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 陸、初雪（1）難藏傾慕意

　　顧瀟對她是喜歡嗎？

　　那天，李詩倩說顧瀟也是在乎她的，趙清雪不敢多想，可連草木無生都這麼說的話⋯⋯

　　仔細想，自她進戰隊後，顧瀟對她的態度確實明顯變得溫和許多，甚至不用等粉絲起鬨，也會主動拉著她去做俠侶日常，雙人技能都又解鎖好幾個了。

　　他把她留在身邊，至少是因為⋯⋯對她有一點點好感？

　　趙清雪第N次想到走神，是被周圍觀眾沖天的尖叫聲拉回現實。

　　為期一個月的《百花殺》四週年線下活動來到最後一天，重頭戲表演賽即將開始。

　　台上兩位主持人為一男一女搭配，男方是知名遊戲解說員Andy，女方則是由《百花殺》玩家票選出來的人氣coser直播主奎娜，各自的忠實粉絲於台下賣力給予回應，有隱隱較量之意。

　　可在《百花殺》的主場，要比誰的聲量、名望最高，恐怕兩人的粉絲加起來都敵不過那個人身後的追隨者們。

　　背板大螢幕播放起進場倒數動畫，台下觀眾隨之鼓噪，節奏整齊地喊著「山河故里」，直到秒數歸零，以顧瀟為首的三人步上台央，此起彼落的閃光燈讓現場彷彿變成偶像見面會，尖叫與歡呼達到頂點，趙清雪的目光也就此有了安放之處。

　　她與眾人今天集聚在此，為的可不就是一睹特邀嘉賓名單上那個意義不凡的名字其真身──顧瀟（孤城蕭然）。

　　儘管她已將那身影深刻烙印在心湖、腦海，此刻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不同於直播時居家舒適的穿衣風格，顧瀟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落肩短袖襯衫搭配卡其色的休閒西褲，俐落的線條很好地勾勒他挺直的站姿，讓人忍不住用眼神肆意丈量腿長。

　　官方直播間早已爆滿，多張現場直擊照也被即時更新到論壇，瀏覽數字節節攀升，連帶顧瀟的個人頻道訂閱數也持續上漲。

　　不是第一次站上舞台，賽前的打招呼，顧瀟游刃有餘地和主持人們一來一往搭話，不時用一本正經的表情語氣說出幾句經典台詞，逗得台下哈哈大笑、哨音四起。

　　趙清雪掩嘴輕笑，感念這男人魅力無邊，過於璀璨耀眼，看，女主持人都快蹭到他身上去了……咦？

　　她瞪大眼睛，下一秒，顧瀟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走位到A男主持人身邊。「不說了，再聊下去，手感都要沒了，快開打吧。」

　　看到搭檔尷尬的臉色，再觀顧瀟雖神色自若但語氣冷了不少，Andy連忙接話。「哈哈哈！瀟神已經蓄勢待發了。那麼，冠軍隊伍，你們準備好了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去另一邊早站在台上的幾位選手，趙清雪也鬆了口氣，從旁邊的逃生梯走上相對少人的二樓看台，找了一處周遭無人的階梯坐下，沒發現角落幽暗處裡，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正玩味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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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方隊伍分別落座在舞台左右兩側，有五分鐘的時間調整配置。

　　確認要出賽時，顧瀟就發現他們的角色素質差強人意。不說余楓和周澄淞耍廢已久，他顧著接單拍片，也把號半放養一陣子了，直到清歌入夢出現，他才頻繁開本號，慢慢補了回來。她那時給的翡翠鐲派上很大的用場，讓他短期間內回到巔峰。

　　可此戰對手是當屆冠軍隊伍，自然不能小覷，不僅個個裝備素質都是頂配，隊伍組合更是最完美的一坦一奶一輸出。而「山河故里」三人都是輸出職業，只有周澄淞玩的伏淵閣勉強血厚了點，可以充當肉盾。讓人想不到這樣一個邪教隊伍該怎麼與黃金三角抗衡––相對的，也想不到他們會怎麼出擊。

