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飛舞的那一年 - 第五十四章 - 仁耀的靈魂，不會放過我的

2019年6月潔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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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這樣，那陣子被他迷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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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往往會讓人失去理智，這不只是你的問題。』黃醫生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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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我出賣了身體，出賣了人格，出賣了良心，出賣了我從小到大都引以為傲的一切。而到頭來，他怎麼回報我？！他把我利用完後就拋棄我！現在的我，什麼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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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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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真的沒了。回不去了！我不再是那個品學兼優，純潔無瑕的鄭潔婷了。。。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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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婷，你聽我說！只要你肯，一定能的！』黃醫生有點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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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聽我說。真的回不去了，就算我想回去，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我一臉驚恐地看著黃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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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個他？』黃醫生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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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仁耀。』我張大著眼睛，手指指向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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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耀？不不不。。。潔婷，你聽我說，仁耀走了，他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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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他其實還在這裡。他每天晚上都會來找我！他告訴我，他不會放過我的！他要我跟他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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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婷！你冷靜點！你是不是看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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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仁耀真的自殺走了！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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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顯然被我的語無倫次和空洞的眼神嚇到了。她開始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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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放過我的。。。他要報仇。。。他要報仇。。。他想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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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婷！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的死不是你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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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每一天晚上都這麼跟他說！但他說得對，我心裡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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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試圖安撫我的情緒，眼神裡充滿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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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耀太純了。他根本沒有朋友，更別說是談戀愛。他對男女之間的那些事完全沒有一點概念。他會突然捏我屁股。。。都是我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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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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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那天。。。我騙他說捏屁股是很正常的行為，好朋友間都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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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性格。。。真的會相信的。所以他才會。。。才會對我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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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的！我知道他沒有惡意！我沒想過要逼他上絕路的！』我抓住黃醫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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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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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被抓，被我爸打，被逼上台道歉，甚至還看到他媽跪在地上求饒！我心裡真的不好受！但我實在沒辦法！我不可以說出真相！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跟阿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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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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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沒有求過老爸放過他們，但老爸死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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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其實也不想他們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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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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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啊。他上台承認非禮你，大家都把他當成死變態。那唯一一個知道你秘密的人，從此不會再有人相信他說的話。你完全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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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捂著臉，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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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黃醫生說的都對。我就是這麼一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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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這裡沒人會指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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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我應該怎麼辦？！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每天晚上都要我贖罪才肯放過我！他遲早會來要我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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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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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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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起衣袖和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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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將把一直被隱藏在衣服底下的秘密告訴黃醫生。現在，只有她可以幫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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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你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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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她看了，我那滿是刀傷的手腳。密密麻麻的。有新有舊。從肩膀到手腕，大腿到小腿，已經被割得幾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剩下的都是滿滿紅色的線條，血管般的交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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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手腳。由於已經找不到地方再贖罪，他最近開始要我往腹部和胸部割。我沒讓黃醫生看，因為我的目的不是要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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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出我所料，她果然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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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經驗豐富的心理醫生尚且有這樣的反應，更何況我爸我媽。要是讓他們看到，很有可能當場就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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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不可能再是以前那個我了吧？全身上下，心理生理，都已經壞掉了。』我平靜卻絕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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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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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到他靈堂去拜他的那一天起。每一天，每一天晚上，他都不讓我睡覺。只要我一睡著，他就會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我求他，我求他放過我，我告訴他，他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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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我。。。他要我用我的鮮血贖罪！我永遠忘不了那割在我手上的第一刀！我痛得在地上滾動，我咬緊牙根，不讓自己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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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罷休。第二刀！第三刀！看著我的鮮血一直流，一直流。。。直到我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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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日復一日，每一天晚上，沒有一天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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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第一天痛得想死，到現在漸漸習慣了。牙一咬，眼淚一流，一刀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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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最怕的還是洗澡。我不敢洗澡。現在每一次洗澡，對我來說都是人間煉獄！你絕對想像不到，溫水從頭頂流過我身上每一道傷口的時候，那個痛，有多麼地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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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只要踏進沖涼房，身體就會不自覺的顫抖，眼淚也會大把大把地流。我不是哭，我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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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沒得選，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就會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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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醫生，救救我！我頂不住了！他現在每天越劃越多刀，胃口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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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婷！潔婷！你一定要冷靜！你聽我說，這些都是幻覺！你一定要照著我的方法做！我可以幫你！』黃醫生抓著我的手，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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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很堅定，她的手也讓人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但我知道，她不會了解的，她只覺得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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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幻覺！絕對不是！仁耀真的回來找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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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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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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