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趣夢話 - 黑暗中漫舞

五月，是一個考試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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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35 a.m.，港島寶馬山。

這天是高級程度會考，英文科考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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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已亮，在赴考的途上，我戴著Mini Discman耳機聽音樂。

流行曲在耳邊迤邐而放，縱是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也絲毫沒聽見隔在耳機之外的任何聲音，我可以完全沉醉在柔和悅耳的樂韻內。

當我合上雙眼，感受就像身處在一片漆黑之中，用手不斷向前探索，找出自己喜愛的那份感覺。　在那片黑暗中，我彷彿看見前方遠處有一點白色的光芒正在閃爍，或許那是自己要找的東西，可是距離太遠了。　當我想走過去看看那是甚麼之際，忽然有人從背後拍一拍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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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肥仔！ ”　我張開眼睛回過神，馬上返回現實之中。

“ 咦，環保大使？ ”　回頭一看，發現她就在自己身後，而且她身旁還有另外兩位——

“ 阿迪，還有力王？ ”

“ 哈囉，原來肥仔您也被派到這試場嗎？ ”　他倆向我揮手打招呼。

“ 對啊，真巧！ ”　我脫下耳機，也發現大家剛好到達考試場的學校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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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考試場是一間在寶馬山的中學，我們四位同班同學恰巧都被編派到這個考試場應考今天的科目。　大家碰巧在這時間抵埗，隨後我們一起走進學校，在校內尋找考試的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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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仔您吃了早餐沒？ ”　在路上，力王問我。

“ 沒啊，一起床就乘車過來了。 ”

“ 我也肚餓得很，不如一起出去找點吃的。 ”　阿迪提議道。

“ 甚麼？　現在差不多開考了，要進去考試啊！ ”　環保大使靠過來立即制止。

“ 雖然真的很餓，但考試始終比較重要一點嘛…… ”　我面帶難色說。

“ 對，快進去吧！ ”　說著，她在背後把我們三人推向課室去！

“ 哎呀，反正都不懂啦，考試不考試又有何分別呢？ ”　阿迪白了一眼，又攤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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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英語聆聽的考試，但我們四人卻沒有攜帶收音機作應考工具，所以我們最後被安排到另一間有收音機廣播的課室去。　通常英語聆聽的考試場也會預備這類課室，供我們這些「明知故犯」的違規考生使用。

這課室的設置與日常上課般無異，這時包括我們在內，大約有三十人在這裡應考。　由於我們四人是來自同一學校，所以監考老師將我們分派到四個角落就坐以防作弊，我則被安排坐在右後方的那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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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5 a.m.，考試開始。

還記得，我被那些經典的開場音樂「Green Sleeves」弄得差點睡著了。　良久，我抬頭一看，發現坐在右前方的力王卻率先「投降」，伏在桌上睡得像死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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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 a.m.，考試進行了一個多小時。

“ 哎吔…… ”　我心裡暗暗叫苦，因為自己完全不懂作答，又想起阿迪剛才的說話其實倒也沒錯……

“ 殊殊～ ”　忽然，我聽到了一些「高雷試場通話暗號」！　我立即四周張望，看見發出訊號者是坐在左後方的阿迪，他正發出輕聲和利用眨眼等臉部表情來傳達對話內容。

“ 唔！？ ”　力王乍聽暗號後，倏地扳直身子醒來了，然後我和他同時望向阿迪。　以大家熟練的「通話暗號」和默契，他的訊息內容已非常清晰——

“ 喂，餓得發瘋，要出去吃早餐啊！ ”　阿迪的眼神彷彿正在說。

“ 好主意，我又餓又眼睏，一定要找點吃的。 ”　力王的眼睛也和議著。

“ 甚麼？　現在就要離開考試場？ ”　我以目回應道。

“ 肥仔您怕麼？ ”　力王問。

“ 可是現在正考試嘛…… ”

“ 哼，怕甚麼？　呆在這裡也是枉然，倒不如到外逛逛還好，我就出去給您看！ ”　說罷，阿迪舉手示以要到洗手間，監考老師也批准了他的請求。

“ 好兄弟，校門等！ ”　力王隨後亦以相同理由離開課室。

“ 您倆真離譜…… ”　我卻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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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 a.m.，考試再過了45分鐘。