　　尤其顧瀟總不走尋常套路，技能銜接變化多端，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的節奏帶走。於是，對方的策略就是先把顧瀟拿下。

　　比賽採三戰兩勝制。

　　第一局，雙方彼此試探，打得拘謹，不敢硬衝。

　　掌握對方的走位陣形後，顧瀟讓擁有最多快攻技能的余楓去壓制他們的主輸出，便安心地利用遠程攻擊優勢，時不時打斷對面奶媽奏笛補血，再以傀儡技神出鬼沒地在場上瞬移助攻。

　　周澄淞則專門和主坦拼血量，打近身肉搏。快扛不住時，立刻回頭，連使突進技能跑回隊友身邊，刀鋒一偏，順道把路徑上殘血的對手給秒了。接著，顧瀟輕鬆收掉奶媽，最後剩下的那一個也就沒戲可唱。

　　Andy驚嘆：「『山河故里』合作無間，贏得漂亮！」

　　奎娜也嗲聲奶氣地喊了句：「瀟神不愧是瀟神！」

　　出力最多的余楓和周澄淞表示：「我們難道是個笑話嗎？」

　　第二局，對方的主輸出因為在前一場幾乎靠近不了顧瀟，和坦克交換職責。開局起，顧瀟覺得自己身上像黏了顆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也就沒什麼餘力去管奶媽。余楓來幫他，奈何對方的血量比他倆都多上近一倍，硬是扛了好一陣。如此耗著，竟真把他們一個個磨到倒下。

　　這場耗時較長，Andy口條極佳，稱讚冠軍隊伍也不遑多讓、成功拿下一勝時，還不忘帶了句顧瀟常說的話：「『打架最忌諱的就是沉不住氣』，看來瀟神在教，大家都有在聽，很有耐心喔！」

　　對他們盲目信任，未曾想過比分會打平，趙清雪突然有點緊張，為能更清楚看到大螢幕全貌，她起身走到欄杆邊，一張放大的臉孔瞬間佔據她的視野。

　　顧瀟微低著頭，身子偏向一邊，動唇和隊友們說著話，坐直回去時眨了下眼，盯著螢幕的眼神瞬間如猛鷹一般銳利。修長的手指按在幾顆鍵上，另一手緊握滑鼠──他準備好了。

　　最後一局，不能掉。

　　怦怦。

　　趙清雪心跳異常加速，好像坐在那邊的人是自己一樣，隨著他每一次擰眉又鬆懈、抿唇又勾起，而緊張、興奮，血液流竄到四肢百骸，幾乎要忍不住跳起來，放聲疾呼！

　　她急切地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將鏡頭拉近。喀擦，再喀擦。想把顧瀟每一刻的專注認真，都定格儲存。

　　雙方隊伍旗鼓相當，有來有往，觀眾們看得眼花撩亂，不知不覺安靜下來，一時之間，現場只餘音響傳出的激戰聲，所有人集中精神，導播鏡頭也片刻不離場上的藍衣公子。

　　大螢幕同時也將畫面細節放大。

　　熱風捲起，他勾扯傀絲，與另一抹相似的藍錯身而過，替換站位。對手還來不及反應，幾枚飛刀已逼近跟前。

　　「飛刀不是用來攻擊的，是為了牽制對手的行動。大家看，人已經被他逼到空氣牆邊，無路可退了，要在這裡分出勝負了嗎？」顧瀟在短短幾秒間的每個走位和招式的施放銜接，Andy鉅細靡遺地分析說明。

