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鯨魚 - 1-1龍舌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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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龍舌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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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聲震耳欲聾，聽不到什麼旋律，耳朵裡，腦袋中，都是重低音的擊鼓，用力震得她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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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是昏昏的酒紅色，燈光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這裡是哪裡？她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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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跟美股反彈有關係，三大法人回補的情況下……」男人坐在一旁搖晃著手中酒杯中金黃色的酒汁，一邊對著電話絮絮叨叨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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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股是什麼？美國股市？三大法人又是什麼？她的世界還在天旋地轉，根本無法清醒的辨認說話內容，就連這人是誰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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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結束了通話，男人坐到了她的身邊，一股有些噁心的酒氣伴隨著古龍水的複雜氣味襲來。「睡著了？這女人也太弱了，一點酒量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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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睡著，但是她毫無反應。對這裡的一切，對男人，對自己，都厭煩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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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劉總您給她灌了一大杯龍舌蘭？她這種年紀的丫頭哪懂什麼酒啊？」旁邊的男人摟著另一個女人，笑得油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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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是不怎麼樣，但是身材卻很好啊。」這個劉總呵呵笑了幾聲，那種腐爛的氣息已經接近了她的口鼻，使得她想吐。「這種程度的長相到處都是，要紅還是得整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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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多提攜她不就得了？」另個男人放開一旁的女人，似乎對躺在旁邊的她很感興趣，支起她的下巴，看著她仍然恍惚朦朧的神情，就把她的臉往旁邊用力一甩，還從桌上的冰桶中丟了幾塊冰從她的領口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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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對這些挑釁都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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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沒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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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半閉的眼睛中閃耀著淚光，這個劉總猥褻的笑了，「怎麼沒反應，在哭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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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哭啊，不愧是個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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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放心，所有辛苦都是有代價的啊。」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劉總會好好照顧妳，也會介紹人給妳認識，有一天妳一定可以風風光光的在大螢幕上發光發熱啊……？妳不就想要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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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扯開了她胸前的領口，將她按倒在沙發上，剛才的冰塊從她的胸口滑出，帶著冰涼的水滴融合了她的汗水，在胸前鎖骨形成了一潭微小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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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確實不錯，又白又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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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有錢的男人，總是要到處沾染桃色新聞呢？為什麼總是左擁右抱，需要無數個女人為他們敞開大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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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權力，擁有金錢等於擁有權力，擁有女人，擁有性的選擇與主導權，也是代表了主宰一切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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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總是以為自己陽具巨大，女人就會跪下來俯首稱臣。而沒有這些優勢的男人，就會花錢讓女人跪下舔他們的陽具，以彰顯自己的能力，以象徵自己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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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這種自尊心，就像他們的卵蛋一樣萎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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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人在她身上摸來舔去，她只覺得噁心的想吐，但是身體幾乎無法動彈，不是因為真的不勝酒力，而是腦袋已經麻木得連憤怒都提不起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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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個月是第幾個男人，不知道這次又要持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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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過哭吼尖叫、尋死尋活、然後逐漸冷寂，當她得到了新戲的女配角，當她得到了廣告的機會，當周圍的人為她喝采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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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秉全告訴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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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苦也是現在而已。幾年之後，妳也不必這樣委屈自己了。」王秉全嘆了口氣，「難道我會欺負妳嗎？我把妳當自己的女兒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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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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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也嘗試著演出各種不同的角色，聽著自己的心跳與角色合而為一。她以為，突破了自己的心防，戰勝了自己的缺點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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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卻總是在她自信滿滿的時候，一刀捅進她的胸口，告訴她，沒有想像得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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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的用盡全力，在別人眼中不過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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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整形之後再來吧。」面試的時候，江導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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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太小，鼻翼太寬，嘴巴算是勉強長得不差的。個子太高，身材倒是不錯。妳肯不肯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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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她還是常常在想著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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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了半天男人似乎得不到成就感，離開了她的雙腿，起身說：「我去上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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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看著旁邊的男人正在享受著另個女孩吞吐著他的噁心腥臭的陰莖，渾然忘我得無法分神，她默默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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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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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輩子。但是心中的鬱悶與痛苦，就快要衝破胸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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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讓她站都站不穩，甚至她衣衫也沒有穿好，胸口露出大半，內褲還濕淋淋的掛在左側大腿上，但是她還是奮力的轉開門把，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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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是轟隆隆的音樂聲，她驚恐得完全無法辨認方向，她倒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開口嘴裡卻是無法成句的胡言亂語。「救……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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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妞辣啊，奶露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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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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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快來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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