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驗屍 - 09.三個月有餘

陸蔓乘著馬車到了縣衙後，大門也緩緩的向內打了開來，兩位站崗的衙役畢恭畢敬的低著頭迎接她的到來。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涼風，裡面黑漆漆的一盞燈火都沒有，她什麼也看不清楚，只知道衙門的兩旁掛著已經熄滅的燈籠，一直在不停地左右搖晃。

「虞陽縣主，請吧！」梁奕懷不知從那裡竄了出來，嚇的陸蔓打了個哆嗦。

「你是故意的吧！」

梁奕懷一臉壞笑，表示「我就是故意的」妳能拿我怎麼樣的表情，他命令著其中一位衙役點上蠟燭，陸蔓這才鬆下一口氣的跨進縣衙內。

他們一路走到一間隱蔽的小黑屋，當門一打開後，一股不言而喻的屍臭味襲臉而來，陸蔓難受的遮住自己的口鼻。

「你裡面到底放了多少具屍體啊！」

「不多不少，加上妳帶來的⋯⋯正好五具！」

陸蔓整個人都傻住了！五具屍體，這是放了多久啊？名都的治安一直都這麼差的嗎？一天到晚讓縣衙收這些無名屍，又或是懸案在身無法馬上下葬的人。

梁奕懷以為陸蔓被嚇得不敢再上前一步，根本沒看好她的直接走進去，一一點亮各個角落的蠟燭，陸蔓這才緩緩走進去。

「翠兒姑娘是哪一個？」陸蔓看著一排排躺著的屍體，全部都是被白布給遮擋了全身，根本認不清誰是誰。

「這一具。」梁奕懷站在其中一名屍體的側面。

「有蒜跟薑嗎？最好也來點醋。」陸蔓還沒有碰到屍體就先提出了這幾項需求。

「妳當這裡是廚房啊！還蒜薑醋？需不需要米油鹽啊！」

「我看你鼻子不要就去割掉好了！反正也聞不到屍臭味。」

陸蔓本來也沒想過他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幸好她沒有讓梓央和桑築跟過來，不然在這停屍間打起來成何體統。

「叩叩！」門被敲擊的聲音傳來，陸蔓轉頭一看，是今日看見的那名仵作，他正好帶著陸蔓說的那些東西走了進來。

「你是？」

「我是縣衙這裡的仵作，縣主叫我老彭就好！我聽說妳要來驗屍，想來也睡不著，所以做了這個東西給妳送過來。」

「我正好找它呢！」陸蔓有些開心的笑著。

「老彭，你這個是什麼？味道有些刺鼻。」梁奕懷捏著自己的鼻子，向前方揮著自己的手，希望驅散一些難聞的氣味。

「薑和蒜搗碎混著醋揉在布上，然後蒙住自己的口鼻，可以抵禦那些屍臭味還有疫病。」陸蔓一邊動手一邊解釋。

「縣主果然聰慧。」老彭肯定的點了點自己的頭，很滿意的笑著眼睛都快瞇成一直線了。

「那我開始了。」

陸蔓第一次在真正的仵作面前驗屍，說實話有些班門弄斧，可慶幸的是！她爹生前留下的手札，詳細的紀錄著每筆案件以及驗屍手法，就算她現在哪裡缺漏了，也不至於把自己搞的非常難看。

她戴上仵作專用的手套，從頭部開始驗起⋯⋯

頭髮根部有斷裂情形，初步判斷兇手有抓住受害者拖拽的可能，臉部沒有明顯外傷，頸部前方有不只一條繩索勒痕，似乎有掙扎過的狀態，下腹部有大片瘀青，確定為外力撞擊導致，凶器有待查驗。

四肢骨骼沒有明顯錯位或骨折，雖然皮膚被燒灼過，但不難看出翠兒的手指上也塗抹著蔻丹，顏色與李繡娘的一致。

再來就是⋯⋯下體出現大量血跡，燒傷程度最為嚴重，背部有多條鞭打過的新舊傷，但不是致命打擊。

「老彭，我需要驗屍的工具。」陸蔓很認真的模樣驚呆了梁奕懷。

就好像是一位專業的仵作在他面前分析受害者的樣子，惹得梁奕懷不得不也仔細幫忙檢查起來。

「給。」老彭也算是做了十幾年的仵作了，陸蔓一句話就知道她想要什麼東西，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事情。

陸蔓接過工具後，將翠兒的喉部切開，發現氣管內沒有煙灰的殘留，確定她是在被殺害後才引發了失火，再來就是剖開大片瘀青的下腹，裡頭有成堆的東西滾了出來。

「啊！」這聲音是從梁奕懷的喉嚨裡發出的。

陸蔓斜眼打量著梁奕懷上下，幸好他沒嚇尿，不然這可真是值得笑一輩子的事情了。

「這是已經成形的胎兒，大概三個月有餘了。」老彭在一旁看著已經成形的胎兒，緩緩地把他包裹了起來放在翠兒的身邊。

「我大致上說明一下這兇手的殺人手法吧！翠兒的致命傷是在這裡。」陸蔓並沒有所有人預期的指在了脖頸勒痕處，而是選在了大片出血的下腹部。

「既然人都死了，為何兇手還要偽裝成上吊自殺的假象呢？」梁奕懷終於看到了這個盲點。

「萬一事情的發生經過是反過來的呢！」

「怎麼反過來？」

「翠兒被兇手打掉了孩子，然後她頂著肚子的疼痛求救，但兇手提前一步讓她昏了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兩個人起了口角，在逃跑的途中翠兒失血過多整個人暈死過去，兇手害怕所以把她給掛到白綾上。」

陸蔓覺得很合理。

「不合理。」梁奕懷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陸蔓沒有回應，只是覺得抓一個不相關的兇手又不是她的活，與其跟他繼續辯論下去，還不如找到李繡娘的屍體，然後盡快的驗完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縣主要找的是她吧？」老彭瞧著陸蔓東張西望的，好像知道她要尋什麼一樣，用手掀起了斜對角的白布。

「你知道我在查什麼？」

「縣主是在調查銀針案吧！」老彭指著李繡娘的後頸，然後繼續說：「這位姑娘與翠兒同樣有著身孕，只是她的情況好一點，死因是窒息，至於後頸的銀針暫時還無法判定是不是有直接關聯，又或是兇手的習慣手法。」

死因是窒息⋯⋯這句話在陸蔓的腦海裡迴盪著，她的生母死因也是窒息！只不過兇手好像不是同一個，她隱隱感覺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突然！陸蔓的肚子又痛了起來，她深呼吸憋著一口氣，扶著自己的肚子，難受的弓著自己的身體，傷口處好像有液體不斷的往外流。

「血⋯⋯」

陸蔓舉起壓在腹部的手，整個掌心都佈滿了鮮紅，眼前「啪」的一下黑了過去，她整個人又失去重心的側倒在停屍間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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