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證人 - Bloody Hell! (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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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證人

篇 #13

作者:

弄墨

沉默的證人

作者:

弄墨

篇 #13

Bloody Hell! (1)

話筒裡傳來「喀嚓」一聲，電話掛線了，只剩下「嘟」的一聲長響。

邵毅握著話筒，沉默了十多秒，才呼出一口氣，再分派任務。

先是派技術員Vincent繼續分析現場附近的商店和住宅大廈入口的閉路電視片段，有否拍到王娟娟或可疑人士出入；再拜託大D打電話給鑑識科，查詢證物化驗的進度。

「大家都辛苦了。還有精神就請繼續調查。累了的，都去休息兩個小時，我去趟記者會，兩個小時後準點再開會。細D要外出上門查問，可以不用來。」

大家都嘆著氣散會了。

杜衡很久沒合眼了，還發著燒出現場、解剖，開會前找到重案組辦公室裡的急救箱，吃了一顆退燒藥才敢匯報，現在更是餓到胃袋一抽一抽地作痛，身上每個細胞都爭先恐後地表達不滿。

他想起到達華城後還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借了鄧仔的手機，打給養父，退休急診室醫生馮敬德。

「喂，老頭子？是的，我到了華城，可是行李和證件都被偷了。有空可以把我的出生證明翻出來嗎？我得去英國駐華城大使館補辦證件……呃咳，咳咳……」

馮敬德在電話那頭聽到他在咳嗽，才剛開口問，就被打斷了。

「沒，沒病，當然沒有！你聽錯了。啊，對了，雖然不想住在你家天天聽你叨嘮，但這次是特殊情況，我沒錢住酒店……」

電話那邊，馮敬德笑著說了幾句。

杜衡聽了，深感不妙──他那位腹黑的乾爹一出手，準沒好事！

「蛤？What（什麼）？！你跟周老隊長腦袋裡都在想什麼？Objection!（我反對！）你們這是黑箱作業！」

杜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裡彷彿有十萬隻蘇格蘭高地牛奔騰而過，隨手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鄧仔，跌跌撞撞地衝出去找邵毅。

絕對要說、清、楚！

他，杜衡，這輩子都不要和這個邵警官住在一起！

就算人長得帥也不行！他和這傢伙有仇，要是住在同一個宿舍單位裡，絕對有如火星撞地球！

絕對不行！他以整整三十二年的單身之力發誓！

他堪堪趕上進了升降機的邵毅，然而，還沒開口，就兩眼一黑，在對方面前華麗地倒下了。

「喂！喂！你怎麼了？」

杜衡失去意識也就一瞬間的事。他被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沒摔到地上，只覺被搖晃了兩下，聽到耳邊著急的喊聲，昏昏沉沉的半睜了眼。

「別吵，我要休息……」

他依稀看到邵毅的嘴巴開開合合，似乎在說叫救護車。

不行，不能在這臭警官眼前丟臉！

於是杜衡一巴掌胡亂摁在邵毅臉上，以示拒絕：「我只是要睡覺！臭警官，你要是敢把我送進病房，我就把你送進殮房！」

說完，他就昏睡過去了。

直到他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迷糊。

他伸手摸摸額頭，感覺退燒了，撕下退熱貼，又吸了吸氣，感覺鼻子還有點塞，喉嚨也還疼，不過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全身都很乾爽，沒有糊著汗水，應該有人替他擦過身。

被窩裡沒有任何異味，只散發著洗衣液的家常味道，淡淡的，讓人精神十分放鬆。

床邊的小櫃子上還有個馬克杯，裡面的水是暖的，在冬天的寒氣中冒著嬝嬝白煙。

杜衡擁著被子半坐起來，有些遲鈍地雙手捧起杯子，一邊喝水，一邊轉著眼睛四處打量。

房間裡是兩張一模一樣的單人床，床尾立著一模一樣的衣櫃，另一張空床上整整齊齊地疊著被子，抻直得一絲皺褶都沒有，四個被角稜角分明。

疊被子的人一定是個有強迫症的古板老頭兒！杜衡心中暗暗吐槽。

牆髹成米白色，沒有什麼裝飾，只有牆上掛了個款式簡單的時鐘，發出有規律的「滴答」聲。窗台上放了一盆小盆栽，枝葉舒展，悠然自得地沐浴在陽光之中。

這裡不像休息室，不像醫院病房，也不像養父馮敬德的別墅啊？他這是在哪？

下一刻，他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肚子馬上大聲抗議。

「咕嚕──」

「啊，醒了？」

進來的不是護士，也不是他的乾爹，而是被他在心中罵過無數遍「臭警官」的重案組隊長，邵毅。

「How come...怎，怎麼是你？」

杜衡才剛退燒，耳朵還殘留著點紅色，臉上掛著驚訝又迷茫的神情，頂著一個凌亂的鳥窩髮型，看起來頗為傻氣，不太符合專家氣質。

邵毅被他這副樣子逗樂了，忍不住笑出來。

「之前一直在忙，忘了跟你說。這裡是我住的警察宿舍單位，周老隊長說可以多加一個床位，安排你和我一起住，當是增進友誼了。我一開始也覺得很意外。」

杜衡本來想一拳揍到他的笑臉上，再罵一句「誰要跟你這臭警官增進友誼」，可又覺得這樣沒風度，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他在心裡默念：這只是權宜之計，絕對不會長住在這裡！

就在這時候，邵毅走出去，回來時捧來一碗瘦肉粥，問他：「你空腹很多個小時了吧？我去了趟菜市場，買點新鮮瘦肉熬了粥。來吃一碗？」

杜衡望向邵毅手裡的碗，當場破功，演示了何謂「真香」。

真香，就是字面意思的「真香」──瘦肉粥用小火熬煮，煮得質地軟爛綿密、香氣誘人，表面還撒了細細的蔥花和薑粒，見之令人胃口大開。

在英國時，杜衡不去餐館吃飯的話，就只會隨便煮個義大利麵配點培根和蔬菜，多久沒吃過這麼正宗的家常粥了？

杜衡二話不說接過碗來，不顧形象，也不聽邵毅勸說燙嘴，幾匙子下去，整碗粥就見底了，還意猶未盡，咂了咂嘴，回味著口腔裡殘餘的溫度和粥香。

邵毅說：「我自己吃過了，砂鍋裡還有兩碗的份量，還要嗎？」

「要。」

於是，兩人彷彿建立了某種神秘的默契，一個高高興興地吃，一個高高興興地看著對方吃，完全看不出來十二個小時前互生嫌隙的樣子。

吃完以後，邵毅收了碗，又拿來一隻瓷碟，上面整整齊齊地排著一排奇異果肉，插著牙籤。

杜衡怕酸，就擺手說：「謝啦，但我不吃了，你留著吃。」

「這款奇異果附有產地直送證明和品質標籤，還能補充維他命C，有助增強抵抗力的。」

邵毅跟商品說明書似的說了一串，杜衡忍不住白他一眼：「這麼賣力推銷，你是不是被商家附身了？我知道奇異果有益，但我怕酸！」

「沒有推銷，這是事實。我自己就常常吃，保證很甜，完全不酸。」

再拒絕就有損紳士風度了，杜衡半信半疑，吃了一片，果然像邵毅所說很甜，心中哼道：算你這小警官有眼光！

他卻忽然想起，邵毅不是要去記者會嗎？怎麼會在宿舍裡煮粥切水果照顧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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