“ 早知隨他二人出去算了…… ”　雖然在這裡守待更久，但我發現答題簿的內容跟45分鐘前相比是一模一樣，仍舊是空白一片。　不過，我依然心懷體育精神，決意堅守至考試完結的一刻！　何況現下只餘我和環保大使兩人作為高雷代表，決不能再少一位，然後我抬頭向左前方望去，想了解她那邊的戰況如何——

“ 哎，看不清楚呢！ ”　事實上我這角落的位置並不好，視線要穿過中央的大部份考生才能看到最左前方，而且課室中央剛好坐著三位肌肉發達的男生擋著視線，於是我左右擺動身子想繞過他們看看前方……

“ 嘿嘿，想看前面的女生麼？　我偏要擋著您！ ”　真可惡，他們似是發現我的意圖，然後同樣左搖右擺著身子戲耍，硬是不讓我看到環保大使。

“ 噁！！ ”　雙方不停搖擺了三分鐘，我的怒火已燃燒至極點！

“ 嘻嘻嘻，偏要擋著您～～ ”

“ 呀！！　我要爆炸了！　老師，我要去洗手間！ ”　最終，我亦按捺不住舉手要離開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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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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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a.m.，英皇道。

“ 唉，還是阿迪說得對，大早就應該離開。 ”　我走出校門，沿路往山下走。　估計阿迪和力王這時也吃完了早餐，倒不如在街上週圍逛逛或許會碰上他們。　隨後我路過一間電器店，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他們正在店內——

“ 咦？　肥仔，終於出來了嗎？ ”　走進店內，力王首先看到我。

“ 您們怎麼忽然買電器了？ ”　我走近他倆並好奇問。

“ 呵呵，豈能輕易讓您猜到我套路？　對呀，我正想買一套高級HiFi！ ”　說著，阿迪彎下身子觀看面前的音響器材。

“ 肥仔，前陣子聽您說要買LCD顯示屏，何不也看看有沒合心意的？ ”　力王指向遠處的陳設區說。

“ 啊，是的，我也差點忘了，可以趁機一看。 ”

“ 慢著，不如先幫幫耳，替我聽一聽這款HiFi的音色可好？ ”　阿迪笑著問我，然後把正在播放音樂的頭戴式耳機遞過來。

“ 沒問題，讓我聽一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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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曲在耳邊迤邐而放，縱使阿迪在我身旁不停嘮嘮叨叨，他的聲音也被隔在耳機之外絲毫沒有聽見，我可以完全投入到悠揚輕快的樂曲之中。

當我合上雙眼，前面一片漆黑，似乎就是延續那個在黑暗中的探索之旅，在漆黑之中我繼續往前走，想了解遠處那一點白色的光芒到底是甚麼。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漸漸落下細細的雪，我一路看著前方那柔柔閃爍的光芒，心裡感到祥和平靜。　地上遍佈一片軟雪，上面留下了自己一路走來的腳印，我往前再多走一段，終於看清楚那份白色的光芒是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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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小天使。

小天使大約有一個手掌的高度，她閃耀著純潔高貴的銀色光芒，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她一邊擺動背上的亮白翅膀、一邊轉動婀娜柔美的身姿，舞動專注投入、自由自在，完全沒有理會外面是漆黑還是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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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小天使前面，細心欣賞她的舞蹈，她發出的潔白光芒非常漂亮，配合耳邊那輕揚優美的旋律，讓我的思緒完全放鬆沉醉、不想清醒。　白雪飄降在臉上，我感到絲絲清涼寫意，不知能再待多久，但至少這份感覺是屬於此時此刻，多想停著現下的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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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說過，音樂是記憶的容器。

也許這旅程會很快完結，但我希望下次再聽到這首歌的時候，能夠回想起這份喜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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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完結，舞步驟停，小天使問我旅程愉快否？　我心裡只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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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潔」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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闔上眼睛，寧靜漆黑。

點一首自己最喜歡的歌曲，回憶起自己最喜愛的那份感覺，孤芳自賞，也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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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5 /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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