受不了時才吃力地爬上了和自己同高的窗戶，為了流通空氣而奮力地以雙手和它比起相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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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可別為了和朋友炫耀而四處張揚，這和咒刻不同，它可是我從聖火會裡偷出來的真品，與它成對的還有一只足以驅除龍火的戒指。」
「所以愛莉絲不是魔法師，而是小偷嗎？」
「哈哈──小偷嗎？正所謂異能者們都是一群口無遮攔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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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冷漠得足以凍結空氣的愛莉絲，就在聽見來自紅的童言童語時，逕自異常地放聲大笑了起來，眼角笑出淚水的她甚至就像肚子痛一樣地弓起腰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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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真像妳說的那樣吧？畢竟小偷跟騙子在意義上只有一線之隔。總而言之──這個術式是在管轄所有機構的上級機關『紅十字會』中，被評定為封印指定等級的術式，而它則是我在聖火會裡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通緝時，順手牽羊而來的紀念品。」
「是為了躲避追兵，才選擇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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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愛莉絲在聽見紅的提問時，就像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逕自收斂起了本來輕浮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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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確實很聰明，紅。」愛莉絲再次叼起了香煙，以側目的方式盯著紅說道，「但別讓妳的聰慧這麼明顯地在別人面前顯露。」
「為什麼？」
「當別人多對妳了解一分，妳的實力相對就少了一分。我不是說過了嗎？魔法師是絕不會輕易在他人面前展示自身所學的，因為那是一種削減自己實力的行為。每個名門魔法師都會對家族的畢生所學引以為傲，但漠視術式可不是人人都會的把戲，更何況懂得使用它的魔法師和異能者，在這世上可是寥寥無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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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莉絲對著空氣製造出下一波二手菸之後，她才在紅厭惡的表情面前接著下去說：「所以我對自己的能力感到十分自豪，就像豬自豪自己的食量大一樣，是個很正常的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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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無遮攔的魔法師殺手，她將自己的天賦異稟視為一種理所當然的常識，反而不認為她是天才的人才是個智能不足的傢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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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愛莉絲在翻過身後便自顧自地午睡，不再搭理紅接下來形同叨擾的隻言片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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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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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總是會招來不好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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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石般赤紅的光在落入被當作水盆的銀器裡時，擴散開來的紅色斑紋在彈指間便與水融為一體，只見象徵魔力在現實中具現化的藍色光芒，登時就以薄膜狀於水面上顯現，接著散逸在看似書房、頗具典雅氣質的工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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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看來不算寬敞的四周相比下，高出一層樓的天花板讓這裡顯得有如異界般詭異──以昂貴實木所打造的書櫃就緊鄰左右兩側的牆面，在高聳雲天的書架上皆有活動式長梯，讓人不至於拿不到從下至最頂端皆琳瑯滿目的各式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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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光輝在艾德瀚身穿的白色襯衫與褐色背心上映出反光，水元素魔力登時藉由他久指於水面不移的食指上，從那如針扎般的傷口中微微地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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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瀚以血液作為與使役魔連結的媒介，讓幻化成鳥禽狀的水元素使役魔隨著如划水般的沉悶聲響振起雙翅，隻身朝窗外那片浸入黑幕的夜色飛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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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施術完畢的艾德瀚逕自吐出了放鬆似的嘆息，並重新扣起原先為了更有效地放出魔力而解開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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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造的地板與愛莉絲的新工坊同樣安靜，讓艾德瀚在挪動腳步時僅只有悅耳的皮鞋聲正悠游神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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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艾德瀚關上令人打起陣陣哆嗦的窗戶之後，才走回桌邊並定睛於放映在桌面上的銀製水盆中，那彷彿監視攝影畫面一樣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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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追尋真相與真理，仍是魔法師們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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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插入口袋中的阿格尼斯當家，也是聖火會首席駐會魔法師──艾德瀚•阿格尼斯，兀自為了先前的呢喃自語補上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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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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