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曾愛過的人，還好嗎？》 - 改變

怎樣的戀愛關係才稱得上「不枉此行」？

我以前經常思考這個問題，

亦早已得出結論：成為彼此的靈魂伴侶，

能夠朝著某種目標共同進步、改變。

因此，我曾對「改變」有種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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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他的時候，我還未成年。

他年紀也不算大，沒記錯應該二十一歲，

但已經全職工作三年，從事「鏟車」操作，

有兩位知心好友，喜歡以全黑裝束示人，

唯一的興趣就是打籃球。

其實是我朋友太少，他又經常找我，

我們才開始熟絡起來。他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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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這件藍色襯衫適合我嗎？」

某次外出時，他問我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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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厭倦黑色了？」

我嘲笑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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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說，人生不應只有黑白灰嘛！我想多作些新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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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改變，並希望得到我的認同。

這將會是個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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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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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他確實有些明顯的轉變。

他一改以往對世事非黑即白的理解，

學會體諒某些人性的扭曲和灰啞。

由於他幾乎與我分享生活所有細節，

遇到難題時，也會向我尋求建議，

因此我的思想多少對他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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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甚至說對音樂有興趣，

問我可否教他彈鋼琴，

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可愛。

而且他受我影響而發自內心改變，

這點令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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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之間，仍然存在著一些難題。

他經常說服我有「被他保護的必要」，

這種「保護」是指關係中的位置和角色，

他要飾演強者，而我則扮演弱者，

問題是，我根本不太需要別人保護。

而且我的保護慾甚至比他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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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否認自己有脆弱的時候，

也明白適時配合對方是情趣，

向對方坦露自身弱點，就是靈魂交流的開端。

但我們已相識數月，他還是不太了解我，

所以，我需在關係進一步發展前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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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我比較理性，還是感性？」

這是我問過最愚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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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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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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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愁善感啊。看起來很堅強，但內心深處始終渴望別人明白自己，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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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換來多麼愚蠢的答案！

這不只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陳述，

更反映了他內心深處的理想與真實需求，

如何充滿著不對稱矛盾和謬誤。

他需要我，也希望我需要他，

因為他更需要被需要的感覺。

唉喲。誰不知太陽會東升西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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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早兩年認識他的話，

一定會殘忍地對他說：「基於你的人生枯燥乏味，多數時間只能妥協和服從他人。但你脆弱的自尊心作祟，才希望透過愛情來獲得某種權力體驗，以填補現實的軟弱無能和自卑。這是自欺欺人又可悲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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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在我說出口前，已經離開了。

他學鋼琴時，發現粗糙的雙手無法協調，

彈過幾次便放棄了。是我想得不夠周全，

沒考慮到改變所需的成本，因人而異。

而我，絕不可能被改變成他理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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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幾年後，在某商場碰見他時，

我們都牽著各自的伴侶。

他身穿白色毛衣，淺藍色牛仔褲，

我刻意迴避，不讓他看清，

看得清會痛苦，看得透會無奈。

這種事交給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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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爾閒來無着之時，也會想想，

那個我曾愛過的人，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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