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之國的小紅帽（第五屆角川華文輕小說大賞銀賞得獎作品） - 第四集第二章幽靈愛之船，航向偉大的要命航道（2）

天亮了，但天空是鉛灰色，風也變強了，海浪的顛簸越來越嚴重。

亞芮開始有些頭昏眼花，可能是她整晚沒睡，守在受傷的格蘭德爾床邊的關係。

看到格蘭德爾緩緩睜開冰藍色的眼睛，她非常欣喜。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又會跟上次一樣呢！」

上次格蘭德爾中了伽萊斯的毒箭，昏迷了一天一夜，還一度停止呼吸。現在他只睡了一晚就恢復精神，傷口也癒合了。

「矮人的毒箭大概比較弱吧。」

其實是他的抵抗力隨著魔力變強了，但格蘭德爾實在開心不起來。

背後忽然一陣癢，但紳士總不能在小姐面前抓癢，只能用意志力克制。

「亞芮，帶上班傑明，我們趕快離開這艘船，再待下去很不妙。」

「可是我們不是還要去城堡救羅列萊嗎？還是你要直接闖進城堡？」

格蘭德爾沈默下來。

事實是，他越來越不在乎羅列萊的死活。

水精吃人為生，被人類逮住的時候就換她被殺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什麼要救她？她的性命關他什麼事？

光是腦中浮起這個念頭，就讓他全身發冷。

他的人性已經越來越淡薄了……

「格蘭？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不舒服嗎？」

亞芮伸手想摸他額頭，他直覺地避開，她一怔，緩緩收回了手。

格蘭德爾有些愧疚，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亞芮，妳要先計劃一下。萬一有一天我不但不能保護妳，反而傷害妳的時候，妳該怎麼辦。」

「就像在加洛林的時候一樣嗎？」

在加洛林城堡裏，格蘭德爾一度受到魔霧影響恢復魔性，差點親手掐死亞芮。

「對，而且可能會比那更嚴重一百倍。」

亞芮想了一下。

「那我就變得兇惡一百倍吧。你那時不也是被我嚇醒的嗎？」

由於紅斗篷被妖怪紅帽子扯破，讓亞芮大怒失去理智，揮舞鐵棍狂打紅帽子，結果沒打中反而敲到格蘭德爾，卻也讓魔化的格蘭德爾恢復神智。

「我才不是被妳嚇醒！上次只是運氣好，在惡魔面前妳再兇惡也沒用啊！」

「那要怎麼樣才有用呢？」

格蘭德爾答不出來。

沒錯，在狂性大發的惡魔面前，做什麼事都沒用。就連精靈貴族艾德溫也曾經差點死在他手上，一個柔弱的小女孩能做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

「好吧，換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妳身邊了，妳要怎麼生活？」

「你明明說過不會再分開了。」

「我是說，如果發生了不得已的狀況。，人的眼光要放遠啊。」

如果魔性真的完全覺醒，他一定要在徹底失控之前遠離亞芮。

亞芮毫不猶豫。

「如果你不在了，我會去找你。」

「幹嘛找我？」

「既然是不得已的狀況，當然要把你找回來啊。」

想得美……格蘭德爾眼前發黑。

「妳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啊！而且就算找到了，搞不好情況更糟。」

「也有可能會更好啊。這裏是魔境，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亞芮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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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德爾想罵她太天真，看到她直視自己，清澈的綠眼平靜無波，又把話吞了回去。

也許她真的很天真，但天真未必就是蠢。況且根據他的血淚教訓，亞芮一點也不蠢。

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哇啊啊啊啊──！」

格蘭德爾長歎一聲。

這就是魔境，每天的生活由慘叫聲開始。

※

慘叫聲來自水兵的宿舍。

五名水兵睡在自己的床上，無聲無息地變成了焦黑的屍體。

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也沒有慘叫聲，就這樣在睡夢中燒死了。

說是燒死也不對，更詭異的是，除了死者的床單被薰黑之外，沒有半點起火的痕跡。

跟他們同房間的水兵居然完全沒察覺，直到睡醒才發現同伴死了。

伽萊斯再三逼問，水兵才說了句奇怪的話。

「嗯……我在睡夢中好像聽到小孩子在房裏跑來跑去，還有笑聲。」

小孩子？

格蘭德爾覺得腸胃打結。

開始了。那具棺材，還有黏在棺材上的東西，開始作怪了。

是他害的。他把這個該死的東西拿上船，危害亞芮和其他人的性命，只為了救羅列萊……

船身劇烈搖晃了一下，亞芮沒站穩摔進格蘭德爾懷裏，打斷了他的自我厭惡。

不到幾秒，狂風暴雨來襲，十幾呎高的大浪一道接一道打到甲板上。

在眾人忙著下錨、收帆的時候，亞芮發現漆黑的天空居然破了一個洞，從洞裏射出七彩的光暈。

然後有個東西從洞裏掉了下來。

「格蘭，小心！」

她衝上去把格蘭德爾撲倒，才沒被那從天而降的東西壓個正著。

那「東西」其實是個年輕人，他倒在甲板上發出疼痛的呻吟聲。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他的臉。

「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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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這裡是魔境，人體自燃是很正常的！(並沒有)

是說，教主小時候看到電視在播「人體自燃之謎」，覺得超恐怖。現在好像沒什麼人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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