　　怦怦。

　　時間剩下最後三十秒。放大、轉紅的秒針數字逐漸減少。趙清雪放下鏡頭，把手機揣進懷裡，抓握的力道讓指節處泛白，能見緊張程度非凡。

　　一句扯開嗓子嘶喊的「加油」從某處傳出，割開肅靜的空氣，從此一呼百應，樓下、樓上都再次喧騰起來。

　　「上啊！」

　　「把血量清零！」

　　「打到最後一秒！」

　　畫面裡爆裂的機關同步炸出現場如雷掌聲，歡呼喧闐之中，兩位主持人齊齊高聲宣布：「《百花殺》四週年特別邀請賽，獲勝的是──『山河故里』！」

　　那一刻，棲在趙清雪眼瞳中的男人脫下耳機，順勢把劉海上撩，褪去森冷的眸光澄亮，自信有之。

　　激盪洶湧的暖意躍上心頭，她如夢初醒般，找到答案。

　　因為他是顧瀟啊。

　　因為他從來沒讓她失望。

　　因為她如此喜歡他。

　　選手們站到舞台中央，互相握手、合照，為今天的活動劃下完美句點。

　　顧瀟驀然抬頭望向對面二樓看台，明明是漫無目的，卻又準確地對上她的雙眼。

　　怦怦。

　　時光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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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活動結束，人群緩緩朝四方出入口散去。趙清雪原地發呆了好一陣，才徐行在後。

　　先不管顧瀟對她是怎麼想的，她對他好像……多過於粉絲對偶像的那種喜歡了。

　　紊亂的心緒未解，握在掌中的手機忽然震了震，跳出訊息通知。看到聯絡人名稱，她立刻點開查看。

　　一張從樓上往下俯拍的照片，背景正是樓下的舞台。

　　這個角度……趙清雪下意識轉身用眼神搜尋，角落中，一個半身沒在黑暗裡的男人拉下口罩，朝她揮了揮手。

　　趙清雪正提腿要過去，卻被樓梯口突然漫出來的人潮撞了個踉蹌，再抬眸，男人已經走到她身前，雙眸透著擔憂。「沒事嗎？」

　　她搖頭，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樊浩對她比了個噓聲手勢，環視四周，還好二樓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雖不會有什麼人注意到這裡，保險起見，還是將口罩重新戴好才回答：「我來找朋友的。」

　　她就沒覺得會是樊浩自己在玩這款遊戲，聽他這麼說，便一副果然如此的口吻。「你朋友也玩《百花殺》呀？」

　　「也？」

　　他抓住關鍵詞，趙清雪難為情地用手指刮了刮臉頰。「這是我玩了很久的一款遊戲，來湊湊熱鬧。」

　　「這樣啊。」原來她還有不怎麼坦率的樣子，樊浩意味深長地彎起嘴角。「妳一個人來嗎？」

　　「對。」

　　其實趙清雪原本約了李詩倩，但計畫往往趕不上變化。今早才收到她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的訊息也就罷，竟還被調侃：「這樣妳就不用擔心前・臨時固定隊友跟現・真隊友打起來了。」趙清雪哭笑不得，連忙表示下次請她吃飯，謝李詩倩那時的救急之恩，也避免自己被冠上見色忘友的罪名。

　　確定她沒有同行者，樊浩順勢問：「既然都遇到了，要不一起吃個飯？」

　　「咦？」沒料到他會邀約自己，趙清雪雖願意，卻又遲疑了一下。「這樣方便嗎？」

　　樊浩突然換了個眼神。「『看來你也入了這謎局。我們雖是萍水相逢，但經過剛才一同作戰，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今後你就是我的朋友，前方的路險象環生，不如……我們一起吧？』」

　　嗓音從思索時的沉重低緩，到後頭他隱隱挑起眉頭，豁然開朗，漸進式的變化中，趙清雪腦袋迅速跑過幾個畫面。「啊！」

　　她想起來了！這是《百花殺》主線任務的官方角色台詞，被樊浩只憑眼神和語氣就重新演繹出來了！她不由得驚嘆：「你也知道這個？」

　　「當然。因為我也玩過。」

　　該說是這個世界太小，還是《百花殺》的世界太大呢？

　　見趙清雪一臉不敢相信，樊浩又笑。「有機會一起玩吧。」他晃了晃手機。「我的朋友們喊我了，來嗎？」

　　樊浩十分好奇，要是她見到活生生的顧瀟本人近在咫尺，會有多驚喜。

　　他剛才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趙清雪從頭到尾，眼神沒離開過顧瀟身上，甚至，從她的呼喊中聽見了什麼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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